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所謂謊言（中二）
罪惡化身的頭髮倒豎，如同一根根直衝雲霄的利劍，身上的襯衫和褲子雖然短而緊，卻依然古怪地鼓脹了起來，並且，還在不斷地蠕動著，接著，罪惡化身以人類無法想象的敏捷和高速，抬手招架住了黃金天秤斬下的一刀，接著，發出了金屬碰撞的聲音。
他竟用肉掌接下了利刃！黃金天秤心中一驚，意識到面前這是從未見過的，身負無數罪惡的可怕罪人，不能以常理來揣測，迅速移動離開，經過了三次移動，每次都是罪惡化身視線所不能觸及的地方，最後躲在了蒙著床單的玻璃桌後方。
「……說好了交給小黃金自己處理的，我不說話。」黑暗之中，林清說完這句話之後，恨不得扇自己的嘴，「這特么——唉。希望不會產生影響我計劃的問題吧。不過——嘿……」
「哇哦哇哦哇哦。」因為對那人的極高的估計，黃金天秤甚至不敢露頭，只是躲在那裡聽著那人的聲音，雖然剛剛被襲擊了，罪惡化身似乎也沒有特別緊張，現在應該還停留在門口，以輕鬆的口吻感嘆著，「嗯，果然，不可能會沒有嘛，在房間里藏著的危險。」
「嘿嘿。」罪惡化身意義不明地笑了笑，只是聽聲音的話，似乎有一點——尷尬？
安靜了一段時間之後，罪惡化身開始向房間內部移動，聽聲音的話，他走得很從容，很悠閑。這就是頂級犯罪者嗎？將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在內，都視為兒戲，所以無論什麼情況，都一直淡定地，從容地，干著喪心病狂的可怕事件。
「那啥——小黃金在想頂級犯罪者的時候，好像有一瞬間想到我了？」在黑暗中的林清撓著頭，表情有點微妙，「是錯覺吧？我可是爭取一下就能獲得五好青年的優秀人才啊。」
罪惡化身停在了距離黃金天秤三米的位置——這是一個微妙的距離，倒不是說黃金天秤的移動距離只有三米，而是，如果黃金天秤沒記錯的話，那個距離上的某一個點，可以看到很多原本是隱蔽的藏身點的地方。
「嘿——我現在，確實比以前強很多了啊。」罪惡化身突然毫無理由地感嘆了一句。
「我知道你在哪了喲。既然你偷襲不成，就選擇退走，就說明你具有智力吧？希望你能夠交流啊。」罪惡化身的聲音沒有絲毫的緊張情緒，雖然身處於四周各處都可能存在埋伏的戰場，卻如同回到自己的家中——或者，回到自己的巢穴，「總之，嘗試一下吧。」
罪惡化身停頓了一下，從布料的摩擦聲來看，是掏出了什麼東西，接著開口說道：「首先說一下，如果我是你，我會把整個房間的燈都關掉，而且會先觀察一下目標，而不是這樣二話不說就偷襲。嗯——在我手裡的這玩意——是炸彈。」
罪惡化身說到這裡，聲音變得有點蛋疼：「炸彈，就是一種會爆炸的東西，而我手裡的這玩意，是威力比較大的一種，最重要的是，它可以定時，還會黏附在目標物上——我有這玩意，還是多虧了——某人。如果你不願意出來和我交流，那，我就會把這玩意貼在地上。」
「然後，定時三秒，轉身走人。好好考慮一下吧。」
黃金天秤愣住了，她其實不是很清楚炸彈是什麼東西，但是，她能聽懂那罪惡化身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是一個要把她引誘出來的計策，黃金天秤堅信這一點，但是，這並不能說明對方說的這段話就是假的。
如果對方真的採取了這種方案，那也只能抓緊那三秒的時間逃出去——但是，他會何時安放炸彈呢？自己究竟能不能察覺到他安放炸彈時那細微的響動呢？如果誤判了，就這樣瞬移離開，也許正中那人下懷，早就嚴正以待的，那無窮罪惡的化身，毫無準備的自己，真的有辦法從那人手裡逃脫升天么？
拚命思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緊張狀態的黃金天秤，心臟跳動地也越來越快，越來越劇烈，只是，她現在根本注意不到這一點，於是——
這，就成為了她失敗的根源。
「哼。」一聲輕佻的冷哼在黃金天秤的頭上響起，這超出了正在拚命思考的黃金天秤的預料的情景，讓黃金天秤沒能夠立刻做出最正確的反應——也就是迅速移動離開，就在這一愣神之後，黃金天秤就失去了意識。
「嘖——又斷線了啊。」黑暗中的林清咂了咂嘴，「不過，確實成長了很多呢……」
「我現在終於明白那傢伙的那句話了。『可以交流的、具有智慧的對手，會更好對付。』。」罪惡的化身撓了撓頭，「會受騙，會考慮自己是不是受騙，並不能看穿所有漏洞和真實的人，考慮這些東西其實都是多餘的。如果是那傢伙的話，讓我想想——」
「我早就說過了，『我知道你在哪裡喲』。他會這麼說吧。」
「那傢伙自己都沒有用過炸彈，會願意把炸彈給我才有鬼嘞。呃，反正你現在也聽不見了——我的推測是正確的，你果然是個玩家。那讓我來看看，沒準咱們還認識——哎喲卧槽，這特么不是黃金天秤么！」
黑暗之中，林清露出了異常的笑容：「小蒼，你應該感謝我啊。在我的幫助下，你這不是已經可以單殺小黃金了嗎？就是要這樣才行，你要變得更強、更優秀——這樣，才好玩嘛。」
