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精銳炮灰的養成.txt
在開始訓練之前,我們或許需要介紹一下現在德斯蒙德伯爵領的軍事情況。
伯爵領的兵士,是需要分成兩個階級來看的。
第一階級當然是騎士,騎士的僕從,以及受過一些訓練的脫產士兵。這些士兵大概有著六百人左右,他們一般都屬於高級階級,有的甚至屬於貴族階級,他們吃的飽,穿的暖,每日就是訓練,訓練,以及訓練。但是這些士兵最多只能作為最精銳的部隊使用,他們並不是戰爭的主力。
戰爭的主力,是另外一些貧窮的,饑寒交迫的徵召農兵,儘管這些徵召農兵從來沒有吃飽過,儘管他們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但是這也不能讓他們逃避戰死的命運。
「一個農夫有五個兒子
一子,英年早喪
闔家悲痛欲絕
一子,飢餓所噬
一子,為風暴折腰
一子,亡於戈矛
最後一子,深得主寵
戰勝百般磨難
終得幸福圓滿」
——《宿命》英格蘭傳統詩歌節選
當戰爭來臨的時候,騎士,以及他們的僕從,以及脫產士兵,他們固然是絕對的精銳,是能夠決定戰場走向的力量,但是更多的,更多的徵召農兵,卻能夠在精銳部隊接戰之前有效的消耗敵人的氣力——以死人的方式。
在中世紀的統治者眼中,徵召農兵的作用也就僅僅是這些了,這些徵召農兵既然沒有接受過專門的訓練,那麼就不要指望這些拿農具比拿武器更熟練的農民能夠在戰場上無畏的衝鋒,中世紀的大部分陣型都是步兵密集陣也在於此,在步兵密集陣中,人挨人人擠人,即使是這些徵召農兵心中有恐懼,即使他們已經是兩股戰戰,他們也沒法後退一步。
但是,儘管本文發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介紹徵召農兵,它卻不是本章的重點,至少目前不是。
本章的重點,便是那三百名的脫產士兵,或者叫做職業士兵,或者叫做常備軍。
之所以選擇這些脫產士兵而不是徵召農兵,是因為這些脫產士兵已經有了一定的基礎,他們知道如何擺出陣型,他們知道團結的重要性,他們也知道什麼叫做……紀律。
最後一點是最重要的,因為小唐伯爵時間不多,半個月的時間,並不足以讓他把一群什麼都不懂的農民訓練成合格的士兵,因此他便只能選擇這些脫產士兵,因此他也不得不忍受這些長期缺乏管教的傢伙們養成的壞習慣。但是小唐伯爵有信心,也有能力去改變他們。
通過皮鞭和棍棒。
「都給我站直了!所有人目視前方!不許動,也不許說話!」
現在是第一天,小唐伯爵的訓練科目,站軍姿。未來時代的士兵們最為基本的一項技能。
「抬頭,挺胸,收腹,提臀,雙手合攏,雙臂自然下垂,雙腿併攏,雙腳呈八字形分開!」
在隨便拉了一個脫產士兵過來做樣子之後,小唐伯爵便用他的木棍開始調教對方。在說出一個詞之後,就是不輕不重的一棍子下去,然後對方的那個部位就會在疼痛之中達到小唐伯爵預期的目標。就這樣不到五秒鐘,一個只受過一點可憐的訓練的脫產士兵,就被他調教成了一個合適的兵樣子。
至於木棍所帶來的傷害——儘管放心,這是使用特製的軟木做成的木棍,打在人身上只有紅印和疼痛,絕對不會把人打趴下。
「伯爵大人,我,我——」聽到小唐伯爵這麼問,那個脫產士兵馬上條件反射式的露出了可憐巴巴的局促不安的笑容。同時下意識的握住雙手,然後哈下腰。
而看到這個動作之後,小唐伯爵理所當然的覺得不爽:「——叫我長官!還有,保持軍姿,不要動!」
於是又是一棍子打了下去。
