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突厥使團
金吾衛駐地，洛陽宮城內。
「啟稟大將軍，末將吳希彩見過大將軍。」吳希彩來到金吾衛大將軍丘神績面前朗聲說道。
吳希彩正是躲在暗處聽取李府管家葛威勝向馬行老闆要情報的瘦高漢子，金吾衛大將軍丘神績的心腹。
「李晦有何動靜？」丘神績輕聲說道，隨手把玩著一隻通體白色的小貓，渾身散發著淡淡地冷漠氣息，一雙長長的劍眉，下面的一雙眼睛不時精光射出，銳利而深遂，給人以難以靠近的感覺。
丘神績是前右武候大將軍丘行恭之子，接替李晦擔任左金吾衛大將軍，天后武則天的心腹。
吳希彩戰戰兢兢地站在丘神績面前，面色嚴肅，俯身低頭，大氣也不敢出。
「李晦府上的管家葛威勝到北市馬行取走關於突厥的情報，末將正在那裡與馬行老闆交涉，發現了此事。」吳希彩恭敬地躬身說道。
沒有丘神績的命令，吳希彩一直站在那裡，不敢有所異動。丘神績並不是什麼善待下屬的人。
「馬行老闆？」丘神績劍眉微聳道。
「他一直負責收集關於突厥人的情報，原先歸李晦直接管轄，卑職這些日子正清理此類人，將他們納入我們麾下。」吳希彩說道。
丘神績在升任左金吾衛大將軍前就是金吾將軍了，指揮部分金吾衛，只是有些秘事無法參與其中。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種人留他何用？」丘神績輕輕說道，「搜集情報另派人去做就行了。」
「謹聽大人所令！」吳希彩身軀微微一震，背上冷汗直流。
丘神績也太狠毒了些，僅僅是之前為李晦做過事就不留人命。
「誰叫你背後的人失勢了呢？」吳希彩心裡暗道，自然他不會再把收到的馬行那些銀子退回去。
「出去吧！」丘神績說道。
吳希彩躬身施禮后，轉身離開，準備回去就下手了結馬行。
「李晦？」丘神績想起這個名子，英俊的臉龐不由得微微扭曲了一下，比起李晦在武則天面前受寵的程度，丘神績總覺得自己總是不如。當然他從不會像李晦那樣不顧生死擋在武則天面前，也不會意識到這些。
丘神績與李晦年齡相當，當年李晦，丘神績，韋明成並列為世家子弟「三青鳥」，天賦絕佳，遠超同輩。三人無論家世，武功都差不多，無奈各人造化不同，李晦因情所傷遠走塞外，武功突飛猛進，先兩人一步晉階七品宗師，回京后更得高宗寵任，仕途得意。韋明成和丘神績兩人慢了一步，雖然晉階七品宗師，但之後再無寸進，仕途也遠不如李晦，故一直對李晦深懷怨念。
送走了崔玄同后，狄仁傑招集一眾人等準備討論一下怎樣搜捕阿思力的事情。
因為顧秋思的緣故，顧秋原沒有繼續呆在縣衙，而是親自送她回家去了。
顧秋思堅持不走，可是顧秋原一力堅持，加上李元芳的勸阻，只能無奈地隨著顧秋原走了。
「元芳兄，顧姑娘看來對你情意頗深？」李榮對著李元芳打趣道。
「不要亂說，」李元芳難得動容道。
「哈哈哈哈！」李榮大笑道。
顧秋思對李元芳的情意，眾人自然都看在眼裡，只是不知兩人中間有何緣故，不能成其好事。
狄仁傑微笑看著大家，不著痕迹地搖搖頭。他一向把李元芳當做子侄看待，期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只是一直不能勸服他。
「剛才我已經說服崔縣尊配合我們進入突厥使節團住處，探查阿思力此人到底是何模樣。」狄仁傑說道。
「崔縣尊能進入突厥使節團？」李榮疑問道。
這些人中李榮是真正奉旨協助狄仁傑辦案，李元芳、阿黛妮和安金藏就只能算得上群眾了。
「崔縣尊的哥哥叫崔宣禮，任司禮卿，管著接待外國使節的事務，有他的幫助我們可以派幾人進去。」狄仁傑說道。
眾人點點頭，等待狄仁傑的下一步命令。
「讓誰去？」李元芳問道。
進入使節團探查阿思力，這個差使阿黛妮幹不了，她的目標實在是太明顯了，金髮美女一眼就會被人識破。
「安賢侄和元明去一趟，」狄仁傑想了想道。
安金藏和李榮都算是真正的朝廷官員，進去看看突厥使節就是被發現了也不算什麼大錯，李元芳則是白丁而已，混入其中萬一有事不好說清。
「元芳，你去盯著天宮寺，如果阿思力真是兇手，在被抓到前是不會放棄犯罪的。」狄仁傑接著吩咐道，「元明，你從千騎里抽出幾個眼力好些，機靈些的守在突厥使團附近，時刻盯著阿思力，一等阿思力出來就通報於我。」
