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七 慶祝會（下）

  丹妮卡的慶祝會上，參加的人有城主府一行人外，還有帕斯和部分與城主府來往密切的居民們。地點就在臨時的城主府里，廚娘傑茜和另外幾個婦人準備了一大張桌子的食物，雖然參加的人並不多，但也足夠參加者飽吃一頓。


  「大家盡量吃多點，吃飽后就繼續好好的幹活。」


  人群里，丹妮卡對大家說：「這幾天真的讓你們擔心了，我也浪費了幾天時間，幾天的時間裡可以做很多事情，就這麼過去有點可惜。這幾天不僅讓大家擔心，也讓大家辛苦了。」


  「城主小姐，別老是想著工作工作，你過的我們還要辛苦，你現在的身體真的恢復過來嗎？不要太過於強迫自己啊。」


  「你別在這種場合問她這個問題，現在是放鬆和高興的時刻啊。」


  「我不就是擔心嗎，她總是這樣的勉強自己。」


  「別再聊我的事情了，特別是我的狀況。你們別再圍我轉啦，我又不是什麼罕見的動物。」類似的問題被問多了，丹妮卡開始覺得這個話題很討厭，開始聊起工作上的事，比如說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現在不要再談工作的話題比較好吧，本應該是高興的時候。」


  有人附合了一句，但是居民們開口反駁，老道恩站出來，制止住這個話題，在丹妮卡開始發火之前連忙說道：「丹妮卡小姐，那邊有甜點呢，你要不要嘗嘗，大家，那邊還有美酒和飲料呢，都是特意準備的，保證你們之前從來沒有喝過。」


  蘭斯在一邊看著，一開始，他和道恩一樣都擔心舉行這種慶祝會，剩下少的可憐的財政會變的更加窘迫。在有人提過建議后，他們以為只不過是隨便說說，然而丹妮卡執意決定要舉辦一次。丹妮卡不是為了讓自己高興，只是變相借著慶祝會去補償這段時間大家的辛苦，慰勞他們，還有這幾天對自己的擔心。


  這時，一個滿臉通紅的老酒鬼靠近了蘭斯。


  「蘭斯，你一個人窩在這裡喝悶酒又有什麼意思，那邊那麼熱鬧，你不過去嗎？」


  「全身都是酒味，你到底喝了多久啊？」


  蘭斯有喝酒的習慣，並不是把它當水那麼喝，而是一點點的品嘗，一點點的飲下去，可惜這座山城的酒都有點粗糙，不過這次慶祝會上擺出來的酒味道都不錯。


  是如果不是貴族的話，蘭斯甚至考慮過自己要不要去學釀酒。


  「太少了，才喝了八瓶，就是那邊那種瓶子。」


  「你真的醉了，夠了。」


  這個傢伙曾經是酒館的常客，蘭斯在酒館里認識他的，那時這傢伙幾乎每天都會去酒館，蘭斯去酒館的次數漸漸變多，和這個酒鬼的交情漸漸深厚起來。


  這個酒鬼年輕的時候有個漂亮的妻子，可是他的妻子對山城一直不滿，很後悔嫁給他。後來的某一天，他的妻子帶著他存下來的錢跑掉了，悄悄離開了山城，就再也沒有回來。


  蘭斯將他的酒杯拿掉，讓他坐下來，並打算暫時走開一會。


  「你在這裡等一下，就在這裡坐好，別再喝酒了。」


  「喂，蘭斯，杯子……你變成了杯子呢。」


  這個酒鬼醉的厲害，開始說起亂七八糟的話。


  蘭斯走到餐桌旁邊，左邊擺放著食物，右邊擺放著飲料和酒。


  「蘭斯，你在這裡啊，剛才去了哪裡，我還打算跟你打個招呼呢。」


  蘭斯轉過頭去，看見丹妮卡，微微吃了一驚。


  「丹妮卡，你居然也喝酒？」


  「沒事，一點點，小半杯。小時候被帕斯捉弄過，以為是一般的果汁，喝了整整一杯都沒有什麼問題。後來回家被道恩發現，我才知道那不是什麼果汁，第二天道恩還找到帕斯把他罵了一頓。從此之後，道恩他不准我在碰這玩意，但是，今天的話沒關係，而且只是一小杯。」


