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凜冬將至
「小子，你真要獨自面對這群龐然大物嗎！」貝爾瑪爾一家小旅館內，狄爾坐在托特對面看了他好一會兒之後，才發話。
「狄爾大師，有時候真想叫您一聲老師，法師協會中只有您對我是真正的關心，也慶幸有您的幫助，小子才能堅持這麼久。」托特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一個宮廷法師，才轉過頭對狄爾說：「這次的事情明顯是安東尼在利用我達成他的目的，小子已經別無選擇，再退下去法師之路也就斷了，這比死亡還讓人難以接受。」
坐在旁邊的那位看著狄爾和托特一老一少兩個法師，摸摸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現在托特的處境極為不好，幾乎所有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特別是前幾天安東尼約見精靈女王，終於搞清邀請者的身份之後，托特的處境就更為危險。
一向排斥教會的安東尼自然要讓托特把所有事情講清楚，但這關係到托特最後的秘密，怎麼可能告訴他們。雙方爭執之下安東尼直接停掉了對托特的所有幫助，並將他趕出法師協會，所以本應該在試驗場進行最後調試的托特，才會龜縮在小旅館里靜靜等待認證之日的到來。
「不管發生什麼。我和狄爾都會儘可能保住你的性命。」見兩人都陷入沉默，一旁的法師發話了，然後被托特用略顯玩味的表情盯著看，有些遭不住，「別這麼看著我，怎麼說我也是一名人類法師，這種天才損失在內鬥里，太可惜了。」
托特在腦海中回憶這名不算太年輕的法師的信息，認出來這是在傳奇法師中比較特殊的一位，雖然身為宮廷法師，但很少與其他同伴交流，更多的是沉浸在魔法陣的研究中，魔法陣大師的名號甚至在他傳奇法師的稱呼之上。
「小子，不勝感激。」兩位法師的恩情，讓托特不知道該說什麼，保下自己，他們將面臨巨大的壓力，這股壓力足以壓垮埃里溫任何一個勢力。
「唉！」見托特已經下定決心，狄爾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再勸說他一次，「你知道，為什麼傳奇法師只有十二名嗎？」
「維持平衡？」
「不只是為了平衡，這既是對我們的保護也是我們的責任，十二位傳奇法師只要不主動挑釁，埃里溫所有的勢力都不會撕破臉皮對其出手，這就是當年各族停戰協定的第一條內容。」接話的是魔法陣大師維南。
「十二位傳奇法師因為人類群體而誕生，一言一行都要為這個種族負責，安東尼便是太想維護人類利益，從上一任會長手裡接過權柄到現在，他的壓力太大了，希望你能理解。」狄爾說到。
「當一個種族的安危維繫在一個人身上，那麼這個種族也便沒有存在的必要！」托特認真的看著狄爾，一字一頓的說到：「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但狄爾老師，請幫我問問安東尼閣下，為什麼不把人類都裝進他的法師塔。」
「抱歉。」托特最後向他們施了一個法師禮，作為對他們選擇幫助自己的答謝，結束了這場談話。
「問問安東尼為什麼不把人類都裝進他的法師塔？哈！」奢華的法師塔內，凱恩斯分析著來自法師協會的消息，聽到托特借狄爾之口質問安東尼的這句話后，放聲大笑，「如果小子你做事不那麼絕，收你做個傳承衣缽的學生也不錯。」
但是從來都沒有如果，作為高智商，並且握有相當分量權柄的法師，凱恩斯是合格的，他已經給托特準備下了一張碩大無比的網，只等著認證之日，托特親自踏入這張網。
看看自己的雙手，左邊是一張碩大的手掌，雖然布滿了老年斑，仍能從中感受到巨大的力量；右手就顯得小巧多了，像是女人的手掌那般，一黃一白的膚色揭示了一種駭人的可能——這兩隻手以前可能擁有過其他主人。
煩躁的招招手，內心的憤怒幾乎壓抑不住，左手重重的砸在實驗台上，留下一個不淺的坑。這具伴隨了他一百五十餘年的身體，壽命已經走到了盡頭，而自己辛辛苦苦製作的新身體被托特徹底毀掉，多年的心血付諸一空，絲毫沒有考慮是他首先對托特和吉爾出手這一事實。
「怎麼樣？」見學生有些敬畏的待在遠處，凱恩斯也沒有再說什麼，這件事之後他就是自己新的實驗材料，對於能幫助研究的人，他一向是比較寬容的。
「都……都辦妥了。」被老師的目光直視，這名學生把頭壓的更低，好像對其有著靈魂上的畏懼。
沒理會畏首畏腦的學生，凱恩斯走到窗檯前，望著天上掛著的一紅一黃兩個月亮，一點一點推敲著可能存在的漏洞。為了這次計劃，自己讓出了幾乎所有實際掌控地盤，只剩下一個瓦特希斯，甚至在王國內部都開始有人跟自己唱反調。
代價是值得的，幾乎所有與人類接壤的外族都同意在認證之日向人類王國施壓，那幫沒有簽訂和平協定的種族也會加大每年冬天在人類邊境實施掠奪的力度，而各國決策者也都配合向法師協會的傳奇發師們求援，讓其騰不出空。
而按照規矩，進行認證需要至少六位傳奇法師，這樣一來自己這邊至少能佔一半以上席位。只要托特失敗，自己出手拿下他再簡單不過；萬一他成功，禁咒烙印的虛弱也能讓自己有機可乘。一具隨時能成為傳奇法師的身體，比自己利用血脈關係造出來的身體更加適合施展靈魂侵佔！
凱恩斯顧及到了各方反應，所以他列出了密密麻麻的利益交換清單，他甚至考慮到了那個窮地方的傭兵團。「這些東西應該能讓他們滿意吧。」為了自己的重生，凱恩斯已經有些偏執。
「十二個傳奇法師的交接哪次不是利益的交換，小子，你越線了。」
托特自然不知道凱恩斯的計劃，站在小旅館房間的窗檯前，映入他眼帘的是月光之下橘紅色的沙海，哈出一口白氣，低聲呢喃：「冬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