「是，狄公。」李榮和李元芳齊聲說道。
「狄公，在下能幹些什麼？」阿黛妮說道。
「阿黛妮姑娘到時就跟在老夫身邊準備隨時策應。」狄仁傑說道。
眾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才離開各自回到縣衙安排好的住處。
三天後，狄仁傑接到崔玄同傳來的消息，朝廷將賜物予來訪的突厥使團，司禮卿崔宣禮同意讓狄仁傑派人參加其中。
「崔縣尊行動好快，居然真的說服了崔宣禮？」李榮有點詫異地道。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官員們的效率足以讓人詬病，說個事沒有十天半月下不來，今天這事三天就出結果，真是前所未有的高效。
「朝廷本就有賞賜外族使團的慣例，崔宣禮不過是提前了幾天，順水推舟換個人情，又能幫他弟一把，怎會不配合？」狄仁傑笑著說道。
崔宣禮的想法自是瞞不過狄仁傑，但不論怎樣狄仁傑都要欠他一個人情，要在此事上為他弟弟崔玄同美言一二，保住崔玄同的官位。
「元明，金藏你們跟著崔縣尊一起去見過崔大人，到突厥使團探探那個阿思力的底細。」狄仁傑接著說道。
「是，狄公。」兩人同聲說道。
兩人就跟著崔玄同派來的僕人轉身離開縣衙，向宮城方向行去。
「元芳，你這兩天守著天宮寺有何所得？」狄仁傑問道。
李元芳這兩天聽從狄仁傑的命令，一直守在天宮寺，看能不能發現阿思力的動靜。
「沒有見到什麼可疑的人。」李元芳回道。
「繼續堅守，」狄仁傑說道。
「是，狄公。」李元芳回道。
有了司禮卿崔宣禮的許可，李榮和安金藏順利地混入了司禮卿負責搬運賜物的隊伍，朝著突厥使團駐地行去。
李榮走在隊伍後面，一路上認真打量著周圍的形勢。
早在兩天前，李榮就調動麾下千騎士卒守住使團四周，密切監視使團人員的進出。
「移力，最近兩天使團四周似是有唐人在監視著我等，情況有些不妙，莫非唐廷得到了什麼消息？」莫賀達干對著移力貪汗說道。
莫賀達干是久經殺場的老將，又是一流高手，不然不會擔任來唐使節。他出入街中時，總感覺有人在監視著自己，監視者氣息強健，一看就知道是精銳士卒，而且對方似乎並未刻意隱瞞。
「唐廷監視我們是常事，不用放在心上。」移力貪汗不以為意地說道。
像突厥這樣的使團，唐廷肯定要派人時刻守著，以防萬一，換做突厥人也會一樣對待外族的使團。
「往年你沒來過洛陽，唐廷確會派人監視我等，但人手不多，這次監視的人有十數人，且都是精銳士卒，不遜色於大汗帳下的黑狼騎，以前從未有此事。」莫賀達干憂心仲仲地說道。
「莫賀，你有些過於緊張了。我等此次來中土固然要協助蛇靈攪亂唐廷不假，但更重要的是拿到蛇靈手中的軍事情報，只要我們象徵性的出手，不論行動成敗如何，蛇靈都會獻上情報的。」移力貪汗揮揮手說道。
移動貪汗不愧為一方大酋，看事相當準確。蛇靈有求於突厥，更指望著突厥擾亂中土，好趁機恢復李唐宗室的地位，形勢越亂對蛇靈越有利，所以蛇靈無論如何都會奉上情報的。
「獲取情報在情理之中，我關心的是怎樣能成功地伏殺唐廷官員使行動成功，我們一行人能不能安然離去？」莫賀達干皺眉道。
大唐的勢力不是現在的突厥可以力敵的，如果大唐不出現內敵，突厥侵入大唐的機會可以說微乎其微，甚至大敗而歸都可能。此次，默啜之所以同意配合蛇靈行動也是基於此。
「指望對方內亂，不如指望我突厥狼騎的彎刀強弓。」移力貪汗不屑地說道。
「如果我族的彎刀強弓足以踏平中土，默啜殿下還派我等來中土做甚？」莫賀達干有些生氣地道。
「不用生氣，能消弱敵人一分實力自然為好，我的意思是說不用出死力，我們一行人的安全是第一，老實說我對蛇靈的計劃並不怎麼看好。大唐的太后武則天能壓制李唐宗室掌控朝政，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物，怎會出現如此愚蠢的破綻，給蛇靈機會伏殺自己的群臣？」移力貪汗說道。
身為一方大酋移力貪汗對權力的理解無疑是深刻的，每一位經過血腥廝殺站在勝利者寶座上的人都不是簡單的人物，指望著一場類似政變樣的戰鬥去解決對手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