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血色殺神
遠在金陵的蔣柏清接到急報,看過後嘆了口氣,放到案上。
「隱蝠在壽州刺殺蔣成未果,」蔣柏清對著站在一旁的朱會真說道。
「難道他想背叛宗門不成?」朱會真怒道,「居然無視宗門戒律,擅自殺害同門弟子。」
「身為一名宗師,豈會在意那些束縛尋常人的門規?」蔣柏清說道,「如果他在意這些,就不會成為一名宗師,更不會是隱蝠了。」
「要不把他的身份透露給王旭,那些江南的世家不會任由他呆在水師統領的位置上。」朱會真恨恨地說道。
看起來,朱會真才是蔣柏清的真正心腹,知道王那相的身份。
「不用,那相是小聰明不是大智慧,只是我不知道他究竟想窺視宗主之位,還是想著自立門戶?」蔣柏清搖搖頭道。
說著,朱會真移步坐在了蔣柏清腿上,玉臂抱著他的脖子。
「那相貪戀權勢,既盯著揚州那片繁華之地不願放手,又想著能登臨宗主之位,就是退而求其次也可自立門戶,稱霸一方。」蔣柏清伸入白會真懷中,輕輕撫摸著,「自李淵、李世民定鼎以來,大勢所趨,我等南人已無再掌天下的機會。無論是我,還是王旭都看到此點,配合著玩一場遊戲給武則天看,些許權勢並不值得看得太重。那相自小就高傲自負,如今自尋死路而已,正好可以磨礪一下蔣成,我蔣家人能歷代佔有宗主之位,超出群倫的實力才是真正的憑藉。」
身處壽州,李榮無心於政事,把自己關在院中,閑時就和樊離,蔣成談武論道,甚是自在。
外面卻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時局為之大變。
博州刺史琅琊王李衝起兵反叛,率五千兵馬渡河要攻佔濟州,卻意外被武水令郭務悌阻於武水城下,一時之間竟然僵持不下。本就靠著空許忠義,金帛利益維繫起來的幾千人馬頓時星散,李沖帶著些許親信狼狽不堪地逃回博州,在城門處遭遇刺殺,首級被人生生斬下帶走,反叛的隊伍徹底崩潰,城中一片大亂。
群龍無首的博州官員馬上反正,上書歸順朝廷,可惜他們遇到了以冷酷噬血著稱,前來平定叛亂的金吾衛大將軍丘神績。
朝廷的平叛大軍到黃昏時分抵達博州城。博州城幾十名官員穿著一身素服,拜服於城門前,戰戰兢兢地匍匐在地,等著未知的命運。
丘神績一襲暗紅色甲衣,血紅色披風,騎著一匹身高六尺的紅色駿馬,宛如來自地獄的血衣騎士。戰馬四蹄輕揚,盪起塵霧飛揚。
後面跟著數百騎兵,然後是一支上萬人的軍隊,像天邊的一片黑雲壓了過來。
距離博州城門一丈處,丘神績輕攬韁繩,跨下戰馬前蹄騰空,從極速的賓士中突然間停頓下來,發出一聲嘹亮的長嘶。
普通的騎士自然沒有這種功夫,離好久就開始降低馬速,慢慢控制戰馬跟了過來。
「臣博州長史崔元綜被琅琊王李沖脅裹,罪責深重,」「臣博州參軍李恆罪責深重,」跪倒在地上的一眾官員們大聲向著丘神績稱罪不已。
反叛朝廷可是十惡不赦的大罪,禍連三族,不過法不責眾,以往朝廷對待叛逆一般只論首惡,下面的官員罪責不大,削職去官的懲罰就可。
「你們也知道罪責深重,既然罪責深重,為什麼不會死?」丘神績冷漠地說道。
「殺,」聽到丘神績的話,久在其帳下效力的親兵自是知道該怎麼做,策馬揚刀沖了過去。
「啊!」本跪倒在地上的官員們平時養尊處優,那見過這等場面,不少嚇得癱軟在地上,還有的掙扎著站起來想逃跑,可人那能跑過四條腿的戰馬。
雪亮的刀光閃過,一顆顆帶著驚恐面容的首級掉落在塵土中,鮮血從脖腔中噴涌而出,形成道道血霧與天邊如血的夕陽相映,顯得那麼凄慘。
看著血霧升騰,丘神績覺得內心壓抑已久的噬血慾望猛烈地炙熱起來,血液快要沸騰,真氣伴著血液的四處流動,瞬間游遍全身,從丹田循著各道經脈直衝至腦海。
在鮮血夕陽的映照下,丘神績周身血炎升騰,體表千百氣孔冒出火焰一樣近似實質的血光,詭異非常。
跨下的戰馬受到血炎侵襲頓時悲鳴起來,然後叫聲啞然而止。血炎過處,戰馬居然開始燃燒,血肉似乎化為燃料,使得火焰更為熾盛,幾息過後連骨骼也化為灰燼。
「入微至境成了!」丘神績舉起雙手驚喜地輕聲嘆道,說不出的喜悅。
多年的願望終於成為現實,就用更多的鮮血來祭奠他此時的成功吧!
