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殺死邪神
托特懶得搭理斯塔納，看來是被寄宿的肖恩在靈魂等級上與邪神同步了，畢竟這種生物的強弱是相對來說的，再弱小的邪神也有滅絕世界的能力，抵擋一個九級法術的致死判定再容易不過，現在的問題是，這東西還在不在肖恩身上。
想發現邪神的存在痕迹很簡單，只要有心，一個擁有不錯的精神感知力的生物都能發覺它們遺留的惡臭，但要想找到它們的棲身之處，就沒那麼簡單了。
可以說，眼前邪神一旦投身大海，托特和斯塔納休想再找到它，埃里溫七十六億年的水循環，將來自各個地區的魔力碎塊積澱在大海，混亂的能量體系，使得法師對海面以下的世界無能為力。
斯塔納是知道這個道理的，特別是精神強度普遍低於同級法師的前提下，不敢鬆開對邪神的鎖定，更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全身魔力在皮膚下面飛速流動，似乎那句玩笑話，就是他的宣戰信號。
由不得他不小心，感知欺詐是這伙外來章魚與生俱來的本事，再加上知曉即被侵蝕的特性，天生就是混亂的絕佳擴散體，哪怕此時聲音主人不知道被削弱了多少，看起來如此不堪，不拿出百分百的精力，也是極為危險的，幾天前的教訓他還不至於忘記。
而托特除了必要的謹慎之外，還有幾分困惑，像這樣與一隻邪神面對面絕妙機會可不多見，甚至像什麼人故意將沒有用處的實驗材料扔過來一般，這手法他太熟悉了，在精靈之森時，受斯塔納影響，他沒少用折騰到半死的老鼠去喂蛇，就為了觀察蛇類吞咽時下顎的變形。
這一想法出來的瞬間托特就要否定，沒有誰會拒絕自己實驗素材中多一隻邪神，這好處太大了，像紅石沼澤里傳出來的法師對自身特性的挖掘方法，就是從對邪神的研究中推導出來的，南部王國因此而盛極一時，要不是那群作死的傢伙玩脫了，這方法還不知道要被隱瞞多久。
更何況，現在的埃里溫不可能存在研究它的勢力，那一切又太反常了，為什麼濃郁到覆蓋了半個克洛迪亞的腐爛味道都沒人發覺，為什麼見不得光的邪神敢讓自己接近，傳奇法師的存在保護對它沒有任何作用，拿傳奇法師的身體做容器的話，這狀態的邪神一般也不可能侵蝕成功。
「到底為什麼呢？因為這就是愚蠢的卑微的自以為是的蟲子，哪怕事實就在眼前，卻不肯抬頭一看……」在托特內心疑惑越來越大的時候，冰冷的聲音從他耳旁響起，卻無從辨別聲音的來源，但魔力的流動不會騙人，仔細感受之後，托特猛地回頭看去，正對上斯塔納扭曲到變形的臉，沒了眼珠的眼眶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斯塔納眼眶深深地塌陷下去，整個人挺直無比，嘴唇蠕動，好像在說著什麼，托特想讀出他口中所念的東西，卻突然感覺腦中一陣暈眩，剛好轉沒兩天的頭疼又回蕩其中，強忍著不適，托特看到了一串連續的名字，先是安娜，再是肖恩，然後是自己聽過的沒聽過的每個船員的名字，最後，是一生都不想再面對的音節：
「艾伯特——奧格斯格康納里維士——托特瑪爾！」
幾人的名字通過斯塔納的嘴無聲的循環著，重複兩遍后托特發現這正是一份有順序的死亡名單，而自己，就是名單的最後一人。
這一發現讓他感覺很不好，他甚至感覺那位劍聖的劍陣正緩緩將自己包裹其中，不斷有鋒利的刃口擦著皮膚飛速掠過，而斯塔納臉上扭曲的表情此時看來更像是嘲諷，巨大壓力下，某些藏在腦海深處的黑暗想法正一點點浮現，比如，將時空炸彈砸向斯塔納。
這一想法讓托特稍微清醒了些，轉瞬之間又被鋪天蓋地的聲音淹沒，嘲諷，威脅，恩賜，稱讚，各種有意義無意義的辭彙不斷匯入托特大腦，雖然突破不了最後防線，卻讓他變得癲狂起開。
他愈發感覺這個自從接觸魔法開始，就與自己爭論不休的傢伙面目可憎，這次的事件更是疑點重重，就算不是他也脫不了關係，只要自己引爆時空炸彈，這傢伙就會消失。
殺了他，就能震懾愈發不安分的巫師，維持世界穩定是傳奇法師的職責；殺了他，就少一個人知道自己的秘密，自己不用那麼提心弔膽，對，殺了他！
就在托特決定強行分解靈魂之時，突然從魔法書上傳來一陣波動，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凝聚起法術，藍光過後，徹底清醒過來。
「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經歷一次超越九級的精神暗示。」托特嘆了口氣，自從在妖精那裡見識過這東西之後，就將強制喚醒刻到了魔法書的金屬封面上，這也是魔法書為數不多能借用自己身體使用的法術之一。
他也真正見識到了邪神的恐怖，哪怕自己已是萬般小心，仍然讓它找到了漏洞，九級之上的精神暗示仍然是暗示，如果對方沒有鬆懈便沒有絲毫破壞力，但自己下意識接受出現在腦海里的疑惑時，就踏入了它所布下的殺招里了。
畢竟，托特作為一個長期脫離群體的法師，不可能突然想到那些疑問，只能是有人將這些想法放入了他的大腦。
悄無聲息的暗示，引誘自己背叛陣營，甚至打算連自己一同抹殺，需要分解靈魂提供靈魂力的時空炸彈，無論如何是必死的局面，哪怕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現實破壞能力，也足以證明這一群體的恐怖。
同時一個新的疑問出現在托特腦中，令他馬上捂著腦袋盯著陷入靜止的斯塔納，隨即自嘲似的笑了笑，繼續思索，對法師的習性拿捏得恰到好處，不像是邪神所能做到的，所以，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麼？
緊接著一個可能性幾乎為零的瘋狂記憶出現在他的腦中，「人造邪神。」
記憶？托特一皺眉頭，隨即發現記憶里多出了一隻金黃色的眼睛，六支翅膀環繞在眼球後面。
三隻天使終於進化完畢了嗎，作為出手的回報，梅瑟把這三個傢伙寄養在自己這裡，認證儀式結束不久就先後陷入了沉睡，按照梅瑟所說最起碼需要三年才能完全進化，看樣子是有什麼變故提前蘇醒了。
沒等托特細想，另一段記憶環繞腦海，幾乎要將這幾天的經歷全部擠掉——「我要殺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