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法爾范防線
站在路旁，儘可能仔細地整理一下衣著，近乎慘烈的戰鬥下，亞麻長袍已經殘破不堪，好在質量不錯，還能保住所剩不多的尊嚴，如果當初背下的那張地圖沒錯的話，前面不遠就應該是在法爾范防線，在與精靈的關係遠不像現在這麼曖昧的時候，這裡曾是戰爭的第一線。
路上的人並不算多，也在情理之中，雖然數量龐大的傭兵群體幾乎遍布整個埃里溫，但對於他們來說，精靈之森並不是一個賺取財富的好地方，哪怕是遠古遺迹，在歷經幾千年的窺探與偷盜之後，也早已沒有多少秘密可言。
繞過一段枯萎的灌木叢后，人的痕迹便瞬間多了起來，看著從城牆關口延伸出來，直到腳下的青石路面，再回頭看看來時的路，一路上看似散亂的零星樹木，好像圍成了一段看不見的隔離圈，青石路兩旁刻意留下的戰車殘骸已經久遠的看不清顏色，與之相對的是不遠處的城牆上才掛上去沒幾天的火紅的艾倫伯爾王旗，在這種無數英靈沉睡的地方，戰爭的痕迹總是沒有那麼容易撫平。
一路走來，奇怪的組合收穫了不少注視，惹得托特直撇嘴。與這裡做了十幾年鄰居，多少也知道如此引人注目的原因不是希莉亞，更不是自己一身襤褸，恐怕是因為跟在他們身後不敢離開的傢伙，在這裡討生活的人沒少為野豬肆虐而操心，這些人里認識它的絕對不少，離開森林的時候他就建議希莉亞放掉這個可憐的傢伙，待會兒去集市，又少不了一頓解釋。
穿過只剩下象徵意義的城牆，腳步聲，叫賣聲，車軲轆發出的吱呀響聲，喧鬧的氣氛撲面而來，仍舊宏偉的城牆，將生者與亡者的世界分離開來。
循聲望去，成群的帳篷與有些年頭的低矮小屋圍成一片不小的集市，再遠一些，則是一所真真正正的城鎮，作為停戰之後種族交流的重要樞紐，這裡很快成為了最有名的集市之一，其中精靈的附魔產物與妖精的魔法道具佔了大頭。
走過集市的時候，幾隻販賣附魔箭矢的精靈正在與遊俠打扮的人類討價還價，這個地方，幾十年前的精靈付出了慘重代價仍無法踏入一步，幾十年後可以卻可以堂而皇之的出現，甚至還能獲得人類提供的安全保障，沒有了魔法壓制精神力之後，與異界知識逐漸融合的托特總是會產生一些莫名聯想。
「這位……法師閣下，進城之前，您這……這寵物，是不是可以先收一下。」說完，有些拘謹的擺擺手，「不不不，不是強迫您，鎮上還有其他法師，這麼強大的魔寵很容易給您惹麻煩。」
看著盯著自己看的年輕法師，稚氣未脫的衛兵不自覺咽了口唾沫，雖然這位法師年輕得有些過分，衣著也十分狼狽，但不經意間透出的壓迫感，這個階層的法師，脾氣都大的可怕，上一任就是勸阻了一個法師模樣的旅者，自己才有機會到這個崗位上來。
古怪的盯著這個傢伙，對梅瑟的教會講義研究過一段時間的托特很自然的學會了通過表情看想法，更何況這傢伙表現這麼這麼明顯，傻子都看得懂：「我說，我又不是黑巫師，那麼怕我幹什麼。」
接著指指希莉亞：「雖然不想給你增添負擔，不過，這傢伙不是我的魔寵，所以……」
衛兵殷切的看著這名強大法師旁邊顯得異常冷漠的女人，令他失望的是，希莉亞並沒有做出回應，冷哼一聲，打了個響指，那白毛野豬便乖乖的跟著她走了進去。
托特撓撓頭，自從阻止她幹掉那兩個賣箭矢的精靈后，就一直這個臉色，到現在托特才知道，雖然這個存在了不知道多久的傢伙外表成熟，心智卻極為幼稚，如同剛剛完成融合時的自己。
拍拍這個沮喪的傢伙，托特安慰道：「放心，如果待會兒引起騷亂，我會告訴治安官你勸誡過我們的。」
「這根本沒什麼用嘛！」衛兵想這麼說，但巨大的身份差距還是讓他制止了自己的行為，糾結半天，憋出一句：「那多謝了。」
