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道魔源流
李榮揮動龍吟刀，向著李元芳灑出重重刀影，斬出數十百道刀氣，刀氣彼此螺旋糾結，如車輪般，形成一重重刀氣組成的巨浪，每一道刀浪的角度，力量都有著細微的變化，前仆後繼，從正面向著李元芳撲去。
李元芳的「觀微法眼」運行至極限，眼中神光閃動。此時已近傍晚，天色漸暗，李元芳的眼睛如同一盞明燈，直射向攻來的刀浪，似乎在尋找著其中的破綻。
「砰砰」刀氣交擊的聲音密如後世過年時的鞭炮聲不絕於耳。
李元芳面對橫衝直撞的刀浪，手中的碎夢刀疾揮，青色刀芒毫不退讓，一刀刀斬向對方的刀浪中去。
誠然李元芳的「觀微法眼」可看破對手虛實，甚至真氣變化，無間刀法更慣於尋隙破空，使李榮身若游龍，疾如閃電的刀法無能為力，但這並不是萬能的。
李榮選擇了以力破法的方法，用「柔水式」那綿綿不斷的重疊攻擊，掩蓋自身的破綻，發揮柔水真氣一浪強過一浪的特性，讓李元芳無懈可擊。
不得不說李榮的戰鬥直覺極為靈敏，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李元芳的弱點，並做出相應的應對措施。
李榮發現李元芳的刀法，身法極為高明，可以說是無可挑剔，不比自己的刀法遜色，其犀利的刀法如庖丁解牛般瓦解了自己的攻勢，這一點是李榮前所未見的。他自忖就是那些七品宗師也不會如此輕易就破解自己的刀法的，但在兩人的刀氣衝擊中，李榮發現李元芳的刀氣雖利，但質性稍微鬆散，不如自身的柔水真氣，伏魔真氣凝實，想是功法品階不高的緣故。
「好狡猾的小子，這麼快就找到我的弱點，」李元芳心裡暗道。
事實上李元芳對自身的弱點心知肚明。他本不是名門正派出身，父祖輩累世為洛州府仵作，按照往例他也會繼承家學，成為又一名仵作，機緣巧合下遇到狄仁傑。狄仁傑發現了他深具武學天賦，引導他走上了武道修行的道路。可惜李元芳修行武道時已年過十五，錯過了練武的黃金時期，又沒有得到什麼高深的武學，只從狄仁傑那裡學會了一些奠基的功法，加上自己搜集來的淺近武學，自創出一套功法和刀法。
刀法，身法固然可憑藉天賦才智創造，修行真氣的功法卻是短時間內無法完善的。李元芳也是因為真氣凝練程度不夠，無法晉階先天，生生卡在六品巔峰的境界。
「身形無間，隨處圓滿」李元芳心道，「我可不會輕易輸給你的，小子。」
李元芳自知真氣不夠渾厚，所創的功法在真氣修行上並不高明，在面對那些名門大派的傳人時會有些吃虧，畢竟這些大派往往立派數百年，功法武技經過歷代傳人的完善，武技不次於自己刀法的不在少數。李元芳擔心這些人會使用真氣深厚的優勢欺負自己，就自創出一些招法應付。
李元芳身形幻動，本來固如山嶽的身形，化做漫天幻影，速度絲毫不比李榮慢，體內真氣疾速地在經脈內流動，摧動著身影更加快了，快速的身形帶動了真氣的流動，兩者相輔相成，使李元芳的速度達到常人莫測的地步。
碎夢刀從上向下疾劈，招式簡單，但是伴隨著李元芳高速的身影，發出難以想象的威力，一道粗大的青色刀芒將重重刀浪斬開一條康庄大道。
李元芳揉身而上，左肩側身斜撞向李榮，碎夢刀忽然從空中消失，轉而從李元芳的肋間刺出，刀芒轉折不定，毒蛇一樣直噬向李榮。
「身形無間，隨處圓滿」正是此招的精義所在，意思是身形所到之地就是對方圓滿歸天的時刻。
李元芳面對李榮以氣壓人的「柔水」刀式採取近身搏鬥的方法，於方寸之間決出勝負。
近身搏鬥危險至極，護體真氣面對近在咫尺的全力攻擊，不可能有那麼強的防禦能力，中上一刀或一拳就意味著死亡，每一個武者都是近身搏擊的高手，不然根本無法在江湖中長久的生存。
李元芳的此式將速度融入其中，刀法更是詭異多變，能夠抵擋的人確然不多。
「哼，」李榮悶哼一聲，龍吟刀架住碎夢刀，借著些許力量身形瞬間如巨蛇昂首一樣，向右一偏，腰如彈桿，尾如彈簧，腳下一滑，帶著身體一搖，旋轉了半個圈，人已空閃出去十步之遠。
「好身法！」李元芳停住攻擊，叫聲好道。
