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試探

  遞戰書，這真的是戰爭史上一個相當有意思的設定。


  兩軍統帥互相遞了戰書，約定某月某日某地大戰一場，然後雙方各自召集士兵，擺開陣型，炮聲隆隆，殺氣騰騰，步兵和步兵廝殺，騎兵與騎兵衝鋒，然後就是看軍心士氣，再加上老天爺的一分天意，贏了的喜氣洋洋趁勢追擊，輸了的暫且後退重振旗鼓，等待著來日再遞戰書再來一波。


  再遞戰書再來一波。


  難道這些人就不知道什麼叫偷襲，什麼叫『兵者，詭道也』嗎？


  不，永遠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不管是咱們的老祖宗，還是西方人的祖宗，他們既然不約而同的都選擇了這麼做，那就肯定是有道理的。


  首因是當時年代的生產力的限制。


  就和我們之前說的一樣，大軍前行，但是大軍也是由人組成的，是人就要喝水，就要吃飯吧？以當時的後勤水平而言，能夠拿錢買而不是就地強征糧草的就是『仁義之師』了，而能提供糧草的城鎮就那麼幾座，能供幾千幾萬人一同喝水做飯的河就那麼幾條，只要守軍有心巡查，一般來說都是瞞不過人的。


  再一個就是戰略縱深的原因，中世紀，又或者戰國時期，我們都知道，小國林立，什麼叫小國呢？基本上就是現在一個縣，或者一個市大。這樣的小國，可想而知，一點的戰略縱深都沒有，敵人直接就打到家門口來，想撤都沒地方撤，當然是只能硬肛了。


  假如真的有足夠的戰略縱深，就好像是東歐廣闊無垠的大草原，又或者是俄羅斯萬里冰封的北疆凍土，誰願意和敵人硬肛？

  游牧民輕騎兵最著名的『帕緹亞戰術』，說白了不就是靠著廣闊的草地放風箏放死對面嘛！而俄羅斯更是憑藉著其獨特的地形還有冬將軍，硬生生的耗死了拿破崙的六十萬大軍！


  而到了現在，因為生產力的進步以及交通方式的進化，什麼不宣而戰，閃電戰，偷襲戰，更是變成了家常便飯，古時候兩軍面對面擺開陣勢大戰一場的畫面，也只能夠在影視作品裡面來追憶了。


  不過眼下，這本應該永遠都只存在於歷史中，再也不可能重現的畫面，如今便是出現了。


  戰鬥的地點選在北芒斯特與德斯蒙德交界處的一片荒原上，這片荒原只有幾個低矮的小土丘，其餘並沒有任何的遮掩物，是一個很適合騎兵衝鋒，以及軍團式步兵進攻的地方。


  選擇這個荒原，穆爾奇德大公與小唐伯爵也都是有考慮的——首先，這片荒原一望無際，基本不可能有什麼埋伏。其次，在戰勝之後，毫無疑問的，在這個沒有任何遮掩物的地方，是相當適合追擊的——兩方都有著必勝的信心，嗯……小唐伯爵又沒有還不清楚，不過穆爾奇德大公確實有，畢竟從紙面上來看，他的勝算還是非常高的。


  如果光從賬面上來看，穆爾奇德大公一共有著超過800名的輕步兵，所謂輕步兵，就是穿著輕便的皮甲，手裡面拿著單手劍、圓盾、雙手劍、流星錘、斧頭、長斧、狼牙棒等近戰武器，然後就是一窩蜂的衝上來，熱血上頭大砍大殺的軍種。


  輕步兵訓練十分的簡單並且廉價——只要一身皮甲，而且身體健康拿得動刀劍就行，畢竟這個年代，一般貴族們也不可能給士兵什麼訓練，與徵召農兵相比輕步兵也不過是高級一點的炮灰而已。


  然後是200名的弓箭手，事實上訓練一個弓箭手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艱難，弓箭這東西易會難精，況且做箭支需要時間，做一把好弓則需要更多的時間，穆爾奇德大公有著這麼多的弓箭手，就已經是財大氣粗的表現了。


  然後就是騎士，以及騎士的僕從，一共100人，這些才是大公依為臂膀的真正力量，重騎兵集群衝鋒戰馬踐踏大地的場景，是很多士兵經過許多年仍然會在深夜出現在夢中的夢魘。


  而且穆爾奇德大公還有著奧蒙德伯爵的友情支援，300名輕步兵和50名重騎兵，也已經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但是小唐伯爵這邊，如果不算上雇傭兵，他就一共擁有六百五十人的輕步兵——長槍兵也屬於輕步兵，裝備也只有皮甲和長槍，頂多裝備有巨型木盾而已。


  然後同樣是騎士，以及騎士僕從，一共56人，要比大公及奧蒙德伯爵的聯軍少很多。


  再之後則是雇傭軍，這些雇傭兵的素質有好有壞，裝備也同樣的有好有壞，而且小唐伯爵還不能將他們編到自己的軍隊當中——小唐伯爵自己的長槍兵那都是經過他自己的嚴格訓練的，紀律嚴明而且英勇無畏，將這群無組織無紀律的雇傭兵加進來，只會是一隻老鼠壞了一鍋粥，敗壞紀律而已。