搖搖頭看著這個耿直的傢伙，托特莫名感覺有趣，畢竟說實話，雖然離開森林已經半年，但這半年裡他還真沒見過多少人，更不要說與這種身份的人交流，摸摸已經透氣的口袋，還有幾個魔晶掛在裡面，還是剛到貝爾瑪爾的時候拿金塔洛換的，掏出來拋給這傢伙，「接著，回去買點酒喝了酒忘了這件事了。」
「多……多謝法師閣下。」這是發自內心的。
按理說，托特這時候應該賠個禮，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這涉及到法師的尊嚴，正如之前整理衣服那樣，如果在這裡給他道歉，那他下輩子都會活在恐懼里，時刻擔心著法師的報復，畢竟貝爾瑪爾如果真的追求平等，一個人文復興也不至於持續這麼多年。
漂亮女人與巨大野豬的組合，自然很吸引目光，也讓托特極不想說自己是她的同伴，就差掛一個我和她不是一夥的牌子，畢竟法師都聚集在城裡，雖然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但同為法師，就得無比小心了，這群喪心病狂的傢伙可不會給絲毫面子，到時候拿起信鴿往魔網上一發，那自己可真出名了。
不過，那個名為命運的傢伙總是喜歡搞事，特別喜歡在人尷尬無比的時候再添一把火。
「喲？不知道往哪走了？剛剛門口衛兵告訴我交易中心在右邊。」看著一直走在前面的希莉亞突然停下腳步，托特以為她不知道道路，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真正的原因——
視野里出現了一個同樣有著濃密紅髮的女人，和希莉亞如同燃燒一般的火紅不同，這是利劍攪碎喉嚨時的噴洒的猩紅，一個散發著濃重血腥氣的傢伙，雖然失去法術加持后沒有了那麼靈敏的嗅覺，托特還是得出了這個結論。
三人一豬僵持了一會兒之後，這個女人率先發問，卻不自覺地帶著命令的語氣，「你們是從精靈之森出來的嗎？帶我去橫斷山脈。」
那女人並有開口，但想法卻真真切切傳了過來，精神溝通嗎，托特還在推測女人的身份，希莉亞卻彷彿早有預料：「報酬。」
「哼！」這女人咧嘴一笑，不再說什麼，看著對了發愣的兩人，托特感覺這她們開闢了另外一條交流通道。
「你就是瑪爾？托特瑪爾！還真是多謝了。」回過神來的女人很快確定了托特的身份，隨後又像是與另一方意識交流似的，一個遠距離的小型空間傳送后，手上多出一塊藍色的寶石，拋給他的同時用精神交流傳遞給他一句話，「雖然他們認為僅僅表示謝意就夠了，但這個給你，我們不喜歡拖欠別人東西。」
看著把豬牽走的女人，希莉亞回身說到，「她給你什麼東西了嗎？她說帶路的報酬付給你了……」
「那不是謝禮嗎?」托特疑問道，隨後苦笑一聲，一旦涉及財富就變得無比奸詐，強勢的性格，上位生物的威壓，那個女人是龍族無疑了，那，是什麼時候？拉文小鎮？
「不過，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幫過薩里奧的。」希莉亞打量著托特，彷彿要看穿他的一切秘密，而托特這時候才從少女身上聞到預言術的味道，毫無徵兆的使用這種等級的法術，他甚至不能確定什麼時候開始的，這個名為希莉亞的少女，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自己不是一個普通的少女。
希莉亞的話讓托特摸不著頭腦，薩里奧？太古黑龍？我怎麼會跟他聯繫上？不過現在，他沒時間細想，一個更恐怖的問題讓他不得不面對，當兩個散發這強大氣息的女人在一個男人的見證下交易了一隻野豬，其中一人女人還給了那個男人一枚珍貴的龍晶，看著不知何時聚攏起來的法師早已舉起信鴿，深知魔網暴力的托特只有一個念頭，我現在改名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