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倒計時4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陣極度猖狂的大笑回蕩在魔都街頭，除了引起了狂笑者周圍兩男一女表情古怪地側目而視外，還引起了周圍別的怪物的注意。
比方說，一個穿得莫名鮮艷，粉紅色的殘破裙子的碎片隨風飄散的肥胖大媽，就從一棟居民樓里一步三搖地晃了出來，很興奮似的發出了「咳咯」的古怪聲音，徑直朝這邊衝過來。
衝到三米遠的位置時，大媽的身子突然猛地向前一撲，張開被口紅抹得猩紅的大嘴，一根墨綠色的藤蔓就從她的喉嚨當中激射而出，朝著狂笑者同樣張大的嘴衝去。
眼看藤蔓就要刺進狂笑者的嘴中，在一旁站著的滿臉橫肉的光頭大叔，突然一抬手，以與形象極為不符的靈巧動作，似乎是輕輕撫摸了一下快速從他面前經過的藤蔓。
「吱啊——」大媽再次發出了詭異的怪聲，藤蔓也猛地一縮，接著，隨著幾滴墨綠色的汁液灑落，方才伸在最前方的部分掉落下來，碎成幾節，外層的表皮還脫落下來。
「SM觸手本固然有廣泛的受眾，但對觸手怪SM，這種口味——小偷叔果然不愧是在黑暗空間憋了幾千年的變態宅男。」狂笑者終於收斂了笑聲，變成了古怪的微笑表情，手輕輕一抖，一把水果刀不知從何處飛出，劃過一段長長的拋物線，正中大媽咽喉。
從落點位置和進入深度來看，就算是連脖子上都有著豐厚脂肪的這位大媽，應該也被這把水果刀刺穿了頸動脈，戳入了氣管，然而，卻並沒有哪怕一滴紅色的血液流出。
大媽仰起頭，發出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嘯，那根本就不是人類能夠發出的聲音。與此同時，已經縮回的藤蔓猛然變得更加粗壯，同時開始分叉，轉瞬之間，就變成了巨大的一叢，彷彿從大媽的喉中長出了一顆黑綠色的大樹。每一個枝椏都筆直衝天，狂亂舞動著。
狂笑者、光頭男、還有另外那個女的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畫面，神情自然。狂笑者依舊面帶微笑，彷彿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女性表情麻木，似乎對這樣的畫面已經司空見慣；光頭男則挑了挑眉毛，接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一襲白衣的男子不知何時竟來到了大媽身後，左手在前，右手在後，沒有絲毫表情的臉彷彿清晰地寫著「不怒自威」四個大字，聲音低沉而溫柔：「大媽，安息吧。」
「而你——」男子仰起頭，看著那棵參天「大樹」，瞬間變為狂怒之色，似那佛陀駕前，金剛怒目，厲聲狂吼，同時擊出右拳，「就去死吧！」
右拳正正擊中那大樹主幹，此刻已經撐滿大媽嘴的粗壯藤蔓，霎時間，彷彿一切靜止，沒有氣浪，沒有聲音，沒有任何一方受傷——但你要真以為這一拳毫無作用，那就大錯特錯了。因為，就在擊中的這一瞬間，整個藤蔓也靜止了下來，不復先前那般瘋狂。
緊接著，藤蔓的每一個分支，以及被直接命中的主幹，還有還深藏在大媽體內的根部，同時炸裂開來，墨綠色的漿液如同雨點般散落在地面，整根藤蔓，沒有一片完好的碎塊。
「明明不過是打個雜兵，搞得跟千辛萬苦幹死了Boss似的。」林清翻了翻白眼，掏出紙來抹了抹糊在自己臉上的觸手怪體液，「而且還弄得這麼噁心。」
「雜兵？」神色相貌都與某位縱橫希臘神話的奎姓大爺頗為相似的小偷叔看向林清，「這是什麼東西？雖然我想到過這麼長時間過去，這裡應該會變化巨大。但是這——」
「未知寄生型生物體001，通稱觸手怪。」林清終於勉強把自己臉抹成了正常膚色，這才順手拿了幾張紙給一旁同樣被觸手怪體液糊了一臉的武安素，聳了聳肩，「與通稱寄生獸的002共同成為『獸災』的根源。」
小偷叔一臉懵逼地重複道：「『獸災』。」
林清指了指周圍，又聳了聳肩，繼續說道：「與002相比，001寄生個體的威脅性並不高。除了行為模式與被寄生體差別巨大，非常容易被察覺外，只要其組織沒有整根進入體內，通常不會對任何生物體的身體造成破壞。但，在獸災中，001是導致災情擴散至今的原因。」
小偷叔才剛剛理解了一半，林清就繼續說了下去。
「就像剛才你看到的那樣，001的寄生——或者說繁殖行為有兩種。第一種是將一整根生殖器官通過某個孔洞進入繁殖對象體內——」
