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改變
一覺醒來，溫香軟玉在懷。
這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若是以前，小唐伯爵肯定要立刻就從床上跳起來，火速的穿好衣服，然後再去看身邊躺的人是誰，思考是不是有人要害他，最後看情況是道歉還是報警——這是二十一世紀的男人常見的辦法。
但是現在，或許正如奧爾科巴騎士所說，見過血的男人已經不一樣了。
至少現在，小唐伯爵完全沒有從床上起來的意思，他的大腦中思考迴路完全沒有考慮身邊躺著的這個女人是誰，而是開始猜測著這又是那群騎士的什麼陰謀。
這是他自己的房間，這一點小唐伯爵是可以確信的，他沒有再次穿越，那麼身邊的女人肯定就是那群沒節操的騎士硬塞進來的，那群騎士塞過來個女人是什麼意思？他們又想幹什麼？
然後，小唐伯爵就想起了自己昨天的『豪言壯語』：「給我酒和女人！」
「好吧……至少確定這不是他們的又一個陰謀，這一點總是好的。」小唐伯爵嘟啷著揉揉額頭，確定了這是自己一時糊塗犯的錯誤，和那群騎士無關，也就是說那群傢伙暫時的安分下來了，也就是說他們看起來還沒有逼迫自己讓出權利的意思。
——不管小唐伯爵願不願意承認，如今他的思考迴路已經越來越向著一個標準的中世紀貴族看齊：最看重的是自己的權利，然後才是其他，至於女人，那更是排到最後去了。
說到女人，確認自己的權利無恙之後，是時候處理身邊的這個女人了。
一般來說，直接把她送回去就行了，受到了領主的恩寵這可是榮幸——結婚的時候可是不用交結婚稅的！
直接把人送回去，這是大多數領主的做法，少數仁慈一點的還會送上一點東西，幾塊肉幾斤糧食作為賞賜，若是某個領主一時犯了糊塗，迷上了哪個身份低賤的女人，那可就是犯了大事了！
貴族只能與貴族通婚，騎士只能與騎士通婚，平民只能與平民通婚，這是從上古時期就流傳下來的神聖法統！有人違反天人共糾之！
例如，小唐伯爵是伯爵，那麼小唐伯爵就應該和伯爵的女兒或者公爵的女兒通婚才不失身份，若是和男爵的女兒通婚，騎士們雖然能接受，但也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但若是和平民通婚，那就頓時淪為貴族的笑柄，你就等著騎士們『清君側』吧。
即使退一萬步來說，不結婚，收了做個情婦，這群騎士總管不到我了吧？
沒錯，大家都裝作沒看見，這也是一種方法。但是你要讓生下來的孩子怎麼辦？情婦，也就是說生下來的孩子是私生子，而私生子，在法統上是不被承認的，也就是說沒有繼承權——看看隔壁的威廉國王就知道了，即使人家雄才大略英姿偉岸，從私生子做到了公爵又做到了國王，現在還有一大堆人當著面罵他『雜種威廉』呢。
「就這樣吧，把人送回去，再送一點食物，雖然說對這個女孩來說有點殘酷，但誰讓這是個該死的時代呢！」
就是這樣的，小唐伯爵毫無愧疚感的想道，這一段露水情緣——昨天他暈暈的，有沒有露水還不一定呢，也就到此為止了。南柯一夢之後他還有更多的事要做，一些原來的計劃，例如挖溝渠，如今一想他就明白了自己究竟錯在哪，還要改正，哪有時間去陪一個小女生玩什麼你是風兒我是沙的遊戲！
儘管小唐伯爵沒有察覺，但是他現在和穿越之前的差別已經是越來越大，到了不能忽視的地步了！然而這一變化卻是他的手下們，他的騎士們喜聞樂見，甚至是一手推動的，因此也就沒人可以去提醒他，就讓小唐伯爵在這條路上越奔越遠，直到盡頭。
主意已定，小唐伯爵就拍了拍手，示意身邊的女人可以醒了——事實上她早就醒了，但是小唐伯爵沒醒，她是動都不敢動的。然後小唐伯爵在這個女人的伺候下穿好衣服，在這個情況下小唐伯爵都沒有睜眼看她一眼：這是為了防止尷尬，也是為了讓自己狠下心來。
之後小唐伯爵稍微吩咐了幾聲，幾個士兵和兩個馬夫就帶著這個女人還有整整半馬車的食物離開。這個女人會被安全的送到她的家，再之後她就與小唐伯爵真的沒關係了，她是怨恨也好是懷念也好，是歡喜亦或是悲哀，甚至是生是死，都再無牽挂。
總覺得，有點悵然若失，好像少了點什麼。
小唐伯爵，你的節操掉了。
但是節操這東西真的不值錢，既不能吃又不能穿，還白白的佔用了許多空間，掉了就掉了吧，反正小唐伯爵是沒打算再撿起來了。
然後是召集騎士們——這群混蛋騎士，他們不僅給小唐伯爵找了一個，甚至給自己每個人都找了一個女人，再加上他們昨天可比小唐伯爵玩的瘋多了，什麼群開頭的P啊，什麼多開頭的P啊，簡直都不是事，因此是直到現在都還一個個躺在城堡大廳里——他們昨天都他嗶嗶的沒回房間，也不知道有多荒唐。