…………
「就是說，你，現在，是犯罪者？」黃金天秤重複著之前的台詞。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是要讓我解釋多少遍啊！我只是加入了盜門，又不是說我就是小偷了！」出於對林清的忌憚，而且大家都是熟人，也不好意思把事情做得太絕，蒼白之炎並沒有把黃金天秤控制起來——不過，現在，他真的後悔了。
黃金天秤默默地注視著蒼白之炎的手腕，看著它一點一點地後退，最後藏到了蒼白之炎的身後，接著搖了搖頭：「盜門，是罪人，毫無疑問。」
「……」小蒼楞了一下，突然直起了腰桿，露出了微笑，嘆了口氣，「說的也是。雖然你是拓荒者，但畢竟是家族子弟，腦袋都是一樣的死硬——因為一個個都用鼻孔看人嘛。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是艾森家族的人吶。真是傷心——明明合作過很多次了。」
黃金天秤看向了小蒼的眼睛，沒有說話。
但是小蒼卻不停地在說話，一方面是因為他被林清傳染，變成了一個話嘮，另一方面，他的情緒非常激動：「其實你算是比較好的了，對吧？要是別人的話，現在早特么把我抓起來了。那時候——剛進入遊戲那一陣就是這樣，只是我當時還沒有真正成為盜門的一份子，給你的感覺沒有那麼強烈，所以林清胡搞了一通之後，你就饒了我一命。」
「哼，饒了我一命。」小蒼露出了怎麼看怎麼彆扭的笑容，「你是這麼想的吧？是吧？因為家族子弟都是這樣嘛。做點壞事是家族的權利，做點不那麼壞的事是家族的慈悲——呵呵。你說的沒錯，我是盜門的人，我是罪人，來啊，來抓我啊，來殺了我啊。」
「我來解釋一下吧。」小蒼的笑容愈發古怪，「之前我開門的時候，使用的事盜門中通過概念開門的奇特手法——因為那個門外面連鎖孔都沒有。我擋下你一刀的時候——用的是刀片，十根指頭下方藏著刀片，這是盜門的基礎要求——為了方便掏包。再然後，我之所以能知道你藏在那張桌子後面，是因為使用了盜門強化五感的法術。徹頭徹尾的罪人，對吧？」
「……」黃金天秤楞了一下，突然有一點猶豫。
「哼——你不是在為我們的關係猶豫吧？你覺得這只是個遊戲？放心好了，這不是，在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真實的。」小蒼露出了惡意的笑容，「這是另外一個世界，被某個無法想象的大能改造成了像是遊戲的樣子。我在這裡加入了盜門，我在哪裡都是罪人。」
「這裡的，都是，真實的？」黃金天秤的心突然一動，腦中傳來了一陣轟鳴，變得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她的心情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似乎，有那麼一點，激動？
黃金天秤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到開啟了「智慧的力量」的蒼白之炎，面孔因某種深藏已久的憤怒而扭曲，以驚人的速度衝到自己面前——而他的拳頭比他的身形更快……
「三次——殺你三次，你就有一段時間不會煩我了！」在黑暗中，蒼白之炎瘋狂地咆哮著，然後，懵逼了，「哈？什麼情況？」
「哇哦，冷靜一下。」一個小蒼熟悉得不行的聲音響起，語氣似乎是在調笑，「不需要三次，你殺我一次，我就永遠不會煩你了呀。而且，殺我不需要用『怒殺術』這麼酷炫的技能吧？還特意把憤怒的情緒醞釀了這麼久，你這是要單挑哥斯拉嗎？」
「……林清？你做了什麼？這是哪裡？」小蒼深呼吸了一下，冷靜下來問道。
「嗯，小蒼你能這麼快認出我來我好感動——不過有一點點噁心啊。」林清含笑的聲音說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記得上次你被移動的事情嗎？第二個強制命令指令？你以為我下的是讓你立刻移動到我面前的命令？不是喲。」
「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當我擺出特定動作，說出特定台詞——也就是在右手畫上令咒，然後舉到面前說，『吾之Servant蒼白之炎，聽從我的召喚。』的時候，你就要立刻出現在我的面前。是這樣的命令喲。」林清說的時候，笑得很開心。
「我靠還能這麼玩……」小蒼有點頭疼似的按了按太陽穴，再次深呼吸之後才說道，「好吧好吧，那麼，最後一個問題——這是什麼地方？」
林清嘆了口氣：「我說小蒼啊，看你剛才一副智商爆棚，逼格滿滿的樣子，怎麼現在又變得像個智障一樣了？我都說了吧，出現在我面前。你不知道我在哪裡嗎？這裡是，艾森家族，專門用來關押終生監禁的罪犯的，異空間喲~」
「……………………………………」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