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六 猶豫的抉擇
「又一天了。」
蘭斯站在窗口前，眺望遠處的風景。
在黃昏中，彷彿一切都染上落霞的顏色，還映出那些到這個時候還在勞動工作的人們的身影，清晰的，映在心裡。
在這座山城度過的日子，難以忘記。
現今，在那場災難過後，山城重建計劃開始已有些時日，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目睹這座山城再次恢復平日時光的景象。
蘭斯數著自己在這裡的每一天，第一次感覺到時間過的如此迅速。
前天，他和丹妮卡回到山城，繞著山城走了一圈。
快到晚飯的時候，道恩走過來了，告訴他們一件事，臨時住所的搬遷。為了監督和觀察重建的過程，也是為了辦事方便，就搬到離率先重建的新城主較近的一個小房屋。
昨天，蘭斯和其他人搬了一整天，睡覺用的被子和枕頭還好說，真正的問題是丹妮卡的書房裡那堆書籍和資料，在搬之前還要進行分類，因此格外花時間，結果就搬到晚上九點才全部搬好。
今天，蘭斯可以鬆口氣，休息一天，作為一直忙碌的一個小小的獎勵。
這時，房間里傳來了有序的敲門聲。
蘭斯走過去，準備開門，打開門后看到是丹妮卡，臉上掠過了一絲訝異。
「是你啊。」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就不能在這裡嗎？」
蘭斯的話引起對方的不滿，隨後走進來的丹妮卡，這個只有十五歲的紅髮少女，恰恰就是這座城的主人。和她初遇的那段時間，回憶起來就連現在也不得不感嘆命運的多變。
蘭斯聳了聳肩，表示不是這個意思。
「我只是覺得這種情況比較少有，讓你親自過來。」
「咳！」
丹妮卡瞪了蘭斯一眼，重重的咳嗽了一下，別過頭去，說話到一半后也變成了小聲嘀咕。
「嗯哼！雖然平時很忙，嘛，就算是一人一次，扯平吧……」
「剛剛沒有聽清你後面說了什麼，什麼人次？」
「那個就別管了！」丹妮卡轉過臉，又瞪了他一眼。
「好吧，你過來找我是有什麼急事嗎？」
「也不是因為是急事才找你……咳！總之，應該怎麼說呢……」
蘭斯向她投去疑惑的視線，猶豫了一下，用擔心的口吻問道，「從剛才開始你就很奇怪，說話聲音變的很小，丹妮卡，你不會又忙碌過度而生病吧？」
「你怎麼扯到那種事情上去？！」
丹妮卡沒好氣的盯著蘭斯，「比起我，還是你比較奇怪吧！」
「從見議回來的路上，你一直沒有說話，一開始我還以為你不舒服呢，還有回到這裡后，你給我的感覺就像一個死氣沉沉的傢伙，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如果是平時誰還管你啊，而且！我只是被拜託，被拜託而已！被道恩和萬斯還有帕斯他們三個拜託！拜託過來看看你！先說明，我沒有對你存在特別的心思啊！」
丹妮卡如同被點燃的繩索，迅速的從頭燒到尾，情緒還十分激動。
蘭斯乾笑起來，微微低頭，「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才沒有擔心你了！」
「總之！你有什麼想說的告訴我就好了，作為里丁帕城的主人，雖然不能完全保證，但多少都可以給你一點……有意義的建議之類的……你都可以跟我談談！」
「謝謝啦，不過，我一點事情都沒有喔，真的。」
「我不相信！」丹妮卡雙手叉腰，直直的盯著蘭斯，像是要在他的臉上尋找隱瞞的證據。
「真是讓你擔心了，抱歉啊。」蘭斯搖頭笑了笑，接著說：「我只是突然有些思念故鄉而已。」
「啊，這樣啊……」
丹妮卡點了點頭，看著蘭斯，想說些話，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連她自己都沉默了。
「……」
蘭斯瞥見丹妮卡的臉色，微微側頭，打了幾個噴嚏。
他摸摸鼻子，笑了笑，「看來我是感冒了，鼻子有點塞，應該是前天回到這裡之前在坐馬車時靠車窗睡覺受涼了，我突然想睡一會恢復一下，可以吧？」
蘭斯轉過頭，不再看向丹妮卡。
「好吧，你休息一會。」
丹妮卡從房間里走了出來，門馬上就關上了。
她背靠著門，貼在那裡，沒有立刻離開。
「……」
「真是不愉快的對話啊。」
丹妮卡小聲嘀咕，又沉默起來。
「……」
她安靜的不再說話，認真聆聽那扇門內的房間。
等了一會，裡面沒有任何動靜。
接著，她才踏出腳步，一步兩步，走了幾米，身影停了下來。
丹妮卡轉過身，盯著那扇門。
「蠢貨，連個借口都找的這麼不像樣！」
她小聲罵著，罵完后，扭頭真的走掉了，也不知道這是生氣還是煩悶，心裡亂的一團糟，感覺很不爽。
丹妮卡在門外的嘀咕，蘭斯並沒有聽到，因為這個時候他將全部注意力放在床旁邊的柜子里。
蘭斯的目光一直盯著柜子下方的抽屜，站著不動，彷彿在思索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走，在沒有表情的臉下，他的內心正在進行一番鬥爭。