在這一棍子之後,那個脫產士兵立馬又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站成了小唐伯爵剛才噼里啪啦的把他打成的那個樣子。
「嗯,很好。」
小唐伯爵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其他人大聲吼:「看到這個人了嗎?看到了嗎?!像他一樣站好!」
在沒有得到自己預期中的回答后。小唐伯爵再次毫不猶豫的揮動木棒,打在了最靠近他的一名脫產士兵身上:「回答是的,長官。然後按我說的去做!」
挨了打的脫產士兵嚇得一個哆嗦。卻是愣住了,並沒有按照威廉說的去做。
「我說,按我說的去做!」
「啊,那個,是的,伯爵大人——」
「——叫我長官!」
……就這樣,儘管小唐伯爵的士兵們不是太開竅,但在揠苗助長的大棒教育下,訓練工作還是很快的展開了。在稍稍混亂了一會兒之後,那些脫產士兵們便按照小唐伯爵吩咐的那樣開始站立。
畢竟這些脫產士兵,他們都是經過訓練的,儘管小唐伯爵的要求有點怪,站的姿勢也不是很舒服,但是在大棒的教導下,這些士兵還是很快就學會了什麼叫做服從。
所以說孬種也有孬種的好處,孬種不會反抗強權,因此只要在他們的腦中建立一個兇殘的形象,這個殘暴的形象甚至能夠逼著孬種克服對死亡的恐懼,讓他們戰勝一切。
就好像是那句十八世紀的名言:「讓士兵們恐懼你勝過死亡。」
然後,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兩個多小時,期間多有士兵們叫苦叫累,當然小唐伯爵的回答還是打,或者士兵們又想著偷奸耍滑,那也沒別的說的,接著打,這麼打完了之後,士兵們不敢叫也不敢亂動了。但是兩個小時站下來,誰都沒有經歷過這個,自覺不自覺地還是有動作變形,那也沒的說,仍舊還是打。
就這麼著,兩個小時下來,每個士兵至少了要挨兩三下打,多了的十幾下的都有,可以說是苦不堪言。
「好了。」
等到小唐伯爵看到太陽已經上了頭頂,正中午了這才說了這句話。
等小唐伯爵說過這句之後,那些農士兵們才哎呦哎呦的叫喚著,開始活動胳膊腿兒,有的體力不行的,甚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起不來了。
「體力都不錯。」看到這一幕,小唐伯爵暗暗點頭——這些個士兵都是青壯年的勞動力,而且他們吃的要比一般的農民好的多,所以說,這些人更強壯。並且,由於他們生活在這個時代,他們對於強權已經司空見慣……又或者說,他們更能忍耐,忍耐強力的人物,對他們這樣那樣的,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
接下來,便是下午,下午的時候除了軍姿站立之外,就是基本的隊列訓練。齊步走,還有向左轉,向右轉等等。
理所當然的,這個比站軍姿難得多了。不過說難也不難,只要棍子到位了就沒有真正蠢的人。按照小唐伯爵的說法,這是要他們『從潛意識裡面都要給我記住。』
就這樣,一天,兩天,三天,四天,五天,在士兵的慘叫聲中,在小唐伯爵的喝罵聲中,到了第五天的時候,這些士兵已經有了一個士兵的樣子,也就是說,在一般的條件,沒有突發情況的條件下,他們走走隊列忽悠人已經足夠了。
但是這還不夠,因為這個突發的情況一定會出現,就好像是當年北洋的軍隊一樣,走隊列的時候走的完美無缺,槍陣森嚴,外媒無不讚歎其是第一等的強軍。但是在走完隊列之後,實戰檢閱之中,這支軍隊就出滿洋相了。
小唐伯爵相信,儘管塔德王子不知道『銀槍燭蠟頭』這個詞,但是塔德王子絕對會要求與小唐伯爵的士兵來一場『友誼賽』,互相較量一下誰更強。到了那個時候,這群只會站隊列的士兵恐怕就不得不露餡了。
