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章 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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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真的不再考慮一下？您也知道，您的弟弟對於我來說不值一提，如果是您的意願的話，我想保下您也是輕而易舉的。況且，您這一去，幾乎就等於回不來了，小莉亞也會想念您的……」


  這是在逼迫著艾德公爵簽下契約之後的第三天，諸事剛定，未亡人就已經急匆匆的要乘船前往冰雪覆蓋的斯堪的納維亞。送行的，便只有小唐大公，奧爾科巴騎士，以及尚且忠於已故的康納爾伯爵的一位老騎士罷了。


  雖然看起來非常的淡漠人情，但這也是事實，對於騎士們來說，主母只是主母，一旦領主不在了，那麼主母就什麼都不是。更何況現在未亡人都要嫁給另外一個人，那就更連一家人都不是了，辛虧這是愛爾蘭化外之地，野蠻的習俗多少還保留一點，要是在義大利這等天主盛行的地方，未亡人做出了這樣的行為，那就要被送進女修道院，一輩子都不許出門了。


  此時此刻，小唐大公便是努力著，在做著最後一次嘗試，試圖把未亡人給勸下來。


  「請不要再說了，大公閣下。」


  未亡人如同以往一樣的搖頭拒絕，面容中雖然憔悴依舊，但是眉眼間的堅決之氣，卻是怎麼也遮掩不住的。


  「這是我的命運，也是所有貴族子女的宿命，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是接受它。而且，那終究還是我的弟弟，他需要我的幫助，那我就必須要回去，說到底，他還是不會害我的。」


  「那……我也就只能祝您一路順風吧。」


  聽到了這樣的回答，小唐大公也只能夠嘆息著給出祝福，宿命，是的，宿命。即使是尊貴如哈布斯堡家族的子女，也必須要為了家族的利益與從來沒見過面，連對方是什麼樣子，高矮胖瘦，性格年齡怎麼樣都不知道的人聯姻，更不用說像是未亡人這樣，只是在亂世之中有著一點點的小權利，掙扎著求生的家族了。


  ——奮力抗爭著命運，愛上了灰姑娘或者平民小夥子的不是沒有，但是他們的下場一般都是打斷腿扔進馬車裡，嚴加看管，反正一路上顛簸的時間足夠傷痕痊癒了。


  畢竟童話終究只是童話，只能用來騙騙小孩。更不用說即使是在童話中，公主也是一直都搭配著王子，真正能夠娶到公主的平民，要麼是受到神的寵愛，有著超凡脫俗的能力，要麼就是有著天地護佑，一路逢凶化吉。至於現實中的泥腿子，您還是早早的洗洗睡吧。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年輕人還是好好擼管，不要做白日夢了。


  即使是像未亡人這樣，有著自己的堅強意志和獨立人格，在這個時代堪稱奇女子的人，也無法擺脫時代的束縛，更不用說其他的人了。


  「話說回來，我要感謝您，沒有把小莉亞給帶到這裡來，否則她一旦哭的稀里嘩啦的，我心一軟，又要猶豫好多天了。」


  「這沒有什麼，我只是尊重您的選擇而已。」


  對於未亡人誠摯的道謝，小唐大公並沒有放在心上，正如他所說，只是尊重各自的選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著自己選擇的權利，自己選擇自己的道路，錯了的苦果也都是自己咽，沒什麼好值得感謝的。


  不讓小莉亞來同樣是未亡人的選擇，她去意已決，任誰都攔不下來，小唐大公這兩天的表現她也看在眼裡，把小莉亞交給小唐大公絕對是個正確的選擇。既然如此，與其再經歷痛苦的生離死別，還不如快刀斬亂麻，不告而別，或許是最好的結局了。


  「雖然……我並不是個稱職的母親，現在也沒有顏面再說這種話，但是，請您一定要好好照顧莉亞，請帶給她幸福！」


  「撲通——」


  臨到最後，未亡人終究還是沒能剋制住自己的情緒，以一個母親的身份跪倒在小唐大公面前，流著淚懇求道。而小唐大公，原本他是馬上就要把未亡人扶起來的，但是聽見了這樣的話，卻也只能一動不動的接受未亡人的叩首了。


