七七 侮辱和掌印

  「得快點把它們處理掉才行。」


  現在，帕斯正往城門口的方向走去，那裡有一間不起眼的冶金店，可以熔煉任何東西。


  帕斯抓了抓頭髮，走著走著停住了腳步，注視著周圍的建築。


  「我為什麼要扯一個這麼蠢的謊話呢，丹妮卡她根本不會相信，真是太蠢了，簡直是浪費時間，她也不會說出令我感覺到有些安慰的話。」


  「……我居然也有這種演技。」


  其實，心裡已經害怕的不行，很害怕，很慌張，擔心會被人發現。


  嘴角往上揚，越是緊張不安和害怕，就越要表現出一副自信的樣子。


  一直以來，這都是帕斯的信條。


  「走吧。」


  快點行動，把金鏈熔掉的話，再賣掉，就不會有人知道它們原來的樣子。


  彷彿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一樣，帕斯毫不遲疑的選擇了這個做法。


  ******

  「氣死我了，他究竟跑去哪裡了。」


  找了幾間酒館，因為進去的原因費了一番口舌，進去之後還差點被人纏上，好不容易花了很大功夫才擺脫開來。接下來，目標的酒館只剩下三間了。


  「喂，你不能進去，像你這種小鬼還是回家吧。」


  「真麻煩啊，我不是小鬼了！我是貴族，已經成年了！」


  酒館的門口招待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和之前進入酒館一樣，丹妮卡給了看守一些小費。


  「一個銀幣，夠了吧！我不想再解釋了，我來酒館是找人的，你有沒有見過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丹妮卡比劃著，告訴他帕斯的長相。


  看在錢的份上，酒館的人總算老實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沒見過，每天都有那麼多客人進來，誰還記得那麼清楚。」


  「好吧……這真是標準化的回答。」這種話剛剛去其它酒館時也聽了不止一遍。


  還是親自進去裡面找靠譜一些。


  「你不能來這裡。」


  正要進去時，丹妮卡扭過頭去看了看旁邊，露出驚訝的表情。


  「萬斯！？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這幾天經常不在就是為了喝酒？別告訴我你被蘭斯那傢伙帶壞了！」


  「回去吧。」


  丟下一句，萬斯轉身就走。


  「等我一下，你還沒說為什麼！」


  看樣子，有些事不適合在這種地里說。


  即使有很多疑惑的地方，還是先回旅店吧，他們走在回旅店的路上，不一會兒，就回到旅店。


  他們來到帕斯的房間，丹妮卡立刻把帕斯的事情說了一遍。


  「帕斯他很奇怪，居然會說出那種傻瓜都不會相信的謊話！還有，萬斯你為什麼去酒館，因為你的老朋友？那你有沒有見過帕斯？」


  「對，托老朋友的忙，要解決一件小麻煩，這幾天因為這個而忙碌。」


  「什麼忙？萬斯你沒有見過帕斯嗎？我有點擔心他，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那傢伙可能遇到不能說的麻煩吧，我去找他，你在這裡待著，除了皇宮哪裡都不要去。」