不管是哪個結果，他都找到答案。
過了將近半小時，他內心終於得出結論。
打開抽屜，拿出放在最裡面的一張白色的紙。
從前天夜裡，因為在馬車上睡的太多，所以半夜翻來覆去總是睡不著，完全沒有睡意的蘭斯只好起來，到外面吹吹風。
在那個時間，來到街上的蘭斯目睹了這座小山城與白天完全相反的景色，一切都靜悄悄的，彷彿融入了夜空這般毫無動靜的背景。
四周真的**靜了，在街道上閑逛的蘭斯甚至感覺到一種未明的恐懼。
就像所有人都消失掉一樣，就像那個時候，那個討厭他的兄弟，總是在排斥他，為了想看自己的不幸，就把家裡所有僕人趕到外面，讓整個家變的空蕩蕩，完全沒有人的氣息。
那件事，是年少的他心裡的一個小小的噩夢。
之後，從遠處回來的父親與母親通過其中一個僕人的嘴得知這件事，便把那個作俑者教訓了一頓，還關了一個星期的禁閉。
很多年之後，蘭斯快要忘記這件發生在童年的事情，如今卻回憶起來，敲擊著心房。
哪怕他知道自己被那傢伙討厭，但是，怎麼都沒想到他會憎恨自己到這種地步。
蘭斯想甩掉這些糟糕的事，恢復心情，在轉身往回走了一段路之後，一陣清脆的鳥啼從後面傳來，似乎是往自己所在的這個方向。
接著，蘭斯清楚的看到它了，一隻沐浴著月光向自己飛來的貓頭鷹。
蘭斯看到它的瞬間，強烈的怔住了，怔在那裡，過去好久才回過神，回過神發現那隻貓頭鷹停在自己肩上。
伸出手的時候，身體是顫抖的，儘管如此，他還是伸手把綁在貓頭鷹腳下的東西拿了下來。
他微微轉頭，似乎想看，又似乎不想看，當目光觸及貓頭鷹左腳下綁著的金色緞帶，在風中飄蕩的緞帶印著一個眼熟的三角圖案，他就無法再欺騙自己。
那個三角圖案是家族的徽記。
「……終於來了……」
他下意識的想，完全沒有察覺把話說出來了。
從那隻貓頭鷹得到的東西，就是今天被藏在抽屜里的白紙。
兩天了，蘭斯結束掉前天夜裡的回想，在這兩天里，他把它放進去后就再也沒有動過，也沒有看過。
他害怕，害怕那張紙上寫的內容。
一直不忍看，這兩天，內心不斷進行著一場戰鬥。
「……」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不能讓大家擔心。」
「……」
「性格懦弱的這點，還是始終沒有改變啊。」蘭斯自嘲的笑了起來，儘管他可以想象到那張紙上寫了什麼。
「……」
「哈哈……我……」
蘭斯笑了起來，笑容完全沒有笑意，相反，還十分的難看。
如果現在有一面鏡子放在面前，就可以看到他一副難過的想哭的笑容。
緩緩，緩緩地，手伸向抽屜，觸碰那張紙。
他，將那張紙拿了起來，攤開，放在雙手上。
紙上的內容，是他無比熟悉的字，即使只有短短一行。
「果然是這樣嗎。」
看了一眼后，蘭斯將紙一點一點撕碎，紙的碎片散落在地上。
內心必須作出選擇，儘管，他在恐懼著那些選擇一旦說出來就有可能變成現實。
「真是抱歉了。」
「不管是哪一個，如果可以，真不想這樣做。」
「我的性格太弱了。」
「如果能夠兩全其美就好了。」
「不管怎樣的幻想，都不能變成現實。」
「……」
蘭斯嘆了嘆氣，側過頭。
「終於，都到這一步了。」
次日，帕斯找到了丹妮卡。
「丹妮卡，最近的進程不錯啊，上次跟你說過的話，沒忘記吧？」
「我很忙……」丹妮卡白了帕斯一眼，「沒事的話就出去吧。」
「等一會不是要開會嗎？你不會真的忘記吧？新建築建起來后我要佔一個房子啊。」
「就算你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會給你這個優惠的！」
「你太小氣了，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最佳夥伴啊。」帕斯露出無奈的表情，「等一會準備要開的會議不就是決定第一批入住名單嗎？怎麼可能沒有我的名字。還有，新城主府要建五層也太豪華了吧！」
「你不是都知道嗎，新城主府的第一層是集體倉庫，第二層是商店，第三層是藏書的地方，第四層和第五層才是……」
丹妮卡還沒說話，就被不耐煩的帕斯打斷了。
「好啦好啦，這個我知道，不要再說了。」
「你放心吧，運氣好的話，只要有剩餘，我就會給你留一間。」丹妮卡不想跟他再說下去，接下來還有不少的準備工作。
「這個就說定了！」聽到丹妮卡的保證，帕斯立刻露出笑容，在巨龍襲擊的那次事件后，他住的房子有一半都倒塌了，後來一直在帳篷的日子真的快到極限。
帕斯多麼想要住上正常的房子，左右望望，他說：「說起來，都快九點半了，蘭斯他怎麼還沒來啊？」
「蘭斯？他說他昨天感冒了，大概還在休息吧？」
（這周很艱辛，周六的**節居然還要加班什麼的，春節也只有五天，初五就必須上班，這恐怕是最短的一次新年的假期了……所以請不要對更新抱有太大期待，說出這種話的夜子一定會被為數不多的讀者拍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