剛剛在觸手怪體液里洗了個澡，現在渾身都綠油油的小蒼終於走了過來，結果就聽到了林清最後半句話，當時就驚了：「你在說什麼呢我去！跟那老頭討論用學術詞語講葷段子的方法也就算了，我女朋友還站在旁邊你特么就不能收斂點么靠！」
林清冷笑，直接就噴了回去：「你這齷齪的思想也就能想到這些齷齪的東西了。武安素多好一妹子就這麼跟了你這個變態，我發自內心為她感到惋惜啊！」
一旁一直沉默的武安素也聽不下去了：「你這人會不會說話！」
就在眼看這些人要把話題引到陰溝里去的時候，小偷叔終於完全理解了林清話的含義，於是把話題從失控的懸崖邊上給拉了回來：「我大概明白了。第二種呢？」
正帶著惡毒的微笑，準備噴出一大串惡毒的言辭，把武安素的好感度刷到負數的林清，突然發覺，比起噴人，自己還是更喜歡裝逼，於是把那一串話咽了回去，只是對著小蒼和武安素翻了個白眼，繼續講解道：「第二種，就是剛才那酷炫的一幕了。」
「當001個體感受到被毀滅的威脅時——比方說，當為了使用第一種繁殖方式，將本體轉移到出口附近，人類寄生體通常是喉部氣管，而氣管被破壞時，它就會轉而採取第二種繁殖方式。消耗大量能量快速增殖組織，轉錄遺傳基因至群體，然後分裂，隨風飄散。」
小偷叔不愧是活了上千年的傳奇精英，雖然林清說的大量辭彙他都不太清楚，林清的用詞還非常不親民，他依舊只花了十秒左右就理解了大概意思：「原來如此。所以才需要蒼白之炎將其一舉擊碎成液態。否則，它就會分裂，隨風飄散，尋找下一個寄生體。」
「沒錯。」林清點點頭，一臉孺子可教的神色，「以本星球的武器科技水平，對抗並殺死這些被寄生體並不困難。但是，要想阻止它們繁殖，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正因為如此，大家才不得不躲到地下，把地表暫時讓給這些怪物，徐徐圖之。」
「唉？」小偷叔愣了一下，「你們這個世界的人——全都躲到地下去了啊？」
…………
「原來如此。我就說，以你們這裡那麼可怕的殺傷武器技術，怎麼可能對付不了這些十級玩家就有辦法獨自解決的怪物。」暗黑之森在烏龜身旁走著，一臉恍然大悟的神色，「嘿，我想了很長時間都沒想明白來著。我還懷疑過是不是GM背景設定出了問題。」
烏龜長嘆了一口氣：「我們這個世界是真實的，跟背景設定沒有關係。」
暗黑之森訕笑了兩聲：「當然，當然，我知道。」
「不過，說是『徐徐圖之』，也有人並不贊成這種意見。」烏龜眯起的眼睛，閃過了一絲危險的光芒，「你剛才看到的那玩意，叫核彈。有人有這麼一種想法，比起什麼『徐徐圖之』，一直讓這些怪物——還有玩家佔據這地表，不如用核彈把地表清理一遍。」
暗黑之森臉色一變，思考了一陣，才猶豫著說道：「玩家是不會死的。」
「但玩家是來玩的。」烏龜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似乎已經把這個方案的前前後後的思考過很多遍，「核彈會對環境造成巨大的破壞，地表短期內會變得極度不適合人類生存。而所有活著的NPC都在地下，不與玩家接觸。在除了玩家什麼都有的廢土上，會有多少玩家願意繼續玩下去呢？其結果，就是將怪物和玩家同時清理乾淨。畢其功於一役。」
暗黑之森張大了嘴，懵逼了一陣，沒說出話來。
「這個人的這種想法很危險，但按照目前的發展，他未必不能得到上層的支持。如果他真的有這樣的機會，」烏龜臉色一沉，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笑意，「會直接導致我的所有計劃徹底崩盤。我希望能用和平手段解決問題，我絕不會允許他這樣做！」
暗黑之森撓了撓頭，看著突然燃起來的烏龜，跟著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雖然在他看來，那個想法也沒什麼不好，而想出這種想法的人，也很大膽，很值得尊敬，但暗黑之森是個懂得看氣氛的人，他不願意隨隨便便就給烏龜潑上冷水。
「所以，我們現在要去南極洲。」到達機場邊緣，烏龜聳了聳肩，「還好那顆核彈當量不大，沒有對這座機場造成太大影響，過一會大概就有航班了。小黑，你是玩家，你去弄張票吧。就算是米帝國主義，應該也會放玩家坐飛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