  「……萬斯，沒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嗎？」


  「在這裡待著。」


  萬斯重複了一遍剛才說過的話。


  「可是，我閑著也沒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忙。」


  「你受傷的話，我怎麼跟道恩交待。」


  「……我明白了。」


  「小心點，萬斯。」


  回到旅店沒多久，萬斯又出門了。


  丹妮卡一個人回到自己的房間，能做的事情就只有等待。


  「萬斯的老朋友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帕斯他……」


  「如果我阻止他離開的話就好了。」


  「金鏈很可疑啊……」


  明天還要繼續去皇宮，這件事交給萬斯吧。


  「上交里丁帕城的財政報告嗎……好麻煩，山城已經沒有可以被壓榨的錢了。」


  但是，如果隨便糊弄的話，很可能就會有調查團特意跑到山城去調查，包括重建工作的每一筆支出。丹妮卡苦惱的按著額頭，「他們明明沒有提供過任何救濟金，真是討厭。」


  那些人的德性也不是第一次才了解，總有那麼一些人，貪得無厭，同時也是滋生腐敗現象的罪魁禍首。


  丹妮卡把身體依靠在門上，腦中冒出一個想法。


  「……那個國王陛下，對嘉茵魯特的事情究竟了解多少呢。」


  伊斯連.莫茲拉夫十歲時成為了嘉茵魯特的皇帝，因為年紀尚小，所以左右大臣肩負起大部分的政務，一邊教導他一邊支撐著這個國家。


  「究竟要怎麼做，才能改變里丁帕城在國王，在他們眼中的地位呢……」


  再一次，丹妮卡思考著這個難題。


  快接近凌晨的時間裡，旅店裡除了餐廳的燈還是亮著的，其它地方都一片黑暗，也聽不見任何聲音，顯的格外安靜。


  少年輕手輕腳的回到旅店裡，看了一眼坐著工作到天亮的侍者，因為這個時間人們都睡著，侍者也趴著一副快要睡著的樣子。


  他繞過那名侍者，試圖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周圍太暗了，他必須小心點走，最好不要吵到其他人，特別是丹妮卡。


  「她應該睡著了吧，在山城裡她習慣了每天熬夜……我的房間就在她旁邊啊……」


  帕斯在心裡告訴自己，腳步盡量放緩放輕。


  經過丹妮卡房間的時候，帕斯感到格外的緊張，彷彿她隨時都會打開門走出來。


  一步，一步，離房間門口還有三米的距離。


  離房間越來越近，也就是安全範圍越來越近，正當帕斯覺得可以安心下來的時候，站在自己房間門口，伸出手放在門把手上準備扭動把手，卻發現門竟然向前推了。


  門根本沒有關好！


  然後，下個瞬間，黑暗的視野中，隱隱約約看見兩張猙獰的面孔。


  在還沒來的及驚叫的時候，嘴巴就被某種力量捂的嚴嚴實實，身體也被拽進裡面去。


  耳畔傳來如同魔鬼故意壓低的呻吟般的低語和冷笑。


  「帕斯，你的膽子不小，真讓我們好等！來吧，好好交待你今晚都去了哪裡。」


  魔鬼的身影，叉著腰，如鋒利的刀般的冰冷的目光直視著帕斯。


  ******

  每次來到這裡，看到他們向投來厭惡的視線，都會有種無奈的苦澀感。


  丹妮卡祈禱著可以快點離開這裡。


  四周聚集著很多貴族，貴族之間因為各自的利益關係，一個又一個小團體似的站在不同地方，他們會相互之間走來走去，加深關係。在這些貴族之中，唯獨丹妮卡是孤零零的一個，沒有人接近她，也沒有人喜歡她的接近。


  在貴族的宮廷聚會裡，備受冷落也不是第一次。


  想要改善關係？那是現在的丹妮卡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


  自己地位和實力都太低了，里丁帕城可以說是整個喜茵魯特里最貧窮的地方，沒有人會喜歡跟一個窮酸的貴族交往。


  於是，這一天，丹妮卡和往日一樣，一個人待著。


  等了數十分鐘，年輕的國王陛下終於來了。


  「讓大家等久了。」


  「今天，先告訴大家一個重要的消息，這一次六國會議的舉辦地點已經決定好了。


  這句話一出來，全體靜默了幾秒，然後四下掀起一陣討論的低語聲。


  「安靜！」


  「我表示很遺憾，六國會議舉辦的地點是……」


  年輕的少年國王將所有貴族的表情掃了一遍，沒有忽視任何一個人。


  十分鄭重的說出了一個答案。


  「雷米拉貝爾王國。」


  貴族們的反應跟剛才一樣，先靜默了幾秒，接著又掀起各種低語。


  「咳！」年輕的國王重重的咳了一聲，「大家都知道雷米拉貝爾是一個怎樣的國家，現在，我們就討論剩下的事情吧，參加六國會議的陪同人選名單，前往雷米拉貝爾的路線。」


  「這是我作為嘉茵魯特王國的國王，第一次參加六國會議，因此絕對不容許任何差錯，為了避免六國會議帶來其它一些影響，從明天開始，嘉茵魯特對冒險者一類的人進行限制，嚴格限制本國以外的旅行者進出。昨晚我和幾位大臣商量過，決定發行一種新的通行許可，關於這種通行許可的落實，需要每一位城主的配合。」


  「得到這種通行證的條件，也非常嚴格。」


  接著，這場集體貴族會議就繞著通行證的話題，每一個步驟，展開了很多意見。


  一討論就討論到下午，五點多的時候，會議才結束。


  「……沒想到里丁帕城也受到影響。」


  畢竟是邊境附近的小山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那真正的問題是，這種特殊的通行許可，不僅對嘉茵魯特的人有效，在整個大陸里也有效。