  因此小唐伯爵乾脆就讓這些雇傭兵自成一隊，由他們自己推舉指揮官，不過小唐伯爵卻是將雇傭軍中所有的弓箭手都拿了出來，編成一隊120人，作為長槍兵遠程攻擊能力不足的補充。


  現在對陣的雙方，他們的兵力構成，以及地形已經大致介紹完了，這便是地利與人和，然後就是說天時，今天老天爺很給臉，萬里無雲晴空當日，只是偶有微風，完全不影響兩軍的發揮。


  於是，兩軍就開始緩緩的靠近，最終在距離對方兩箭之地處停下。


  「讓農兵先上，消耗他們的箭支。」


  當時，穆爾奇德大公隔著一百多米將近兩百米，遠遠的也看不清小唐伯爵這邊到底是個什麼狀況，就先做出了一個謹慎的決定。


  對於這樣的決定騎士們當然沒有異議，消耗品嘛，現在不消耗還等到什麼時候？於是這群騎士，他們便分出了20個騎兵，運用著皮鞭，長劍，以及喝罵，驅使著數量龐大的農兵向前推進。


  這些農兵們，他們大部分人都沒有任何的防具，有的甚至連一身布衣都沒有，而且所謂的武器也只不過是木矛，或者是木棍。讓他們去頂著正規軍的火力進攻，他們當然不願意。但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身後便是全副武裝的騎兵，兩條腿是絕對跑不過四條腿的，後退一步，便是皮鞭，或者是直接被長劍砍，被馬撞了，因此這些農兵在崩潰之前是不敢後退的。


  於是這些農兵，就相當緩慢的，幾乎是一步一挪的，開始前進。


  而在小唐伯爵這邊，已經出使歸來的奧爾科巴騎士也正在給小唐伯爵介紹戰鬥的一般情況。


  「大公肯定是會先驅使農兵來試探我們，順便消耗我們的箭支與氣力，這是很難應付的辦法，雖然說農兵並沒有什麼攻擊力，但是其本身龐大的數量，就已經十分難纏了。」


  小唐伯爵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這就和三國黃巾起義的時候驅使流民攻城差不多，雖然八成攻不下來，但卻是為接下來的精髓部隊奠定了基礎。


  「既然對方驅使消耗品來攻擊，那麼我們這邊也同樣使用消耗品來還擊好了。」


  小唐伯爵這樣說著，示意著雇傭兵軍隊該上戰場了——至於雇傭兵願不願意，前面就已經說過了，即使是雇傭兵，它也是要信譽的，而且小唐伯爵只是讓他們應付農兵，而不是讓他們正面對抗重騎兵衝鋒，這已經可以說是整場戰爭最輕鬆的活了。


  於是傳令兵——通常是由輕騎兵代替，就去傳達了小唐伯爵的命令，而這群雇傭兵，他們也果然很爽快的就接受了這個『輕鬆』的活計，迅速的就跑到前軍來，組成了單線陣型，準備迎接進攻。


  這些雇傭兵，之前就已經說過，他們是由一個個小團體組成的，因此即使是在戰場上，他們也同樣是分成了一個個的小團體，各自運用著最擅長的方式，例如說著名的白軍，他們便是靠著血勇猛打猛衝，又或者是星光兵團，他們便是擅長防守反擊，盾防之後再攻擊。


  但是無論他們都是擅長什麼樣的方式，雇傭兵們都可以算是職業軍人，用職業軍人來對抗一群連吃飯都吃不飽的農兵，這就是一場屠殺！

  「讓那群騎兵們賣力點！讓他們多砍下幾個人頭！逼著農兵們進攻！再派出幾個騎士，去聚攏那些潰散的農兵，把他們組織起來再進攻一次。」


  當時，看著眼前己方的農兵們不堪一擊，非常輕易的就開始混亂，都還沒有起到消耗的作用，穆爾奇德大公十分的不滿，對著身邊的騎士這樣說道。


  騎士領了命令，就帶了人上馬，揮舞著長劍開始聚攏已經開始慢慢潰散的農兵，而農兵在身後騎士血淋淋的長劍，以及更加死不瞑目的人頭的威脅下，不得不反身，繼續的向雇傭兵軍隊發起進攻。


  常言道:蟻多咬死象。即使是職業的軍人，如果四肢都被人抱住，那麼也是無法反抗了。在農兵仿如潮水一般連綿不絕的攻擊下，雇傭兵部隊終於也開始出現了傷亡與騷動，接下來，就是看哪邊的士氣更高，哪邊能夠忍耐更多的傷亡了。


  很明顯的，哪怕身後的騎士砍下再多的人頭，但是一旦身前的屍體要比身後的人頭還要多的時候，農兵們就無法再維持士氣，他們，開始崩潰了。


  「總算還有點作用。」穆爾奇德大公看著小唐伯爵的部隊也開始出現騷動，總算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讓農兵們撤回來吧！接下來就是我們表演的時間了！弓箭手在前，步兵在後，騎兵護衛兩翼，全軍前進！」


  Ps:我終於深刻的理解到，為什麼文字的描述大多不如圖畫的原因了……這一章碼的好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