「先把女人和騎士分開，然後去拿冷水過來，騎士，一人一桶冷水，醒了為止。」
小唐伯爵眼看著這不堪入目白花花一片的場景，不由得頭痛，然後對身邊的僕人這樣說道，那些僕人接了命令，很快冷水就提了過來，朝著騎士們頭上鋪天蓋地的就澆了過去。
「嘩啦——」
在愛爾蘭這個地方，澆冷水可不是開玩笑的，即使現在已經開春但那溫度也說不上是多高，虧得這些騎士一個個都是身體強壯的跟狗熊差不多，這才沒有生命危險——在這個倒霉的年代，感冒也是能要人命的。
「你奶奶是誰……」
被澆醒的騎士自然是沒有什麼好脾氣，罵罵咧咧的站起身來，有幾個脾氣暴的甚至就摸到了身邊的武器準備動手砍人，但是他們一看旁邊站著的冷著臉的小唐伯爵，一個個就和老鼠見了貓差不多，立刻萎了下來，穿好衣服乖乖的諂笑著站到一旁。
畢竟昨天他們聯手逼宮的事，雖然說他們都確信自己是為了伯爵好，但也算不上是多麼光明正大，終究是理虧的。
等到騎士們都醒了過來，再把他們昨天搞得荒唐事都弄好，把女人都送走，折騰折騰著就到了中午，昨天都還做了諸如砍人和做愛做的事的重體力活，現在一個個肚子都餓得咕咕叫，沒辦法，那就先吃飯吧，邊吃邊談，也算是一個傳統了。
雖說場景和氣氛都有些不對，但好歹這也是正式的會餐，弄得還是很豐盛的——特別是昨天小唐伯爵還有騎士們牽回來的牛和羊，還有更多的雞鴨——你問我怎麼來的？肯定是打獵打來的嘛，和那個修道院被搶劫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不信？反正我信了。
不過這一頓豐盛是不錯，但是騎士們一個個都是味同嚼蠟，都在等著小唐伯爵翻臉呢！而小唐伯爵也果然沒有出乎意料，肚子里稍微有點貨就說話了。
「昨天的事，是誰出的主意？」
「刷——」
整齊劃一的，騎士們齊齊的看向奧爾科巴騎士。而奧爾科巴騎士也沒有讓人失望，直接就站了起來痛快的說道：「是我找他們一起做的。」
「原因，我需要一個理由。」
「為了您，我的伯爵大人。」奧爾科巴騎士面色平淡的說道：「您開挖溝渠，這是好事，我們都清楚，但是您的做法卻太過幼稚。您是尊貴的伯爵大人，從小就沒見過這人世間的罪惡：您看不慣人們的飢餓，每天仁慈的發放一塊麵包，卻不知道那些該死的農民都在嘲笑您是個不知道珍惜錢財的大傻瓜敗家子呢！」
不敢置信，震耳欲聾——小唐伯爵從不知道那些農民竟然是這樣評價自己的，難道他們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他們好才這樣做的嗎？
「那麼按照你的意見，我該怎麼樣才能驅使這些農民為我做事？」
良久的沉默，小唐伯爵將頭埋到了手腕中，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之後這樣問道。
「飢餓與皮鞭。」奧爾科巴騎士沒有一絲猶豫，直截了當的說道：「飢餓驅使他們去工作，皮鞭讓他們明白什麼叫做規矩，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弄清楚自己的地位，而不是愚蠢的嘲笑您的仁慈。」
「……是嗎，我明白了。」又是一段時間的沉默，然後小唐伯爵說道：「那麼，之後是對你的懲罰了。」
奧爾科巴騎士屹然不動，就好像是正在接受審判的聖人。周邊坐著的騎士也緊張起來，不管如何，小唐伯爵對奧爾科巴騎士的宣判，也意味著他對參與這次行動的騎士們的態度，如果這份判決過重的話——例如死刑，那麼他們說什麼也要把奧爾科巴騎士給保下來。
沒有理會餐桌下的暗潮湧動，小唐伯爵徑直說道：「奧爾科巴騎士，意圖謀逆，罪大惡極，但念其有功，罰去俸祿一年，留身查看，如有再犯定斬不饒！」
就是這樣的，高高舉起低低放下，既表明了小唐伯爵的態度，也讓周圍的騎士放寬了心，一年的俸祿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光這次搶劫的福利就不知道有多少了，實在不行哥幾個再接濟一下就是，至於那個留身查看——這可是高升的象徵啊，日日夜夜的都跟在領主旁邊，這不是信任是什麼？
於是筵席再開，這一次每個人都吃得興高采烈滿嘴油水，有幾個騎士在喝多了美酒之後甚至比起了武，讓這次的筵席又多了別的風姿。
然而在這喜慶之下，小唐伯爵不時緊鎖的額頭，也預示著不久之後將來的一場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