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章 最好的買賣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三位沒文化的伯爵表示，自己腦袋都要聽暈了。
貨款這兩個字，他們明白，畢竟商人最喜歡說的就是這個；連本帶利這四個字，他們最喜歡，莊園裡面的奴隸，除了生下來就是的，其他都是因為欠債連本帶利，驢打滾還不上錢賣身的。但是把它們連一塊，什麼叫『我的貨款借給你，你再用我的貨款租我的地』，這我不就是白送錢還送地給你嗎！你當我傻子不成？！
「啊啊，冷靜下來，仔細想一想，這可是一個雙贏的買賣啊。」
眼看著三位伯爵有著暴走的趨勢，小唐大公不得不一邊在心裏面詛咒著萬惡的貴族，思想禁錮，腦袋裡面除了武力什麼都沒有，連最基本的經濟原理都不懂，一邊竭盡全力的勸著三位伯爵冷靜下來。
「好吧，我就看你有什麼好說的！」
當時，腦袋最靈活，轉的最快，也是第一個理解小唐大公話中含義的梅爾伯爵差點罵出聲來，你這也太欺負人了，我本來以為你要錢，我也有心理準備了，但是你卻要土地！
那可是土地！
伯爵為什麼是伯爵？
說的明白點，除了爵位之外，不就是因為伯爵是整個伯爵領最大的地主嗎！我把土地給了你，那我還當什麼伯爵，乾脆下鄉當農民算了！
甚至，梅爾伯爵都打定主意，要是小唐大公真的欺人太甚，咱大不了一拍兩散，我……我……我把蜂蜜低價賣給其他人去，我就不信，只要價格低，肯定就會有人買！
——至於說武力對抗的選項，那是一開始就不存在梅爾伯爵的腦海的。
小唐大公剛才的話裡面有一句是沒錯的，這個年代的貴族腦海中確實只有武力，但是正是因為他們只懂武力，所以他們才明白，掌握在小唐大公手裡面的，芒斯特大公領上上下下，常備軍加城鎮守衛總共五千精銳士兵的含義。
那是足以平推一切阻礙，A掉整個愛爾蘭的力量。
梅爾伯爵扣心自問，假如自己手裡面有這樣一股力量，早就把所有人都打趴下，建國稱王了。但是小唐大公卻是一直都遲遲沒有動手，彷彿一個大公領就滿足他了，這種反常的行為，或許也是促使梅爾伯爵冷靜下來，聽聽小唐大公到底要說什麼的原因之一。
梅爾伯爵冷靜下來，塞納爾伯爵一直都是以梅爾伯爵為先，倫斯特伯爵又是個膽小隨大流的性子，三位伯爵終於都平靜下來，可以老老實實的聽著小唐大公究竟想說什麼了。
「在開始之前，我要問各位一句，你們都知道自己家裡的一畝田能夠產多少糧食嗎？」
你這是廢話——我們當然……不知道了。
梅爾伯爵與塞納爾伯爵面面相靦，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出了這個意思，一畝地有多少產量？哈！那都是下等人，是僕人和管家應該擔心的事情，領主只需要安安心心的端坐在城堡中，等著農民們把糧食交上來就行了。
「年收成與種子的比率為1．7：1，1．8：1，最多為2：1。」
出乎意料的，因為膽小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倫斯特伯爵倒是勇敢了一把，而且說出來的數據也有著一些可信度，看來在沒有人關注的地方，他確實是下了功夫的。
「但是這已經是二百年前，是查理曼大帝時候的數據了。」
小唐伯爵一針見血的指出來，將近二百年的時間，愛爾蘭島上的耕種方式就沒有一點進步，當初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真是讓人失望至極。
「準確的來說，常見的幾種作物，燕麥，收穫量是種子的三倍，收穫后要留三分之一做種子；大麥和黑麥，收穫量是種子的四倍不到，收穫后要留四分之一多一些做種子；小麥，收穫量是種子是四倍多一點，留四分之一少一些做種子。」
「扣除掉作為種子的糧食，再扣除掉交給教會的十一稅，以及農民自己活命要吃掉的糧食，剩下的才是交給各位的稅。但是各位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豐年，各位又究竟能收到多少稅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即使是以產量最高的小麥來算，四倍也實在算不上是什麼高產量，不，說低產量都是恭維它了。