  「魔法公會也會根據特殊的通行許可嚴格限制使用傳送陣的人……避免一些混亂。」


  不這樣做的話，大家愛湊熱鬧的心就停不下來了吧。


  六國會議也不是只針對那些好奇的人，有些人還因此會大發一筆。


  「特殊通行許可的條件之一就是得到城主的親筆簽名……」


  丹妮卡不禁開始高興起來。


  「看來我的簽名也會變的很值錢呢。」


  「看到你真是令我感到噁心。」


  忽然，身後傳來一個討厭的聲音。


  丹妮卡不想理會這個聲音，想跟對方保持距離，並不意外他會出現在這裡，卻對他今天代表整個馬格利亞家來參加商討會的事情感到稍許意外，馬格利亞家族的其他人呢？

  沒記錯的話，馬格利亞家族的長子要比他優秀的多。


  丹妮卡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


  「站住！我並沒有允許你繼續走。」


  「……」


  丹妮卡停住腳步，實在不想每次都會被他找罵。


  「諾曼.馬格利亞，有事情嗎？」


  「哼，每次見你都令我感到噁心，但有一句話我必須告訴你，不要太高興了，通行許可跟那個小破山城沒有任何關係，再努力也是白費功夫。」


  「……謝謝提醒。」


  丹妮卡低下了頭，思考這番話的真正意味。


  經過她身邊時，諾曼揪住她的頭髮。


  「誰允許你直呼我的名字。」


  「好痛，放手！」


  丹妮卡怒瞪著諾曼，諾曼加重手上的力道，抓著丹妮卡的頭髮往下扯。


  「這是教訓。」


  「……」


  他鬆開了手，卻嫌棄的拍了拍自己的手，彷彿剛剛碰到了什麼髒的東西。


  「站住！諾曼.馬格利亞，我沒有允許你走！」


  說實話，丹妮卡真的，真的，忍他很久很久了。


  諾曼冷笑了一下，充耳不聞。


  丹妮卡用力的，深吸一口氣，再一次性的大聲呼出。


  「天啊諾曼馬格利來居然是異裝癖同性戀偷窺狂而且晚上還裸奔！！！！！」


  音調很大，清晰的傳進其他貴族耳中，就連在會場中第一個離開的少年國王也嚇了一跳


  差點跌倒。


  「我親眼看見啊啊啊他真的是超級的變態！！！」


  「你這傢伙！」


  諾曼簡直氣瘋了，火冒三丈，從來沒有人敢當著他面前這樣侮辱他。


  他全身散發著瘋狂的殺氣，大步來到丹妮卡面前，揮起手就是一股狠勁，甩下去給了她重重的一巴掌，右邊臉頰立刻出現深紅的掌印。


  很疼！非常的疼！

  她強忍著這種痛，冷靜的抬起臉直視眼睛閃現著怒火的馬格利亞。


  飛快抓住那隻給自己一巴掌的手。


  「你現在明白了吧，這就是被別人侮辱的感覺。」


  「我不明白，也不懂，我……丹妮卡．蘭基諾哪裡得罪你們馬格利亞家族的人。」


  「特別是你，從小到大。」


  「如果有過節的話，請你，請你們馬格利亞家族的人，當面跟我講清楚。」


  她，一字一字的，想把自己的想法清楚的轉達給對方。


  「……」


  不知為何，諾曼心裡的怒火突然消失了，只要看著她的眼睛。


  開始感到了一絲迷惑，這傢伙，這傢伙到底在講什麼。


  ＊＊＊＊＊


  「反省？」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萬斯回來了，第一件事就是找帕斯，看他有沒有反省。


  「唔唔唔！」


  帕斯指著自己嘴巴不停搖頭。


  在早上時喝了一杯由丹妮卡遞過來的水之後就發現自己不能說話，房間的門怎麼也打不開，幾乎一天都被關在這裡，只有幾個麵包充饑。


  原本以為他們對自己進行了一個小時的口水教訓之後就會消氣，可沒想到……


  「法例呢？」


  丹妮卡還給他布置了一個作業，不把一千頁厚的國家法例抄完，這幾天就別想出門。


  「唔唔唔！」（放過我吧！）

  「才一百頁？。」


  「唔唔唔！」


  （別走啊，至少讓我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