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安娜的異常
稱讚歸稱讚,托特還是無比擔心安娜的行為所帶的一系列反應,畢竟毀掉港口,首當其中受影響的就是克洛迪亞,先不管卡拉馬帝國的反應,少了這麼一個地方,拉文小鎮辛苦修建的連接兩地的通道全都做了無用功不說,自己的計劃也要做相當大的調整。
鬼知道我廢了多大力氣才用這計劃說服西莉亞,安娜這完全不像平日作風的舉動,讓托特異常難受,就好像她抵達了自己記憶的深處,知曉了這個尚在襁褓中的計劃后,故意阻止一樣,等等,記憶?
安娜到底從編纂記憶中看到了什麼,雖然對自己的防護手段有些信心,一想到某個不好的可能,托特不由得對安娜湧起了一股敵意,然而還沒等表現出來就被他死死壓住,有些心虛的偷偷看一眼,安娜還在平息自身的魔力波動,只有斯塔納略有察覺似的轉過頭來,目光一指安娜,做出疑問表情。
無外乎斯塔納這個樣子,雖然不想承認,但作為法師協會的中堅力量,同時也是學院派法師核心人員的安娜擁有比托特和斯塔納更強大的勢力,這股勢力強大到哪怕剛剛被毀掉的水上城市,也與他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托特之前與斯塔納討論過法師的政治,但斯塔納表示,自己還知道另一個有關法師的社會行為,法師的人情。
人情一事,強大如瑪爾大師都不能拒絕,否則也就不會將天賦不夠的弟子強行拔升為傳奇法師,以至於釀成大錯了。總之,安娜這行為在托特眼中僅僅是值得懷疑,那對斯塔納來說透露出的意思就值得玩味兒的多了,至少,名義上以卡拉馬帝國為首的那幫人少不得藉機生事,到時候,真不知道安娜還能得到多少支持。
作為巫師,這情景當然是斯塔納喜聞樂見的,但,這也是要安娜完好無缺的回去才行,現在看這傢伙周身不斷顯現明滅不定的彩色光芒,愈發紊亂的魔力流動已經讓人輕易不得靠近,明顯是身體內部的魔力出問題了,斯塔納抽出近乎透明的魔杖,迎著托特伸出的左手,大喊一聲「昏昏欲睡!」
誰能說清一個陷入沉睡的傳奇法師到底有多危險,哪怕經受了另一個傳奇法師的驅散魔法與巫師的昏睡咒,托特和斯塔納誰也不想先湊上去,特別是一直在扮演路人的肖恩被安娜潛意識激發的【生物排斥術】生生拍入大海后,兩人對視一眼,互相都對剛剛意圖讓對方湊上去的行為而略感尷尬,沒辦法,鬼知道傳奇法師們會採取什麼保護措施,一個驅散魔法可不保險。
本來就知根知底,托特和斯塔納要想耍小心眼,還真不是那麼容易,更何況現在也不是互相刷下限的時候,斯塔納深吸口氣,有些發燙的魔杖又積聚起明亮的光芒,托特也沒停下手中的動作,只是無杖施法的速度還是慢上不少,等他們將安娜身上足足三十九個防護法術完全試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這時候,安娜的身體已經熱得燙人了。
斯塔納皺起眉頭,而托特倒沒多少意外,收起在傳奇認證之後就一直沒機會用到的小藥箱,說到:「這個體溫的確是魔力超載的表現,但她身體改造程度沒有超標,細緻檢查的話我不怎麼擅長,而且,手裡也沒有工具。」
言下之意就是要強行激活傳送位點,返回貝爾瑪爾了。
回貝爾瑪爾嗎?斯塔納眉頭皺的更緊了,隨便一個人都能看出他內心的糾結,頓了良久,才看著逐漸落下的太陽說到:「托特,這種程度的事情我插不上手,但,有沒有辦法不回去,多大代價都可以。」
「有,而且很容易,但我不能這麼做。」托特回答得很乾脆,交情歸交情,方法我有但我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時候是不是就該拿點東西來交換了,比如說我從中轉港就一直存在的疑問,「除非,給我一個必須去庫洛洛的理由。」
庫洛洛島,最開始只是安東尼與托特下午茶時間「閑聊」時提了一句,後來成為安東尼支開他和安娜的借口,就算斯塔納加入是一個巧合,但克洛迪亞遭遇邪神碎片后,就應該取消任務聯繫協會徹查船隊了才對,不可能是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更不可能打算僅靠著兩名傳奇法師和准傳奇巫師就妄圖查清真相,這點自知之明托特還是有的。
一開始是安娜,後來是斯塔納,托特始終搞不明白他倆執著於庫洛洛的意義,甚至到最後托特也莫名對那地方無比好奇了,但現在,托特意識到,這些事情不可能都是巧合,庫洛洛的含義,絕不是一次正常的探查任務的那麼簡單。
「托特,幫我這一次,」斯塔納略顯掙扎的樣子更讓托特堅定了他的判斷,他甚至聽出一向心傲的斯塔納已經有了哀求之意,但在庫洛洛的問題上仍不肯鬆口:「我必須去那裡。」
托特眼中閃爍著奇異的神采,一擺頭說到:「我很想幫你,就像傳奇認證時你也想要幫我那樣。」
我很想幫你,但我不能幫你,這時候斯塔納終於知道當初托特的心情。如果托特是一名巫師,就算對上了傳奇法師自己也無論如何都會出面,就如同現在他要是一名法師的話,再怎麼被處罰,托特也一定會幫他,這就是職業與階級的規則,巫師與法師,再怎麼親密也是不同的體系。
但庫洛洛島上的事情實在是開不了口,告訴他自己一開始去庫洛洛只是因為受不了那幫倚老賣老的混蛋的攻訐,還是告訴他那天晚上從費勒口中知道的巫師契約,告訴他最大的幕後黑手就是他的老師,巫師會的頭,那個窩點就在克洛洛島?
其實這是斯塔納關心則亂了,如果費勒的話是真的,托特到島上之後還是會知曉一切,當然如果是假的的話,大概會受到托特一輩子的嘲笑吧。
斯塔納還想說什麼,突然船隻的一陣晃動,隨即恢復正常,除了老肖恩傳話筒里的罵聲,再找不到一絲異常,但托特卻聞到了隱藏在大海腥味之下,若有若無的特殊氣味,如同雨後的泥土那般,空間力量的空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