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雲散·伍

  那一年藍鷹國庫丟失的所有的東西，最終一件也沒有找回來。洛景梧隨後破了幾個大案，帶領軍隊航海幾番，抓了很多非法海盜，所繳獲的財寶全部填充國庫，所以他的名聲不但未因藍蝴蝶一案而受損，反而舉國聞名，民間慨歎洛家後繼有人傳名。


  洛景梧時不時會想起藍蝴蝶說過的每一句話，不僅是她所牽扯的故事，還有……是了，這是第一次洛景梧從父母之外的人口中聽說他那遠在他國，素未謀麵的未婚妻，獨孤雪嬈。


  但他終究是站在正義的一方的，對藍蝴蝶的狂妄不能坐視不理，他昭告天下藍蝴蝶女盜賊其人的存在，並沒有泄露她真實身份。


  對於洛景梧為藍蝴蝶揚名的行為，藍蝴蝶並未在意。她也會想起洛景梧，她甚至做過自己會不會對他產生感情的假設。但很快她發現自己的假設做不下去，因為每當自己做這個嚐試時，辛安格的臉便會出現在自己麵前。她的偏執嚇到了自己，也認定了自己。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對洛景梧做一點小調查，最大的收獲竟然是他和獨孤家竟然有一門指腹為婚的親事。藍蝴蝶覺得有趣，考慮到雪嬈是維納國王私生女的身份，這門親事究竟應該算在獨孤雪嬈身上還是獨孤雪晴身上呢？藍蝴蝶驚訝的發現，當她將洛景梧和獨孤雪嬈聯係在一起時，竟如此自然合適。如果她此生無力對其他男人產生如此濃烈且沉重的感情，那麽她也希望自己欣賞的女孩子擁有更好的人。念及至此，藍蝴蝶感到悵然，自己還年輕吧，卻將一輩子的感情判定給一個注定無法愛上自己的男人身上了。


  哦對了，那些財寶的確藍蝴蝶分文未動，她最初不過是想以此向辛安格展示她現在的能力，以及逼他出現。辛安格早已神不知鬼不覺的從他的宅院向金庫挖了一條密道，隻有包括藍蝴蝶在內的少數人知曉。藍蝴蝶將所盜的財寶全部安置在密道之中，如果國王發現了密道，便會按圖索驥查到他兒子頭上。如果真是這樣，藍蝴蝶不打算幫他洗白，隻是不知是否忍心看他失意。現實並未讓藍蝴蝶太多糾結，那條密道始終未被發現，藍蝴蝶所盜的財物已經被辛安格秘密轉移，成為他的私產。這樣的結果符合藍蝴蝶的期望，她不能控製自己不去幫助她深迷的男人做事。


  藍蝴蝶躺在山坡草地上，仰望星空璀璨，一隻蝴蝶飛落在她耳邊。蝴蝶的姿態再優美也是單薄的，抵不住狂風肆虐。藍蝴蝶閉上眼，睡意緩緩襲來，待她再次醒來，將離開去很多地方，形單影隻。她夢見自己的雙臂被架上如雄鷹般強健的藍色翅膀在高空飛翔，透過薄薄的霧氣俯瞰下麵山川河流的景色。藍蝴蝶在夢中思考，某天她死去後，是不是就這樣永遠飛在天空，不息不止。


  多年以後，米奧雪悠作為代表維納皇家正式訪問藍鷹帝國，在民間女冒險家獨孤雪嬈的名聲高過雪悠公主，百姓笑稱這次訪問是獨孤家的明珠回婆家。辛安格此時已經順利繼承王位，娶了一位掌握兵權的藍鷹將軍的侄女為妻。


  當天夜裏辛安格避開眾人，帶獨孤雪嬈也就是雪悠公主去了辛安格曾是太子說的臥室。他和藍蝴蝶約定的那盤棋還在，每年辛安格都會走一步，卻不再吃對方的一兵一卒，辛安格唯一的溫柔，是對死去的藍蝴蝶的。


  “藍蝴蝶對我說，她去獨孤府邸偷東西時被你抓住，你十五歲時？我不信，隻有這樣簡單，而且你們認識得更早。”


  “辛安格，我不是來給你講故事的.……還有，她是不是從來不知道，你對她的行蹤始終很關心？”


  辛安格推開連接金庫密道的門，這條路早已封死，但在原路的基礎上拓建了一個密室。獨孤雪嬈見密室一塵不染，並非華麗卻裝飾得十分精致，頗有幾分藍蝴蝶風格。每走一步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


  一隻團扇大的藍蝴蝶飛至二人麵前，仿佛為他們引路，直至一口泛著藍光的水晶棺材出現在麵前。雪嬈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再藏不住滿眼悲戚，藍蝴蝶就躺在棺槨之中，容色未變，隻不過更加蒼白幾分。


  辛安格告訴她，藍蝴蝶每次來辛安格臥室走那一步棋，都會留下一隻蝴蝶，其實他將它們養了下來，為她學了很多關於蝴蝶的知識。現在，它們都在這裏陪伴她。


  獨孤雪嬈隻問了一句無需回答的問題：“你是愛過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