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農業革命（二、三合一章）
醫療班與救火班……
小唐伯爵總算體會到了為什麼古代一說五千人一萬人聚會，就是了不得的盛況，有的地方甚至是十年難得一見了。
聚集這麼多的人並不難，難的是怎樣再把他們完整的送回去。
像之前小奧德加那邊一樣，差點發生踩踏事故——事實上不是差點，是已經發生過，並且還出現了傷者，所以今天的這場小騷亂，小奧德加那邊才能早有準備。
而醫療班，就算是城鎮守衛現在已經是滿負荷的在巡邏，監管，但是總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突發的事件，有事件就會有混亂，有混亂就會有傷亡——多虧了醫療班的存在，雖然他們的醫術也不見得能過關，但是好歹還沒有出現死者，這已經足夠幸運的了。
救火班也是一樣，火本來就是容易起來的東西，而這個時代又沒有什麼救火車之類，一場大火往往就能燒的生靈塗炭。例如說倫敦大火，君士坦丁堡大火，雖然說不一定真的會發生，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真要是一場大火起來，燒毀了科克城反而是小事，反正就只是一個空殼子，主體還沒有建起來，小唐伯爵不心疼。但是這要是燒死一個半個的人，那小唐伯爵就要心痛到死了。
燒死人了，重要的不是燒死人，而是燒死了農民對於小唐伯爵的信任啊！
而所謂的吟遊詩人打廣告，那就更不用擔心了。在這個亂世之中，再負盛名的吟遊詩人，他也終究只是吟遊詩人，他或許在國王甚至皇帝的宮殿中都有著一席之地，但是也永遠都是背景角色，就類似於現在音響的那種，並沒有人會關心他的存在。
所以巴德不甘心，他並不是像那些平民一樣，出身卑微，只是因為幸運才走上這一條路。他家五代都是吟遊詩人，即使是在西歐這片地上也算得上是頗負盛名，但是也就是到此為止了。
中世紀的那一套血緣繼承法，幾乎是斷絕了任何平民想要向上爬的道路——這一點我就要誇獎一下東羅馬，就算東羅馬再怎麼腐敗，再怎麼內鬥，他終究還是給平民一點晉陞的道路的——就好像是草根皇帝巴西爾二世，雖然這也算是絕無僅有的了。
因此不甘心，非常不甘心，非常的想往上爬，但是即使是巴德再賣力的表演，再賣力的出售自己的才華，他得到的也就只是掌聲，然後誇讚他是個優秀的詩人。但是實際上，他認為自己的外交天賦遠遠要比他當詩人的天賦要好的多的多啊！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一個傳言。在愛爾蘭的德斯蒙德，有一個如同恆星般閃耀崛起的領主，他不同於凡人，只要有才華，即使是平民出身的人都能夠得到重用。聽到這個消息，當時已經差不多絕望的他立刻就趕來了。
儘管來的時候他也懷疑這只是個傳言，但是看見了克萊恩，他就相信了。
因此，巴德撥動了他懷中的豎琴，悠揚的旋律聲回蕩，這次一定會盡全力的表演，用盡此生的才華，一定，要讓唐切斯特伯爵對他刮目相看！
我的一生，絕不僅僅只是一個卑微的吟遊詩人！
「嘩————」
雷鳴般的鼓掌聲響起，剛剛欣賞了『與蛇共舞』，『人熊大戰』，還有『獅子咬人』這三個驚險節目的觀眾們絲毫不吝嗇自己的掌聲，直到把手都拍的通紅為止。如果不是親眼看見，誰能相信蛇能夠在人身上跳舞，熊會溫柔的撫摸人，而獅子張大了血盆大口，卻任由人把頭放在嘴裡卻不會咬下呢？
就連小唐伯爵也是一樣，雖然這樣的節目他在未來已經看得多了，但穿越兩年多了，他也是頭一回重新欣賞呢！
「女士們先生們，剛剛我們欣賞了月影馬戲團的精湛表演，這實在是讓人驚心動魄，嘆為觀止，不怕各位笑話，到現在我的心還在彭彭的跳呢！」
擔任著主持人，活躍氣氛的克萊恩再次上台，說實話，他還真是忙啊！但是沒辦法，騎士們肯定是不會上這種場合的，小唐伯爵自己上又不符合規矩，只能讓克萊恩來了。
當時，聽著克萊恩誇張的語言，還有滑稽的動作，觀眾們都很給面子的「哈哈」笑了出來，而克萊恩一看觀眾的情緒差不多了，馬上就說道:「那麼現在，為了讓我的小心肝能夠平靜下來，讓我們有請愛爾蘭最著名，最優秀，最難得一見的吟遊詩人，巴德，來為我們演奏一曲舒緩的曲子吧！有請巴德先生！」
