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磨鍊
羅寧看著倒在血泊里的妖獸，上前割下其右耳。
「應該是碧眼黑犬，在百獸鎮的牲畜中算是屬於厲害的一類。」羅寧自語。
在江寧城中，除了人類與樹木再無其它大型生命，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見牲畜。
從先前的戰鬥情形來看，牲畜的兇猛善殺，普通人絕難招架；而且牲畜同樣有不低智慧，懂得偷襲與變換攻擊方式。
羅寧冷靜下來，總結與碧眼黑犬戰鬥的經驗。
碧眼黑犬肉體強大，遭受自己十幾次攻擊才出現傷勢逃跑；但它的動作則相對要緩慢的多，顯然與其肉體力量不符合。
妖獸肉體天生較強，百獸鎮牲畜一直被人類豢養，在沒有惡劣的競爭環境下，生活姿態散漫，動作自然變得遲鈍。
羅寧的優勢，則是擅長對自己身體的控制，破爛石碑上的神秘雕刻之法，要求將力量全部控制在三寸小刀上面，差之毫厘就會毀壞整個雕刻。
十年來不停歇雕刻，羅寧不僅對力量的控制非常精準，連步法、身體的協調性都是如此。
之前碧眼黑犬偷襲，若是換做其他武院弟子定會立即側身閃開，羅寧卻在原地旋轉身體，躲開偷襲后即刻反擊，就是將身體的任一動作控制到沒有偏差。
「普通人每日睡覺五個時辰，武院中其他弟子每日的休息時間是四個時辰，而我修鍊雕刻之法至今，只要保證兩個時辰的充足睡眠便不會影響精神。」羅寧暗暗思忖：「百獸鎮中的牲畜比外界的妖獸要弱得多，與之對戰不用顧忌太多，正是我進一步提升實力的絕好機會。」
羅寧獨自走向百獸鎮的深處。
百獸鎮地界二十里，外圍並無多少牲畜。
漸漸的，羅寧的視線之內開始出現妖獸身影，長著三條尾巴的貓類妖獸，羽毛華麗的雞類妖獸等等，它們可不如碧眼黑犬一般狡猾，看見人類的身影便瘋狂殺戮而來。
「不夠，還是不夠！」羅寧加快步伐繼續深入，吸引了更多的牲畜。
按照羅寧的想法，他在雕刻上的水平已經不俗，能將全身力量控制精準，不讓多餘的力量牽扯到小刀進而影響雕刻，但是在真正的戰鬥中，羅寧感覺力量發揮並不徹底，十成力氣只能打出去七成，還有三成是完全憑空消耗。
也就是說他對力量的把握仍停留在理論階段，須儘快運用到實戰中來。
……
百獸鎮一座最高保存較完好的建築中，武院院長與黑甲將軍等幾位正位於其中，鎮內大部分場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武院院長看著下面的弟子與牲畜鏖戰，成績不斷上升，狀況良好，臉色頗喜。
他手指不遠處一位挺拔的身影說道：「將軍，你看此子如何？他名卓東流，是這屆江寧城武院弟子中最優秀的弟子之一，斬殺牲畜，果斷敢決。」
黑甲將軍一直在監察四周，早就注意到卓東流，此時聽院長說起，開口道：
「各行省、郡、縣武院教導弟子，雖然在擁有的資源上高低有差，但身體修鍊歸根結底還是在於自身。無論這些弟子在武院中表現如何出色，不過都是表象，只有真正面對牲畜廝殺時，膽性、勇氣、判斷、果決都會表現出來，做不得假。」
「此時弟子在武院中學到的戰鬥理論、技巧都會被運用實踐，是升華是落敗，孰優孰劣明顯可辨，這才是帝國武試真正的意義，否則一些懦弱、毫無潛質的人即便拜入宗門也難成為武者。」
「即便僥倖成為武者，日後也不過是妖獸的口中食物。」
黑甲將軍微微點頭：「你說的那位卓東流，的確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優秀人才。」
「那依將軍看，是否有能拜入那最頂級的兩大宗門呢？」武院院長臉上喜色更濃。
黑甲將軍輕笑：「武院弟子修鍊，只為打磨調練身體，拜入宗門才能算是修鍊之路真正開始。」
