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零 接受的悸動

  在吃飯時候，貝克不停給兩個孩子夾菜。


  「太多了！大叔！我吃不完的啊！」


  餐桌前，尼爾沖他大聲叫著。


  「尼爾就算了，貝克叔叔，連我也……我的胃口一向不大。」正說著，夏麗瞄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尼爾。


  「你們兩個是最需要營養的時候，盡量吃多點吧。」貝克沒有停下夾菜的動作，繼續往兩人的碗里放進各種食物。


  「滿了滿了！再滿就要掉下來了！」尼爾繼續大呼小叫。


  尼爾有些受不了，他盯著貝克，在他再次把食物夾過來的時候，一手立即搶走對方手裡拿著的筷子，扔在一邊，並用手捂住，阻止對方把它搶回去。


  「再這麼熱情的話這頓話我就不吃了！」


  「啊……」夏麗小小的驚訝了一下，沒想到尼爾還會用這招，說出這樣類似威脅的話。


  「真是厲害的發言呢！」


  阿米在旁邊悠閑的飄浮著。


  注視著尼爾的動作，貝克臉上浮出現幾分失落，甚至流出幾分的苦笑。


  「尼爾，夏麗，我不過是希望你們可以再長高一點。進來的時候，我看到你們不再是以前的那兩個小豆丁了，但是……」


  貝克抬起手臂，在半空中比劃了一下某個高度。


  「由其是尼爾，以你的年紀，你至少能達到一米七八的身高吧，可是你的頭部只到達了一米六五。你們這幾年過的很令人擔心……信件來往的時候看不到你們的樣子，也沒有看你們提過這種事。」


  「現在不是擔心這些的時候吧？再說，吃飯就必須說身高的問題嗎？」尼爾不喜歡有人提及自己的身高，這幾年裡身邊的人都基本知道自己對身高的事情很在意，他們也閉口不談，久而久之，大家就把這件事當作不知道一樣，忽略過去。


  尼爾自己，也裝作不知道，當這事情沒發生過，將它忽視掉。


  「也對……當屠龍騎士是非常辛苦的……」


  貝克臉上露出叫做後悔的表情，慢慢的說：「當時，我是最知道你擁有光系魔法天賦的人，我不想強迫你做出選擇，就覺得讓你自己走上想走的路。早知道你們兩個是這麼辛苦的話，至少通過以前的關係，將你送到神殿當騎士就更加輕鬆了。四方神殿不允許有女性加入，但是，神殿分部卻可以，夏麗你去神殿分部會更輕鬆些，不像現在這麼辛苦。」


  「再辛苦也是我們自己選擇的啊！別想這麼多了！」


  「不過我覺得在神殿的人和我們都是一樣的。」


  尼爾夏麗發表著自己的想法。


  「你們能說出這些話，到底還是長大呢。」


  貝克一臉複雜的表情，卻有種說不出的欣慰。


  雖然心中有種落寞，並沒有親眼看到他們的成長過程，但是，結果他還是覺得很驕傲。


  「……總之，你別想再給我們夾菜啦！」


  「尼爾，好不容易把話題說偏了，怎麼又說這個……」夏麗看起來有些無奈。


  看著貝克複雜的表情，忽然，腦海里快速的閃過一個畫面，那是在出發時，離開玄武神殿的時候，玄武神殿的祭師長科茲莫說過的一些話。


  太快了，尼爾一下子想不起來那是什麼話。


  「……」


  「怎麼呢？尼爾？」


  夏麗看到尼爾停下來，一臉奇怪的樣子，便有些擔心。


  貝克也凝視著尼爾的臉，有些疑惑。


  「哪裡不舒服嗎？」貝克覺得尼爾的臉色很好，一點都不像不健康的樣子。


  「……啊啊，沒什麼啊，突然想起一些話而已。總之，大叔啊，以後我們會經常回來看你，還有，你想什麼時候需要我們，我們都會立刻趕回來了，除了碰上巨龍的時候。」


  「原來如此，尼爾開始注意到了，因為我們離家太久了。」


  貝克想起他們這幾年的經歷，儘管是他們選擇的路，但自己並不希望這兩個孩子身處然險，之中，直接的面對巨龍。


  貝克在心底輕輕嘆著氣，這些話不能說出來，現在的他只能看著他們的努力。


  想到這裡，貝克的表情重新露出笑容，氣氛也一改剛才的壓抑。


  吃飯應該是高高興興的才對，於是，貝克連忙轉了一個話題：「你們回來的時候帶了那麼多東西，原本我還打算去商店街買點日常需要的東西，現在看來都不需要了。尼爾，幸好有夏麗在你身邊，我也就少了一些擔心。」


  「什麼啊，突然說這些。」


  「尼爾他有時候很呆呢。」夏麗忽然笑了起來。


  「什麼叫呆啊，夏麗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忘記了，半年前我們去的那間旅店，那天正好是你保管著錢袋，在付錢的時候，你連看一眼都不看，就把金幣摸出來當銀幣給出去，還好我在身邊及時喊住你，不然就虧大了。」