這一式「五星連珠」是形意身法里的精華，被李榮融合進「鷹蛇」的刀法裡面。
「罷手！」狄仁傑大聲喝道。
看到兩人激烈至極的戰鬥，狄仁傑擔心不已，唯恐兩人那個不慎受傷，那可是無法彌補的損失。
李榮感覺自己體內真氣前所未有的活潑，沿著經脈流動著。此次切磋，在李元芳的壓力下，李榮覺得自己的精神躍升至平時難以企及的地步，真氣也順而增加了不少，效率比平時強多了。
「元芳兄的此式不同尋常，我不是對手。」李榮說道。
從那曲折如蛇的刀芒，快若閃電的身法，李榮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碰上絕對是非死即傷，這絕對是近身搏擊刀法中的上品。
當然李榮自忖他的「龍騰虎躍」，「鷹飛蛇行」兩式不比李元芳的近身刀法差，只是這樣兇險的戰鬥兩敗俱傷的機率有些高。
「算了，我有些動手了。」李元芳自嘲地道。
每次遇到那些大派出來的嫡系傳人，總會出現這種情況。大派出來的高手見識不凡，察覺李元芳刀法的弱點不足為怪，攻擊其弱點也是常見，這使他不由得怒火添了幾分。
「那裡，此次切磋讓我受益非淺，還要感謝元芳。」李榮說道，收刀回鞘。
「回屋裡說！」狄仁傑站起身來說道，招呼兩人進屋。
「你們兩人都不錯，今天的切磋到此為止，」狄仁傑接著說道，揮手讓兩人落座，「現在談談案子，這才是正事，事關緊急，明天我們就得行動，不然兇手會害更多的人。」
狄仁傑與李元芳的關係相當好，超過了一般的上級與下屬，有些類似於父子了，所以狄仁傑到了這裡了不客氣。
「狄公，我聽人說起過分屍案，只是詳細情形不太清楚。」李元芳坐在榻上說道。
狄仁傑一反常態，將事情的經過，所掌握的案情講了一遍。
這是狄仁傑第一次匯總了案情，講述案件的始末。
「兇手殺人的動機是什麼呢？」狄仁傑講完后，自言自語地說道。
為財殺人，為仇殺人都不像，那麼兇手更像是為了發洩慾望而動手殺人。
做為老於刑名，破案無數的老手，狄仁傑一一排除它因，尋找案件真實的起因所在。
分屍案案情其實簡單，起因並不難猜，看看死者的屍身就可初步判斷兇手是為了發洩慾望而殺人。不過，狄仁傑顯然不是為了聽到如此簡單的結論。
「兇手會否是魔門中人？」李元芳忽然說道。
「魔門？」李榮有些詫異地道。
不看證據，單憑死者被分屍就判斷是魔門中人所為，有些過於兒戲了。
「元明是不是有些疑惑？光憑猜測就說是魔門所為？」李元芳自是看到了李榮的懷疑。
「沒有任何根據，連兇手的身份都沒確認，就以為是魔門中人所為有些倉促吧？」李榮說道。
「元明可知何為魔門？」李元芳接著問道。
「魔門六宗，邪門二派，到是知曉一些。」李榮回道。
魔門五宗，天魔宗、天巫宗、天絕宗、天血宗、天毒宗、天屍宗，邪門二派，奼女派、逍遙派。這些宗派實力非凡，可與佛道兩門聖地媲美，高手如雲，不在當世任何勢力之下。
「魔門源自先秦時的墨子創立的墨者，本是與儒家、道家、陰陽家並列，西漢武帝時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將信奉墨家學說的墨者組織連根拔起，殘餘的墨者們融合了諸子百家中的一些流派漸漸成立了魔門。」狄仁傑在旁邊說道。
「原先的墨者信奉兼愛，非攻，以戰止戰，畢竟是為上層統治「這跟魔門中人是兇手有何關係？」李榮問道。
者忌諱的事，所以受到空前的打壓。受到打壓的墨者改變了自身的學說，轉變為藐視權威，視死為生，偏激異常。」狄仁傑說道，「在儒道與魔門的不斷爭鬥中，中間又有魏晉十六國這樣混亂異常的年代，魔門的偏激思想更為強化，隨著思想轉變的是所修習的功法也發生了變化。古人修習武道，大部分是為了強身健體，益壽延年，道家所謂的長生久視就是如此。魔門覺得修行武道就是為了殺戮，是實現自身目的的工具，因此魔門的功法大都詭異非常，修行者在練武的過程中，往往受到難以想象的痛苦，這樣他們的思想就更極端了，動輒殺人是常事，虐殺普通人也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