這是小唐伯爵絕對不能容許的,因此還要有進一步的訓練方法。
「在讓新兵們初步明白了紀律的重要性之後,緊接著便是要他們明白服從命令,要讓他們放棄思考的能力。讓他們像是機械一樣,像是齒輪一樣因為軍官的一聲命令便一往無前。做出任何事情,哪怕是在炮火遍地的戰場上,冒著槍林彈雨踩著鼓點正步走。」
——馮·克勞茲《戰爭論》
十七世紀的歐洲戰場上,因為火槍的準確性不足,列兵們邁著整齊的步伐,踩著鼓點,完全無視了死亡的威脅,無視了死神的鐮刀,一直走到距離敵人只有二十步距離,才開了第一槍——惠靈頓公爵的龍蝦兵,就是這樣打敗拿破崙引以為傲的法國皇家近衛軍團的。
十七世紀的列兵,他們並不是沒有恐懼,而是因為強烈的,甚至是慘無人道的訓練,硬生生的將這些列兵打磨成了機械,而機械,是沒有恐懼,也不知道後退的。
而現在,小唐伯爵便是打算效仿一下,近現代的歐洲軍隊的這種做法了。小唐伯爵相信,幾百年後的這些歐洲人的後代能做到的事,沒理由現在的歐洲人就做不到了,如果現在的歐洲人做不到,那一定是棍棒沒有給夠。
要讓這些傢伙將服從命令的概念刻入骨髓深處,形成條件反射,要他們在聽到自己的聲音之後,沒有任何猶豫便做到自己所命令的事情——而能做到這一點的,唯有高強度的訓練。
而且,是略帶些難度的訓練。
要讓士兵們做到一些他們覺得他們原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逼迫他們超越極限,逼迫他們將這些不可能完成。
例如說,要讓他們背對著蒙上眼睛從三米高的高台上跳下來,然後讓下面準備好的士兵接住他。
這個訓練,既可以鍛煉士兵的膽量,減輕他們的恐懼,又可以培養士兵之間的信任,讓他們更有團隊精神。
當然,更重要的是,三米的高度,它是不足以摔死人的,就算有士兵一時疏忽沒接住,那也就是痛一下,休息一會就能繼續訓練了。
當然,大棒的教育並不是從來都管用的。
因為這些士兵還是人,只要是人,那他就會有一個接受極限,超過這個極限的話,這些士兵要麼罷工,解散不幹了,要麼就乾脆直接起義,推翻小唐伯爵這個殘暴無度的領主。因此,大棒揮下的同時,還要準備好胡蘿蔔。
就比如說是肉食啊,名聲啊,權利啊這樣的東西,光宗耀祖,名留史冊,這樣的事情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都一直是任何一個有野心的人追求的。而對於這些脫產士兵們尤為如此,因為儘管這些士兵的生活已經比大部分的農民都要好,但是他們的身份,他們是小唐伯爵的私兵,也就是說他們依然是小唐伯爵的農奴,也就是說他們是奴隸。
奴隸的孩子,永遠都是奴隸。
而奴隸,不管這個奴隸有著再大的功勞,再高的才能,他也永遠都是屬於主人的所有物,主人要他生,他便生,主人要他死,他只能死。
因此,對於這些已經過了大半輩子農奴生涯的士兵來說,倘若有一天,倘若有一個機會,可能擺脫農奴的身份成為一個自由民,哪怕這個機會只有著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的可能,這個機會也是農奴們可遇而不可求的。
而現在,這個機會就擺在眼前。
伯爵大人承諾了,在這半個月中,表現最好的十個人,儘管他們不能成為自由民,但是他們的兒子,如果沒有兒子那就是女兒,卻是可以成為自由民的。
因此,對於這些士兵來說,這便是值得豁出這一條賤命來追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