「歡迎！歡迎！歡迎！」
聽見克萊恩這麼說，原先安排在觀眾中的托立馬就開始大喊起來，其他一般的觀眾受到感染，也跟著大叫，一時間倒是有些後世那些粉絲追星的味道了。
「鐺——」
說實話，豎琴並不好彈，現代豎琴改良於十八世紀，但是中世紀的豎琴，出於材料和科技的限制，它只能彈出自然音階，也就是說，它的旋律是有限的。
但是巴德真不愧是愛爾蘭首屈一指的吟遊詩人，他的手指動作輕盈暢快，彈出的旋律如同藍天白雲一般漂浮，又好像是水銀泄地般傾瀉而出，高亢時激烈，低沉是婉轉，鍾子期一遇伯牙，高山流水會知音！
所謂天籟之音，也不過如此了。
一曲終了，觀眾們聽的如痴如醉，他們雖然大部分都是農民，沒有什麼文化，但是音樂，卻是不分國度，不分種族，甚至不分文化的。
「呼——」
站在台上的巴德也鬆了一口氣，雖然這已經算不是他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演奏，但也可以算的上是第二次了，況且這一次演出包含了他天大的野望，心裏面自然也是緊張的很，直到剛才彈奏完畢，他確信這是他人生中最完美的一次演出，才放鬆下來。
但是他很清楚，這隻不過是一個開始罷了，他現在演奏的精彩，只能證明他是個優秀的吟遊詩人，接下來的演奏，才能證明他是個完美的外交官！
「先生們女士們，鄙人巴德，只是愛爾蘭島上的一個有些名氣的吟遊詩人。前些日子受到唐切斯特伯爵的邀請，不勝感激，卻又有幸見到了一件神物，足以使我愛爾蘭人民人人豐衣足食，人人不受飢餓所困。今日，我便特地為這件神物做了一首詩，邀請各位品鑒。」
一口氣說完了這句話，還要保證聲音的婉轉，語調的動聽，即使是巴德這樣的老資格詩人也有些喘氣了，不過幸好，他現在也不用太在意這個，因為農民們都被他身後的景象吸引住了。
在巴德的身後，更加廣闊的大舞台上，一群士兵——他們本來就是農民出身的，干這個很熟練。他們用著馬車，把一層層的泥土撒在舞台上，直到蓋滿了厚厚一層為止。又用著大夯，把鬆散的泥土砸的堅實，就和外面的土地一樣。
然後，就是真正的主角登場了，耬車被一頭牛拉著，後面跟著偽裝成農奴的克萊恩（所以說克萊恩你真忙啊），上場了。
「一個農夫有五個兒子
一子，英年早喪
闔家悲痛欲絕
一子，飢餓所噬
一子，為風暴折腰
一子，亡於戈矛……」
這是英格蘭長詩《命運》的節選，其主旨就是人生的困苦與無奈，這樣的詩句，再由巴德這樣優秀的吟遊詩人用著滄桑的語氣唱出來，有些曾經有過這樣經歷的觀眾都是感同深受，有的甚至已經在低低的啜泣了。
「但是——」
巴德突然的一個大喘息，旋律變的充滿激情，聲音也變得高亢，一下子就吸引了全場觀眾的注意力
「仁慈的上帝不忍心看見人間困苦，天降的聖人唐切斯特伯爵，跪請天父開恩拯救黎民。那一夜，風馳電掣電閃雷鳴，一顆彗星劃過天際，奇迹出現，天上的神器降落於此地！」
卧槽！
小唐伯爵呆若木雞。
兄弟你搞毛啊兄弟！咱們綵排的時候可沒這麼一段啊！你這是在把我往火坑裡面推啊！
但是巴德可不管不顧，他現在就在舞台上，這是一個吟遊詩人的職業操守，只要這個表演還在繼續，誰都不能拉他下去。
於是，他就又撥動著琴弦，繼續彈唱道:「天堂的河流里流淌著牛奶，天堂的居民永世不為飢餓所困，這是為何？這便是因為我身後的這件神器！」
好吧……就算這是鋪墊……搞到了這個程度，總也該夠了吧，再弄下去我可就收不了場了。
估計是巴德也覺得差不多了，他趕緊對著身後的克萊恩使了個眼色，克萊恩雖然同樣被巴德這樣完全可以說是褻瀆的言語給嚇到，但好在他馬上就回了神，開始在已經夯實的土地上配合著巴德表演。
「神器多美妙？請聽我細講:
此物有三好，先說第一好，
翻地不用愁，全憑耬腳刨。」
喂！這樣的詩句也太直白了點吧！完全不符合你高貴冷艷的吟遊詩人的身份啊！
但是這是小唐伯爵一開始就定下來的策略，考慮到農民們的接受水平，真要堆砌華麗的詞藻，用著轉音，變音還有合音來配合，那農民們還就聽不懂了。還不如就現在這樣，簡單明了，而且好記，就好像是腦白金一樣，人人都知道他腦殘，但他就是深入人心。