  這是一個母親最後的心意，不應該被踐踏。


  「您放心，幸福什麼的雖然不敢說，但是我一定會讓她健康成長。」


  正打算說出這樣的話，既然安慰一下淚光漣漣的未亡人，也是表達自己的決心，但是一聲凄厲的呼喊，卻是硬生生的把他的話語堵在了嗓子里。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是一個女兒對於母親最深情的呼喊，任何一個母親都抵擋不住的，就是小莉亞所呼喊的「媽媽」。


  「大公大人，小莉亞就拜託您了！請您一定要帶給她幸福！」


  聽見小莉亞的聲音，未亡人的臉色就和川劇中的變臉一樣驟變，有甜蜜，有不舍，但是最終，她銀牙一咬說出了這樣的話，就好像是逃命一般的，跳上了船，招呼著船夫立刻開船了。


  正如之前所說，她不能再見小莉亞一面，否則她的決心就會動搖，反正到了最後還是要生離死別，誰都不好看，何必呢？


  「媽媽——」


  小莉亞再一次的呼喚，但是這裡就有一個問題了，碼頭這裡離城堡雖然算不上遠，但是也不是一個小孩子走路就能到的，而小莉亞並不會騎馬，那麼，她是怎麼來的？


  「韋德准騎士！」


  小唐大公頓時就對著一路騎馬顛簸的韋德准騎士怒目而視，但是韋德准騎士也只能苦笑，他確實是接到了命令，阻擋住小莉亞不讓她來。但是當小莉亞拿著鋒利的廚刀架在自己稚嫩的脖子上，騎士再敢說一個不字馬上就會劃下去香消玉殞，那騎士也就只能妥協了。


  「沒看出來，小莉亞這樣乖巧膽怯的孩子，骨子裡也是這樣的剛烈……」


  小唐大公是何等樣人，只要看著韋德准騎士一臉尷尬的表情，在看到小莉亞脖子上的細微血痕，就能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也只能夠輕嘆一聲，猿臂稍疏，硬生生的把小莉亞摟在自己懷裡，任憑她拳打腳踢。


  「喂喂喂，你打我可以，但是你不能咬我啊，出血了都！」


  你是屬狗的嗎？小唐大公如是這般想道，十歲小女孩的牙口當然算不上是多麼鋒利，但是現在小唐大公身上也沒穿鎧甲，只是一層薄薄的絲綢衣服，就算是肌肉再厚實，也擋不住牙齒的咬合力啊！兩行細密的牙痕就出現在小唐大公的手臂上，蜿蜿蜒蜒的鮮血順著就流下來了。


  「嗚嗚嗚嗚嗚——」


  （你不鬆手我就一直咬——）

  遺憾的是，小莉亞現在牙口都被堵的嚴嚴實實的，即使是說話也只能發出嗚嗚聲，根本就聽不懂，小唐大公也就只能聽之任之，反正只是流點血，又傷不了命，女人每個月流那麼多血，不一樣是健康的很嘛。


  小孩子的體力總還是有限的，一路顛簸而來，又哭又鬧了好一會，早就快撐不住了，這會躺在小唐大公的臂膀里，又大又結實，就跟著搖籃一樣，很快的就晃睡著了。


  只是，小莉亞即使是睡著了，那牙口依舊結實的很，死死的扎在小唐大公的肩膀上就不願動彈，小唐大公也能只能繼續抱著小莉亞，索性小女孩的體重相當輕，身體又軟，就和抱著棉花差不多，也算不上是什麼壓力了。


  船隻已經開始慢慢離開了海岸，隱約之間，甲板上完全看不到未亡人的身影，看來她是決心不想出來了。小唐大公又看了好一會，一直到船隻都快消失在水天之間，才轉過身去，對著護衛在他身邊的騎士們說道:「回去吧。」


  回去吧，這一次的目標已經差不多全部完成，是時候回到德斯蒙德，去好好的經營自己的地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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