  「為什麼那件事你記的這麼清楚？我已經忘記了，或者說，你是看我忘記了所以才編出來的吧？」


  「才不是呢，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呢。就像來這裡的路上，在買東西的時候，你在雜貨店裡盯著一隻像是曾經用過的碗看了好半天。轉過身，那隻碗就摔碎了，男孩子真是粗心呢，很多方面都是。」


  「那不是我的錯，那是阿米。」


  「哎呀哎呀，怎麼說到阿米身上呢，阿米正好想要午睡一下，就被尼爾打擾了。」


  「神劍根本不用睡覺的吧，你明明在裝睡！」


  「尼爾，你又不是神劍，你怎麼知道神劍不用休息呢。」


  「喂！阿米你！」


  他們雖然說著沒有意義的話，但是，貝克看的很開心，對尼爾的最後幾分擔心，也靜悄悄的放下來了。


  然後，夏麗開始對貝克說起最近發生的一些事。


  「貝克叔叔，我們來這裡雖然是順便過來看你，但我們身上還有別的任務，希望您能幫幫忙，我提前在這裡說出來吧，我們會在這裡住幾天。幾天後，下一個要去的地方就是白虎神殿，去申請一筆救濟金……」


  夏麗把去嘉茵魯特那座山城討伐巨龍的事情，在那裡目睹斯威德老師和親人相認的事情，在斯威德老師的拜託下住在那座山城的事，然後就是救濟金的事情，全部說了一遍。當然，中間還有對雷之劍的事情沒有隱瞞的也說了出來。


  「你們居然遇到這麼多事情，連雷之劍也出現呢？」


  「雷之劍的事情到現在還不太清楚，不過，聽斯威德老師說，那把神劍是十幾年前找到的，雷之劍的現任主人是十幾年前就和它進行了契約，這件事到現在都是保密。卡蘭斯蘭帝國的人甚至都不知道，除了那位老國王和斯威德老師，好像還有當時參加這件事的幾個人。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尼爾似乎是第一次聽說，他朝夏麗叫了起來。


  「為什麼我不知道這件事？」


  「因為你很容易說漏嘴，所以斯威德老師才告訴了我一個，在那時，雷之劍的主人年紀太小，所以就封鎖了這件事。不過，據說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我覺得很複雜，那些貴族與家族。」


  「……太過份了，明明我才是他真正的弟子……」


  ……


  午餐結束后，貝克把門口外面的經營的牌子翻轉過來，下午不打算開店。


  回到房子里，貝克看到夏麗和尼爾在廚房裡洗碗，就走了過去。


  「碗都洗好了嗎？等會要收拾一下樓上的房間，在這裡住的幾天，暫時就委屈你們了，夏麗你就睡那個房間吧，尼爾你和我一起在大廳睡沙發，我會把沙發弄一下，一人一張，怎樣？」


  「……果然還是要睡沙發啊，二樓就只有兩個可以睡的房間，為什麼我和你都要睡沙發，不是還一間嗎？」


  突然間，一隻碗掉在地上，摔碎了。


  那隻碗在剛才被夏麗拿著，聽見尼爾的話，就鬆開了手。


  「夏麗？！」


  貝克沖她叫著。


  「夏麗！！！」


  尼爾也叫著她的名字。


  「吶，尼爾，剛才那些話你不是故意說出來的吧？」


  「怎、怎麼？」


  尼爾露出了緊張的表情，看起來有點膽怯，彷彿說錯話了。


  「剛才，你的語氣是怎麼回事？這是在質問嗎？二樓的兩個房間？在剛才我幫忙貝克叔叔整理那堆東西的時候，你是去過二樓吧？」


  「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幾年裡，貝克叔叔和……」


  「夠了，夏麗，別再說了。」


  貝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並把地面上的碎片一一撿起來。


  「我知道有間很好的旅店，這幾天你們就去那裡吧。這話聽起來有點殘酷，可是我認為你們終於回到這裡，就具有面對這一切的勇氣，走過這道坎。」


  「不……我……」


  「換作我，一定會把那傢伙趕出去。」尼爾低下頭，轉過身去。


  「尼爾你閉嘴！！！」


  夏麗對尼爾發出彷彿咆哮的聲音，聲音里還充滿了憤怒。


  「大叔的話沒有說錯喔，繼續下去我們真的要住旅店了，夏麗。」


  「唉……」貝克輕輕嘆起氣，這聲嘆息聽起來若有若無，側身，他默默的走了出去。


  廚房裡留下兩人，沉默了一會，夏麗內心的怒火消失了，她意識到是自己過於衝動才忍不住，因為太激動而一時失去了理智，所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什麼嘛，突然說出這麼正經的話，一點不像平時的尼爾。」


  「抱歉啊，我不會安慰別人。」


  尼爾忽然抓起了她的雙手，「過來吧！是你建議我們回來的，我接受了你的想法。現在，不論用什麼手段，你都必須按著我的想法。不要對我說你還沒有心理準備，就像你剛才說的，好吧，我承認我是故意的。就算強硬把你帶過去，我也絕不會放任你繼續留在這個狹窄的廚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