另一邊，聽見了巴德的詩句，克萊恩立刻配合著，呦呵著讓牛向前走，然後他就舉著耬車，將耬車的耬腳深深的刺入地下，隨著牛的前進，輕而易舉的就翻好了一塊土地。
說實話，看見這樣的場景，站的靠前的看的明白的農民，當場就心動了。
這樣簡單輕鬆的翻地方式，可遠遠的要比他們辛辛苦苦的一點點的用鋤頭翻地容易多了！特別是那些寡婦，雖然她們從小唐伯爵這裡拿到的補助已經足夠生活，但是不耕種自己的土地，無論如何也不能安心啊！
但是現在有了這樣的神器，哪怕是一個婦女，每天也能輕輕鬆鬆的耕地了！
「僅僅第一好，頂上十件寶
寶貝不一般，個個有神妙
究竟是如何，請聽第二好
播種不用愁，神器自己搞。」
完全丟掉身為吟遊詩人的節操的巴德毫無羞愧感，大白文也能唱的有聲有色，婉轉動聽，真不愧是久負盛名的大家——雖然已經沒有節操了。
聽到了巴德的話，克萊恩又從隨身的小袋中抓出一小把的種子，又把手攤開，讓所有人都能看見他手裡面確實是種子，然後才對著耬車前面的耬斗，把種子放了進入。
只見種子進了耬斗，通過漏斗形的木製管道，然後順著耬腳上的溝槽就直溜溜的滾到了剛剛翻開的地里，好傢夥，這一下連播種都不需要了。
「單是一二好，神器不美妙
埋土更辛苦，為何沒功效
各位且莫慌，聽我說三好
牛走土掩埋，再也不累倒！」
講完第二，巴德又連著唱出了第三，克萊恩立刻就呦呵著牛再往前走，隨著牛的走動，耬車後面的耬鏟開始發揮功效，剛剛播種的土地馬上就得到了進行覆蓋和鎮壓，一舉數得，省時省力，再也不需要人力來辛辛苦苦的操作了！
一次的示範當然不夠，就算是洗腦廣告，它也要三天兩頭的每天轟炸幾回你才能記得清清楚楚，好在這舞台足夠寬廣，足夠克萊恩播種一會了。而克萊恩一邊播種，巴德就重複著他剛才唱出來的打油詩，至於台下的農民觀眾……他們已經懵了。
不用擔心農民們反感一類的問題，在這個信息不暢通的年代，普通農民一生接收到的信息還不如現代的正常人一天的多。而好像腦白金這樣的即使是現代的正常人都能夠背出來的廣告，放到中世紀去，他們都能當歌聽上個一年半載，還不帶膩的。
農民們之所以懵，是因為憑藉著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直覺，他們已經察覺到這個耬車——還是叫『土怪獸』吧，更順耳——這個『土怪獸』，他究竟是擁有怎樣不可思議的神通了！
難怪小奧德加會說，有了『土怪獸』以後，一頭牛就能頂三頭牛使，一個人就能頂五個人用。但是我看，還要遠遠的超過如此啊！
只要有了這個東西，原本拋荒的土地，現在馬上就能夠耕種了，而且現在正在耕種的土地，也不用辛辛苦苦的一點點的翻田播種了。農民們有了閑功夫，這就等於是又解放了一大批生產力，又可以用來種更多的田，產更多的糧食，養活更多的人口了！
這簡直就是一場農業革命啊！
「肅靜！肅靜！」
眼看著人群開始喧嘩，這裡可是有著一萬多人，一旦發生踩踏事故可不是看玩笑的！小唐伯爵立刻就祭出了他的絕招——總共十二個全副武裝的騎士一上台，馬上就把所有的吵鬧全部平息了。
人類的記性還沒差到轉眼就忘的地步，今天早上才剛剛被城鎮守衛教訓的記憶又浮上心頭，而且騎士老爺，和那群農民出身的城鎮守衛又是不一樣的！
雖然這兩年騎士老爺已經改變了許多，但誰知道他會不會再一個看你不順眼，抽出劍來就砍你丫的？
「鄉親們！今天只是一個展示，是為了讓大家都看見這件神器的效果的！伯爵大人已經得到了上帝的許可，可以大量的製造這種神器，等到今年春耕的時候，每個村子都可以得到一台神器了！」
上帝的首肯……好吧，不知道上帝還要不要收專利費啊？
聽到克萊恩的話，小唐伯爵簡直無力吐槽，算了！管他怎麼說吧，我只要這個耬車能夠被所有人都接受，被所有人都心甘情願的使用，然後德斯蒙德的糧食產量就能再次提高，我只要這些結果就足夠了！至於過程……隨你們玩去吧！
Ps:今天又不想分章……一塊發了吧。
Ps2:本章人物名出處，巴德，出自於威爾士單詞『bard』，就是專指吟遊詩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