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九幽白骨
三丈的距離轉眼即到，李榮手揮龍吟刀自上而下，破空斬去。
刀身閃爍著金白相間的真氣，延展出長達五尺的刀芒虛影，向著多丹斬去，快要臨身時魔術般變化為了一團籃球大小的雷球，呼嘯著砸了下去，雷球所過之處引起陣陣沉悶的轟隆聲。
李榮平時少用「怒雷式」，因修為尚未達到六品，真氣不夠深厚，無法同時運用金剛伏魔真氣和柔水真氣，自然就發揮不出怒雷式的威力，如今晉階六品，又經多場戰鬥的打磨，真氣嫻熟，才發揮出「怒雷式」強大的破壞力，何況眼前之人靜等他先出手。
「好刀法，居然有天雷破空之相。」多丹心裡感嘆道，身為一名七品宗師的尊嚴，使他沒有躲閃，雙手從袖中伸出，迎向雷球。
多丹的雙手晶瑩剔透，宛如華麗而透明的水晶，隱隱可看出裡面的骨骼，完全不類身體的其它部分。
「九幽白骨手！」水晶樣的雙手舞動，手掌表面覆蓋著一層慘白的，散發著刺人的殺氣，多丹單掌豎立，以掌為刀狠狠地切在雷球上。
掌刀切出之時，掌骨似以某種神秘的頻率變換無數次，刀氣愈發凌厲，一刀斬在雷球之上。
「轟」掌刀相擊，雷球轟然破裂。空中響起一聲霹靂，震得空氣都要碎了一樣。
多丹身體晃了晃，仍被逼退一步。雷球被毀，散亂的真氣落在他身上，激起護身氣甲微微波動，真氣中帶有的一絲電勁使多丹真氣一滯，才不由得退後一步。
不過感嘆歸感嘆，李榮的攻擊並沒阻擋多丹進攻的步伐。只見多丹返身而進，沉靜的面容古井無波，腳步連環跟進，水晶般的雙手或劈或抓，化身天邊禿鷲一樣，對著後退的李榮拍擊，抓扣，視李榮為一具死屍，「九幽白骨手」試圖將其分筋錯骨，撕成碎片。
一道道的氣圈油然而生，擋在多丹前進的路線上。
「砰砰砰」，真氣交擊的聲音不絕於耳，多丹連續遇上了李榮以「流水式」布下的三道漩渦氣圈，吸取滑開多丹的攻擊。多丹擊破一重氣圈時，散碎的真氣奇迹般融合到下一個氣圈，增加它的防禦，使得多丹無法趁勢追擊。
立定身形后，李榮眼中神光大盛，運起「觀微法眼」觀察多丹的動作乃至真氣運行，心中戰意漸起，龍吟刀帶起重重刀浪，一重一重的刀浪的角度，變化稍有差異，封住多丹進攻的各個角度，形成一股疊加之勢，前撲後繼向前涌去。
多丹上人的「九幽白骨手」可以視為擒拿手，分筋錯骨手的升級版，當然比后兩種擒拿手法厲害多了，本質卻是一樣，尤其擅長近身搏鬥，李榮自是要以長擊短，免得被多丹欺近身側，這樣就發揮不出刀的優勢。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用刀必須把敵人拒之一定範圍之外，赤手搏擊的則要近身纏鬥。
面對湧來的重重刀浪，多丹平靜的臉龐忽然變得神聖莊嚴，眼睛變得灰白，透出一種視萬物為芻狗的神色，兩手的指端彈出青玉般的半寸長指甲，如十把短小的匕首。
接著十指翻飛，揮出一道道鋒利的刀氣，劃破虛空，如庖丁解牛般把刀浪一一拆解，然後多丹全速向李榮衝去。
李榮還是第一次碰到敵手採取這種方法對付自己，將自己的招式完全破解，可見多丹武技之高明到了何種程度，可以察覺對手真氣的細微變化，尋隙破氣，從而把威力強大的攻勢化解於無形，自身消耗的真氣卻微乎其微。
來不及後悔和驚訝，一股危險的信號自李榮心中升起，周圍殺氣劇盛，直接侵入李榮的心神，儘管李榮的龍吟刀化作繞體電光，護住全身，仍感覺殺氣從四面八方襲來。
「九幽地獄！」多丹的十指指甲化為十把甲刀繞著李榮瞬間切出數十百刀。
指甲的硬度不遜色於神兵利器，附在上面的真氣也是犀利異常，足以撕破任何護身真氣。
「哧哧」，數道細小的刀氣劃破了李榮的護身真氣，在他身上留下數道傷痕，鮮血從中溢了出來。
幸虧李榮修鍊的金剛伏魔神通，本就是一流的修鍊肉身的法門，其中的金剛不壞體堪稱硬功之最，也是防禦力最強的一種功法，它的護體真氣別有妙處，堅實無比，真氣且可凝結成八角形防禦圈，擋住了多丹大部分襲擊。