  「你比我想象還要厲害。」


  「……」


  「怎麼啦？不會真的醉了吧？」


  「才沒有！我的理智很清晰！」說著，丹妮卡狠狠瞪了蘭斯一眼。


  「我說錯什麼話嗎？」


  「……」


  丹妮卡又瞪過來一眼，她會告訴蘭斯自己只是在醞釀心情嗎？

  「你在這裡等著，不準說話也不準離開，至少，等我說下一句話的時候才可以有動作，聽懂了嗎？我允許你點頭。」


  蘭斯覺得有點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丹妮卡想做些什麼。


  丹妮卡似乎有話要說，蘭斯想，等幾分鐘應該沒關係。


  「呼……」


  丹妮卡雙手合攏，深深呼起氣來，緊接著，便低下頭，蘭斯似乎看見她的臉頰變的比蘋果還要紅。


  「我……那次……怎麼說呢……」


  「你，蘭斯，你，你……一共，救……了我兩次」


  「所以……我要謝……謝、感謝你……」


  話音未落，丹妮卡猛然抬起頭來，又瞪了一眼蘭斯，目光兇狠的丟出一句。


  「只是謝謝而已，沒別的意思！你這傢伙真是令人討厭，說一句話都讓我變的這麼難為情！」


  「剛才那些話，你都聽明白了吧？給我點頭接受，如果你敢說沒有聽見的話，我不會放過你！！！」


  說完這些后，丹妮卡立刻轉過身跑走了，在蘭斯還沒有反應過來，她的身影就被經過的人擋住，想要去找的時候，幾個認識的居民正和她聊起天來。


  「這算是什麼……？」


  蘭斯徹底的怔住了，手下意識的鬆開，忘記了手裡還拿著一個杯子，杯子離開了他的手掌，就快要掉到地上，面前突然出現另一隻手，那隻手在它變成碎片之前及時抓住。


  「蘭斯？你做了什麼？居然讓她氣到那種程度？」


  「萬……萬斯？」


  蘭斯從剛才那一幕里回過神來，看見有一個人站在面前。


  「不、不……沒有，什麼都沒有發生！」


  蘭斯臉上的恍惚消失后，對於萬斯的問題，連忙揮了揮手。


  「真的沒事？」


  老萬斯投來狐疑的眼神，下一刻，這個老人的眼睛瞬間變的狠厲。


  「如果你敢傷害她，我和道恩都不會輕意饒過你。」


  「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做那種事！！！」


  看到萬斯似乎誤會了，蘭斯不停搖頭，其實，他的心有點亂，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我、我只是覺得有點意外，沒想到她會那麼害羞，是真的！我什麼都沒有做，她跑過來只是為了跟我說句謝謝，謝謝救了她，其它事情什麼都沒有！！！我可以發誓，向四方神發誓！！！」


  萬斯沉默了半刻，在蘭斯尷尬到再也受不了的時候，這個老人終於說出一句話。


  「……發誓就不必了。」


  於是，這次的慶祝會就這樣的結束了。


  幾天後的早上，蘭斯不知不覺閑逛到山城門口那邊，腦海里忘記不了慶祝會上丹妮卡的表情。


  「雖然之前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隱隱就覺得她和卡蘭斯蘭的那些貴族小姐不一樣，但是……」


  「唉……」


  一想起她的那張表情，蘭斯覺得不能再像平時那樣正常跟她相處。


  「說到底，我究竟在煩惱什麼啊？」


  「現在的這副模樣，也太不正常了吧！」


  蘭斯一邊走著，一邊自言自語，無視了周圍的人和景象。


  「那一定是我的錯覺，因為這裡真正能稱上漂亮的女孩一個都沒有，勉強還稱的上的不是太老就是太小！喂喂，我到底在想什麼，難道我必須對那些中年大嬸或者只有幾歲的小女孩下手嗎？」


  「不不……一定是我瘋了，我的眼光什麼時候下降到這種程度。」


  「對對，是我想的太多了，什麼心動？那一定是我的錯覺，因為太久沒有接觸過差不多年紀的異性……」


  「啊哈哈……啊哈哈……」


  最後，金髮青年突然蹲了下去，不想再向前走了，他還抱著腦袋，嘴裡發出類似乾笑的聲音。


  「對對，丹妮卡就是那種性格，對人說出感謝的話都會很不好意思的那種個性，我在胡思亂想什麼啊，快點忘掉！立刻忘掉！」


  「長相上比她漂亮的人一抓就一大把，何況她一點都不會打扮，總是穿著那條皺巴巴的裙子，那些貴族千金隨便哪一位都比她好的多！」


  「忘掉忘掉忘掉忘掉忘掉忘掉忘掉忘掉忘掉……」


  「回到正常的樣子回到正常的樣子回到正常的樣子回到正常的樣子……」


  自言自語演變成了不停的重複，突然間，一個尖銳的聲音在蘭斯的耳邊炸開，比震耳欲聾的雷聲還可怕，令蘭斯忽然跳了起來。


  「——拜託！！！」


  「啊啊啊啊啊！！！」


  「你是誰啊？我的耳朵差點壞了，還有我的心臟！」


  反應過來后，蘭斯沒好氣的瞪了對方一眼，撫摸著胸口，安撫著受驚過度的心臟。


  「我剛才問你問了二十遍都有了，我在這附近只碰到你，其他人一個都沒碰到，這座山城還真夠糟糕的，一點都不想進去。」


  「你是誰啊？」


  「我來送信，這封信要求寄到城主府，我不想進去，就給你了，再見！」轉身打算離開。


  「喂，等一下！」


  對方聽到蘭斯的話，立刻停下來。


  「這是從哪裡寄過來的？」


  「羅迪帕瓦帝國，我真夠冤的，居然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


  「你就不能多說一句嗎？」


  就這麼把信交給自己后想跑，蘭斯感到有些無奈，至少要把寄信人的名字留下吧。


  「多說一句？也對，看你怪可憐的，長相不錯的年輕人啊，不要因為失戀就這麼失態，害我喊了二十遍，口水都快乾了！」


  聽了對方的話，蘭斯又怔住了，過了半天，在對方的身影是什麼時候消失的也沒有注意。


  蘭斯緩緩移開目光，緩緩轉頭，緩緩抬起腳。


  「失戀……我什麼時候失戀了？」


  「不對……」


  蘭斯的表情忽然恢復了平時的樣子，拍了拍腦袋，還笑了起來。


  「哈哈，怎麼可能嘛。說起來，我也真會跑，居然跑到這邊。」


  金髮青年往山城裡面走去，像是把剛才的發生的一切都忘記了，露出平時的輕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