「清華正宗與北大正宗乃是帝國厲害的兩大宗門，集劍術、刀術、槍術、拳法、掌法、棍法等各類武學，無數貴人將領全力培養子孫進入這兩大頂級宗門，自小耗費資源無數，你眼中的這位弟子雖然不錯，卻還沒有達到能與大族子弟媲美的地步。」
顯然在黑甲將軍看來，卓東流很難拜入兩大頂級宗門。
黑甲將軍雖只負責監察武試，但他實力強大眼界廣闊，也更能看出哪些弟子最有潛力。
武院院長難免失落，雖然他早有預想，可他不甘心，江寧武院已經數年無人拜入兩大頂級宗門。
能讓弟子拜入兩大頂級宗門，是帝國所有武院的驕傲。
就在武院院長情緒低落時，卻又聽黑甲將軍說：
「那位身穿白裙的女子倒是不錯，面對牲畜毫無懼色，更能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進行攻擊。」
雖然牲畜與妖獸比起來差很多，不過在黑甲將軍看來，對方表現已經難得。
武院院長順著目光看去：「她名楊凝，也是這屆弟子中最優秀的幾人之一，將軍看其可有機會……」
黑甲將軍兀自搖頭淺笑。
武院院長又連介紹了幾人，討論這屆武試中誰的成績可能會最高。
這時，一直未開口的副官忽然指向遠處：「將軍，你看那裡。」
遠處，羅寧正處於一群牲畜中間，時而低頭、時而彎腰、時而轉身，每一個動作都會躲避開牲畜的攻擊。
因為牲畜眾多，羅寧的前後空間非常狹窄，面對牲畜的攻擊，他並非簡單逃避，而是堪堪移動部分身體部位，或凸或凹，剛好躲開。
反而圍攻羅寧的牲畜種類繁複，配合太差，彼此誤傷多。
黑甲將軍饒有興趣看著眼前一幕，目光有神。
「能在如此狹小的空間內躲避牲畜的攻擊，對身體與步法的控制要求極高，必須達到微妙的地步，其中的危險極大，稍有不慎就會被牲畜所傷，死亡也只在頃刻之間。」
武院院長不是武者，看不太遠，看不出具體，見有弟子被大群牲畜圍攻頓時失色：「這不是胡鬧嗎！怎麼能往一堆牲畜中間闖！」
武院院長焦急，武試中除非弟子主動放棄否則監察人員是不能出手相救的，哪怕弟子死亡。
他看向旁邊的將軍，卻見黑甲將軍一副氣定神閑，也對，將軍只負責武試進行，弟子生死與其何干。
過了半晌，黑甲將軍才轉頭問向旁邊的幾位副官：「你們，當初參加武試時有碰見過這麼多牲畜的嗎？」
幾位聞言皆是搖頭，其中一人汗顏道：「當初參加武試，武院老師告誡保命要緊，我都是千方百計引開一隻牲畜廝殺，同時面對兩隻牲畜已經很吃力，更不用說如此多了。」
黑甲將軍點頭繼續觀察。
「這小子……該不會是在磨鍊身法？」他不確定道。
事實上，以妖獸來磨鍊自身的武者不在少數，但若說一位連武者都不是的武院弟子竟也敢拿牲畜作為試煉對象，且還是在關係其一生未來的武試上，黑甲將軍從未聽說過。
不過，黑甲將軍為羅寧膽識極為稱讚，百獸鎮的牲畜實力弱小，武院弟子與其伯仲之間，對敵可以輕易發覺自己的不足之處，這是人生第一次廝殺，意義重大，這樣的機會在整個武者修鍊之路上都不可多得。
「院長，他叫什麼名字？」黑甲將軍問道。
這回，武院院長總算聽明白了，難道將軍看重這位弟子？
「此人名叫羅寧，平時在武院中並不起色，沒想到竟然將實力暗自隱藏。」
武院院長又介紹了羅寧在武院的平時表現，不過都平平常常。
「哦？」黑甲將軍頗為訝異，十七八歲正是青春年少的年紀，處在這個年齡的人因為見識淺薄通常會四處彰顯自己，他竟偏偏遮擋自己的光芒？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羅寧從未想過故意隱瞞實力，只是說出去無人相信罷了。
父親常常教導，山外有山，人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