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我的世界
有些東西不是你發現它了,就代表你有研究它的資格,甚至這些東西中的大多數,在無盡虛空中遊盪的那數不清歲的月里,一直期望看到某雙帶有疑問與好奇的眼睛——直到它們發現了你。
如果不能認清自身的極限在哪兒的話,就會給自己,周邊的人,甚至是這個世界帶來毀滅性的災難,就像現在托特看到的這一扇扇門扉,如果真是精靈的研究,那活該他們的統治被人類推翻,這裡的某些東西,就算是托特生活的七千年後的時代,都不敢說完全有把握解決。
比如他左手旁的黑霧之息,這種空氣浮游生物的個體只有細胞大小,但只要時機合適,它幾乎能保持無限制的複製增生,以托特的時間線往前推一千年的那次爆發,濃霧籠罩了半個埃里溫,殺死了其中超過百分之九十的生物,好在人類沒在那個半球。
震撼過後,托特漸漸冷靜下來,其實時間放逐很難描述被放逐者是被困在一段歷史的投影中,還是真正的成為了歷史的一部分,但無論是哪種情況都完全可以表明,在原始精靈統治的年代,曾經出現過這些在未來給埃里溫帶來無限痛苦的東西,除非這段時間只是來自未來的一個虛假模擬。
真實到這番地步的模擬,哪怕是馬格羅什人也做不到。
現在托特不知道該是慶幸還是惋惜,那伙精靈們看起來還不知情,甚至是魔法女神都好像不清楚這些東西的存在,是製造這些東西的人鑽了某條規則上的漏洞,還是因為那人乾脆就是永遠都不會被懷疑之人。
他小心翼翼的在迴廊中穿行,默默數著這些東西的種類,也檢查著這些封存是否完好,托特懷疑那個抱在老神父臉上的「無面者」,就是來自其中的一扇門后,既然已經有一個了,那為什麼沒有第二個呢?
與托特一樣,雖然知道其中的危險,但是面對這些充滿誘惑的絕佳研究素材,斯塔納還是不可避免的起了僥倖心理,「要不要打開一個看看?憑我們兩個的實力,完全能在事態變得不可控制之前解決掉它們……」
「看看這些迴路,根本無法證明它們是相互獨立的,」托特死死盯住斯塔納,好像自己只要稍微把目光移開,斯塔納就會管不住手一般,「我還沒有作死到,在未斷定變動迴路會不會把所有門全都打開之前,就擅自用魔法去觸碰這些東西。」
斯塔納只是尷尬的笑笑,然後便背過身去走在前面,不過這不是在向托特表達信任,而是因為他已經隱隱感覺到,如果沒有托特監視的話,他可能真的忍不住動手開門了,那種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在耳邊輕輕說話的感覺讓人心裡直發癢,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轉移走了——「托特,這裡有一扇門開了!」
站上斯塔納有意讓出的位置,托特盯著這扇虛掩著的門,面上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不是門上雕刻的花紋浮雕代表著什麼可怕生物,事實上,門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出現在托特認知里的只有「這是一扇門」,僅此而已。
自己的感知被抹除了,這是托特從這扇門上得到的為數不多的信息,現在的問題在於,有人故意在將門上的內容抹去了,從而讓別人猜不出他放出了什麼;還是因為那些圖案本來就超出了人類這種生物的了解範疇,為了保證主意識的安全,身體在接收到有關信息時,就自動過濾掉了。
現在的情況下,托特甚至更希望是後者,但整個曲折迴廊中只有這麼一扇門被打開了,老神父的臉上還抱著一隻無面蟲,身上的缺痕是苦修士長久生活在煎熬之中時才會做出的自殘行為,老神父已經瘋了——
種種跡象都將矛頭指向了一處,在那個誘惑斯塔納的聲音的指引下,老神父打開了關押無面蟲的這扇門,他甚至與那個聲音做了長久的鬥爭,那本幾乎被翻爛了的黑色布教書,是他在這段煎熬日子裡的唯一慰藉。
斯塔納到不這麼認為,比起推斷更像是出於直覺上的否定,只不過這個直覺來自於什麼東西就說不清了,「可是這只是一個假設,為什麼不能是他某一天發現自己教堂里的異常忍不住推開了一扇門,或者乾脆就是他建造了這個迴廊,我們根本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不,我們能知道。」托特解開了自己的偽裝,屬於傳奇法師的力量開始緩緩恢復,伴隨著雙目亮起的銀光,一個熟悉的法術雛形躍然其中。
斯塔納被這變故搞得措不及防,無奈說到:「你剛剛才說過不動控制這些門的魔法迴路的啊。」
托特伸出手,正是他存儲到大腦中的那個法術模型,由他和斯塔納共同完成的時空計算模型,「這東西一年才有機會用一次,現在距離我們的年代有七千多年,還不找機會用個幾千次。
不過計算庫洛洛發生的異常要那麼長的時間,一個小小的教堂總不能也要這麼多時間吧,只要我們能找到最初的點,一切就都明了了。」
托特還沒有找到答案,甚至這個帶有模型計算性質的法術只運行了一個開頭,就被猛然張開的反魔法場給打斷了,一陣凄厲的嚎叫從無面者的小門裡傳出來,托特越過迴廊推門而入,只見原本面具似的乳白色蟲子已經恢復成青綠色甲殼,鋒利鉤爪層層包裹著還在淌著黏液的口器,脫離宿主的蟲子出人預料的說出人類的語言,那是由七千年後的埃里溫通用語組成的話——「從我的世界里滾出去……」
再次回過神來的托特回到了一切剛開始的地方,只不過這次精神力變得極為匱乏,體力似乎也下降到一個極限,更別說靈魂深處傳來的虛弱感,照這樣下去,可能再來回個幾次,靈魂就要率先撐不住了。
可惜的是無論從魔法書還是他的身體上,托特都找不到在無面蟲那句話之後,所發生的事情中哪怕一絲的記錄,同時他也搞不明白隔離屏障為什麼會莫名失效,毫無疑問他們探究真相的舉動,影響到了那個神秘的黑手。
望向又一次開始變動的時空,托特強忍著巨大眩暈感,從魔法書中抽調起精神力,咬牙說到:「你的世界?存在於埃里溫的東西,從來都沒有屬於過哪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