「龍騰虎躍，鷹飛蛇行」，李榮盡展兩式刀法，以刀尖，刀刃，刀身甚至刀柄，乃至掌，指，肘，膝，足全身上下各個部位，發起反攻，勉強擋往了多丹的撲擊。
這兩式刀法源自形意拳，同樣以身法帶動刀法，以近身搏鬥為主，專門對付敵人的近身攻擊，配合李榮詭異莫測的瑜伽身法，威力不在其它式刀法之下。
「蛇纏」，李榮的右臂宛若無骨的靈蛇，反手扭曲成三百六十度，龍吟刀出其不意地旋轉著劈了過去，恰恰斬在側身多丹剛剛出現的位置，迫得多丹平靜的臉容起了一絲驚訝，不得不揮手駕住刀芒，卻因準備不及，被劈退數步才站住身形。
多丹施展出的「九幽白骨手」不僅手法高明，速度也是極快，估計要是屍體，用不了數息就可把屍體全部拆碎，骨頭卸出來喂天上的禿鷲。
天葬師的武道本就源於此。吐蕃人有天葬的習俗，人死之後骨肉要被禿鷲啄盡，方能算升天。天葬師就應運而生，他們負責將屍體切碎了和上食物喂禿鷲，慢慢地天葬師們結合武道修行法門，發展出獨有的武技「九幽白骨手」，拆解屍體就更方便了，當然對付活人也非常有用。不知拆解過多少屍體的天葬師自然而然帶著特別的殺氣，他們視生死為尋常，視屍體為上天的祭品，對活人一樣如此。
「疾電式」，李榮心裡暗道，逼退多丹后，他並未藉機逃跑，而是轉身強攻，身體帶起串串殘影，龍吟刀化作一道電光，向著多丹撲了過去。
防守不是李榮的戰鬥風格，以攻對攻，對攻代守才是刀道精義。
自從得到李元芳的心法后，李榮用心參研。與阿思力一戰，李榮悟出快慢之道，掌握了使身體加速的方法。其後歷經戰鬥，特別是前些日子在軍營中靜心修鍊，李榮進一步融合此心法，拋棄快慢由心的想法，專門精研使速度加快的法門，有了極大的收穫。
兩人的打鬥聲傳遍附近的街道，坊市，可久久無人前來制止。
「又有人在街中打架，看那架式不是一般人，」守在坊門口的坊丁離得遠遠的透過門縫觀望著。
坊門早就關上了，儘管還不到街鼓敲響的時候。
「怎麼巡街的金吾衛不上前制止？」一名坊丁問道，「那人穿的好像是軍衣，而另一人不像是我們漢人。」
「笨蛋，你不知道嗎？前陣子積善坊有高手打鬥，一隊金吾衛不知趣前去阻止，結果惹得那名高手大怒，一劍閃過就把十幾名金吾衛全部斬首。這回金吾衛們估計是學聰明了，打鬥聲音那麼響，卻無人過來。」另一名坊丁說道，「據說那打鬥的兩名高手還是女子，長得跟天仙一樣。」
「真的假的？」坊丁們竊竊私語著。
遠處隔著幾條街，一隊金吾衛確實離得遠遠的看著這邊的情形。
「火長，你看我們怎麼辦？」一名士卒問道。
「看那架勢，我們上去跟送菜差不多，一下就能把我們都幹掉，還是等等吧！巡視積善坊的兄弟就是一個教訓。」火長說道。
一眾金吾衛都心有餘戚地點點頭，躲得更遠了。
只見青白色的電龍在虛空中遨遊，不斷發出枝脈狀的閃電，朝著多丹攻去。
多丹停住身形，臉上多了一份慎重，雙手如孔雀開屏一樣，或抓或拍，或掃或拿，白骨手化做流光追逐著青白電龍，試圖把其擒住。
李榮的一輪狂攻取得了一些效果，但並未真的突破多丹的防禦，沒有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威脅。
說起來六品與七品雖是一品之隔，其中的差距卻難以彌補。先不論晉階先天對身體壽命的影響。晉入七品的先天宗師一般而言都能活上近百歲，當然現實中百歲宗師不多，原因也簡單宗師們也免不了爭鬥，免不了利益糾葛，戰鬥會極大的傷害身體，影響壽命。
六品與七品的另一項差距就是真氣的量。七品宗師周身自動吸取天地元氣化為自身真氣，並且無有間斷。六品以下的高手可做不到，只能靜坐調息才能吸取一些元氣，真氣積累非常緩慢，所以生命之源這種可以吸取天地元氣的藥物才會那麼珍貴。
七品宗師積累真氣的速度是尋常高手的數倍，等到戰鬥的時候，他們一樣可以吸取部分天地元氣化為真氣彌補損耗，持久作戰能力不是尋常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