「博州官員黨附叛逆,十惡不赦,一律抄家滅族!」丘神績狂喝道,身形一動,如一道血色閃電衝向城牆,腳尖點在城牆上,幾個縱躍就站到了城樓之上。
如狼似虎的士卒們聽到主帥的命令,紛紛變得面目猙獰,呼嘯著衝進了博州城中。
主帥的命令無疑給了士卒們搶掠的許可證,這可是大發橫財的好機會,有誰會錯過,反正都是叛逆,沒人會為他們說話。
站在城樓上,看著洪流一般的大軍進城,看著士卒們瘋狂的沖入官民家中燒殺搶掠,看著天外夕陽如血,丘神績感覺世間萬物盡在掌控之中,讓它們生就生,死就死,盡在自己的一念之間,這就是權力,這就是成就,這就是自己的武道。
在這一瞬間,丘神績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前進的道路,一條通向武道至境的大道。權力,只有擁有權力才可以讓他肆無忌憚地殺戮,磨鍊自己的武道,成就大宗師的無上至境。
掌握洛陽,掌控朝廷,進而一統天下。
金吾衛大將軍丘神績平定博州李沖叛亂的同時,諸軍節度張光輔指揮大軍直撲豫州城。越王李貞率三千精騎於豫州、許州邊界這處突襲張光輔中軍大營,結果遭遇了張光輔的拚死抵抗,大軍雖損失慘重,終擊退了李貞,使得李貞最後一線生機泯滅,通向豫州城的大路敞開了。
九月初七,堅持了不到一天的豫州城在朝廷大軍的圍攻下巍然陷落,守城士卒四處逃散,或乖乖得扔下兵器投降朝廷。
越王李貞見大勢已去,攜妻子蹈火****,少子李規,一幹將領裴守德,傅延慶皆死於城中,屍身被運往洛陽示眾,首級懸於城門之上。
李貞敗后,武則天開始對李氏皇族下手,悉收韓王李元嘉,魯王李元夔,黃公李撰於東都,迫其自殺,更其姓曰:「虺」,親黨皆誅。
「以冬官侍郎、江南巡撫使狄仁傑為豫州刺史,欽此。」負責宣旨的李尚貞捲起聖旨,將其遞給狄仁傑,「有勞狄公了。」
「尚貞客氣了。」狄仁傑回道。
李尚貞目前已升任吏部侍郎,此次親自前來也是為了釐清越王遺留勢力,加上揚州大都督府長史一職也要更易。
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弓彭祖的職位被免,由權攝壽州刺史張潛調任長史一職,算是最大的利益獲得者,這也是來自於狄仁傑的舉薦。
李尚貞和狄仁傑及揚州官員寒喧過後,留了下來,他要見過張潛再走。
元行沖同樣接到了武則天秘旨,星夜回京。
狄仁傑於晚宴后,召來了李元芳。
「元芳,你也儘快回京吧!」狄仁傑說道
「那您老身邊無人守護怎麼能行?」李元芳說道。
「無妨,之前我身邊一樣無人,不是照樣過來了嗎?」狄仁傑說道,「過幾天我北上豫州會和元明匯合一起去的,你回洛陽收拾殘局,務必不能讓丘神績控制洛陽的地下勢力。」
「我知道。」李元芳說道。
青衣社不只是他個人的心血,還是麾下諸多兒郎謀生的工具,離開了他這個主心骨會被周圍覬覦的虎狼們吞得骨肉不剩。
「如今太后心意已定,想必不日就會登基為帝,成為千古未有的女皇帝。她的勢力正盛,朝廷內外無人可以抗衡,徐敬業和李貞連續起兵失敗,使得沒有勢力挑戰她的權威,因此我們也要隱忍待變,只要太后不倒行逆施,犯不著與之為敵,一切以萬民的安定為依。」狄仁傑說道。
武則天的手段可謂千古難有,以女子之身壓倒一直以來佔據權力巔峰的男兒,可以想見她的智慧和才華是多麼的出眾。狄仁傑也為之敬佩不已。
除了身為女兒身外,狄仁傑認為武則天可以稱得上一位有手段,有能力的君主。
「好的,您要萬事小心。」李元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