「但是這又有什麼辦法？產量都是主定的，我們凡人無能為力，難道你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增產嗎？」
梅爾伯爵和倫斯特伯爵還在思考的空當，性格急燥的塞納爾伯爵就已經忍不住問了出來，這其實是一個譏諷的問法，主定的事物，你一個凡人有能有什麼辦法！
「是的，我確實有。」
但是小唐大公就是點頭承認了。
「三圃輪田制，這其實是一個好制度，春播作物或大麥或燕麥或豆類，秋(冬)播作物或小麥或黑麥，一年可以收穫兩次。按照道理來說，這樣的耕田方式可以極大的提高生產，但是遺憾的是，各位看起來並不會用。」
這可就真是群嘲了，不過三位伯爵卻也都無言以對，畢竟，三圃輪田制，想要想通這個還真需要一點農業知識，否則一般人只會迷糊。對於這三位伯爵來說，所謂的三圃輪田制，不如說是拋荒制更為妥當。
「好吧，您說的這些我都承認，但是這和您之前所說的租借土地又有什麼關係？」
不斷的講事實擺道理，小唐大公終於還是收到了一點成效，梅爾伯爵從沉默中蘇醒過來，不再繞圈子直接就問道。
「正是如此，你們將土地租給我，然後你們就可以收到兩份稅——一份是農民應當交給你們的稅，這是你們應得的，我不會幹涉，另一份是我的租金，連本帶利。這樣算下來，你們每年的收入就可以翻上一大截，而土地依舊是你們自己的，我只不過是一個租客，何樂而不為呢？」
小唐大公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梅爾伯爵願意繼續談下去，那就代表著，他已經動心了。
「那如果虧了怎麼辦呢？年份總是不固定的，萬一哪一年碰上了災年，作物顆粒無存，那我們又該怎麼辦？」
「即使顆粒無存，該交給各位的那一份糧食也一定會交給各位，我的信譽是有保證的。」
小唐大公斬鐵截釘，擲地有聲的回答道，這也讓梅爾伯爵鬆了口氣。
信譽，不錯，信譽真是個大問題，在這個生產力並不發達，來回做一次遠航生意就要半年的時代，大規模的商品交易更多的都是維繫在某個人的信譽上，而小唐大公，只要看芒斯特每天來往的商人數量，就能知道小唐大公的信譽究竟如何堅固了。
「但是，我實在看不出來，這樣的交易對您有什麼有利的地方。」
明明條件這麼好，旁邊的塞納爾伯爵和倫斯特伯爵都已經動心了，但是梅爾伯爵就是感覺不安心，這世界沒有天上掉下的餡餅，即使是有也一定是有毒的，梅爾伯爵就不相信，小唐大公會這麼好心，一點都不求回報。
肯定是有什麼不對，在我看不見，想不到的地方，肯定是有什麼不對！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還有一個條件，在我租借土地的時間，各位無論如何都不能加稅，今年是什麼稅，明年依然，後年依然。至於我怎麼賺錢，這就是秘密，不能對三位透露了。」
嘆了口氣，彷彿是無可奈何的，小唐大公這樣說道，梅爾伯爵只覺得腦中一道閃電劃過，竟然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失禮至極的指著小唐大公的鼻子問道：
「難道，難道在同時交兩份稅的情況下，你還有辦法保證糧食的盈餘嗎？！」
「這是我自己的事，不勞你費心了。」
小唐大公微笑不語，塞納爾伯爵趕緊拉住了梅爾伯爵的袖子，示意他冷靜下來。不管小唐大公再怎麼脾氣好態度好，但他還是一位大公，而且還是實權大公！
一不小心惹他不高興了，死不了也要脫層皮掉。
「不好意思，失禮了。」
被塞納爾伯爵這麼一扯，梅爾伯爵也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先是對著小唐大公道歉，然後不顧旁邊兩位伯爵驚訝的目光，開口說道：「這件事事關重大，一時倉促，實在是沒法下決定。請給我們一些時間，我們要商量商量才行。」
「那是自然。」
這是合理的要求，小唐大公自然沒有什麼不同意的，當場就喚來克萊恩，要克萊恩帶三位伯爵去他們的房間。
抬頭看看夜色，外面似乎還是一片喧囂的樣子，現在出去陪著小莉莉還來得及。一念至此，小唐大公也就不再耽誤，首先站起來就說道：
「那麼，我還有約在身，請允許我先行告退。明日見面的時候，我希望三位伯爵能夠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不要讓我再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