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渣男

  桌上內線電話的鈴聲響起，打斷了兩人的打情罵俏。蘇燁憤憤撇了下嘴，依舊背對著電話，沒有打算去接的樣子。


  方暖扳開蘇燁的手，從他腿上下來，立在一側，眼睛往電話一瞥，「電話。」


  「不接。」蘇燁又把方暖拉到懷裡，任憑方暖動來扭去，死活不放手。


  「你快接一下，萬一有急事。」方暖見自己逃不出他手臂環成的阻攔，反身跨上蘇燁的腰，撅起小嘴說道。


  蘇燁拗不過方暖，只好一手握著方暖的細腰，另一手往後一伸，按下接聽鍵。眼神卻一直停留在方暖身上，以現在的坐姿，蘇燁的目光剛好與方暖的胸齊平，呼吸吐納，在她胸前羊絨衫上留下了一小灘水印。


  「蘇總，劉副總要見你。」小金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從方暖進屋，蘇燁就吩咐過不許人打擾，要是普通職員也就算了，可誰知來人是副總。公司里誰都知道兩人不和，若是自己不通報，依劉副總瑕疵必報的個性，指不定什麼時候找個理由把自己炒了。


  「已經下班了，我不希望有人打擾。」蘇燁的語氣明顯不悅，眼睛里卻是陣陣柔光。


  「可是他說有要緊事。」小金的聲音抖得更厲害了，還要不時地向等在一旁的劉副總抱歉示意。


  方暖聽電話里說有急事，識趣地從蘇燁腿上下來，蘇燁見狀沒有阻攔，由著她去沙發上坐著。方暖從包里拿出耳機，一邊聽歌一邊看著新聞，巧妙地迴避「要緊事」。


  蘇燁理了理略帶褶皺的外套，「讓他進來吧。」


  劉世凱推開大門走入，沒了往日的精神氣。見方暖在沙發上坐著，神色有些慌張，馬上避開了方暖轉頭而來的對視。他今天的西裝上有好些褶子，一看就知道他沒閑情整理。以往修理地一絲不苟的飛機頭也不服帖，幾根頭髮歪歪扭扭地翹在外面。


  劉世凱長相併不帥氣，不過是身高佔了優勢，又在意打扮，加上副總這個職位帶給他的自信感，所以整體感覺不差。而現在他沒了精神氣，沒有精心打扮，與普通職員沒多大差別。


  「劉副總有什麼急事？」蘇燁握著鋼筆的手轉了轉，背往後一靠，眼中閃過一縷輕蔑之意。


  「關於年會邀請人員的名單，這是修正版的，你看一下，如果沒有問題就要去印邀請函了。」劉世凱上前幾步，把一份文件交到蘇燁桌上，難得低聲下氣地說話。


  自許傾城出事後，劉世凱就一蹶不振，遠沒了以前那副頤指氣使的樣子。多半是被公司里越傳越凶的傳言害的，都說他見死不救，不男人、沒擔當……形象一落千丈，就連一些親密的朋友和生意夥伴都暗地裡拿這件事嘲笑他。他這人死要面子，為了泡小女生，還喜歡裝作一副好男人的樣子，現在本性暴露被人鄙夷，他是白天吃不下飯，晚上睡不著覺。


  「放著吧，晚上郵箱答覆你。」蘇燁低頭翻了幾頁，見劉世凱愣著不走，有些煩躁，問道：「還有事？」


  「我想找方小姐談一談。」劉世凱往沙發那看去。


  「有什麼事就在辦公室說吧。」蘇燁用筆尖指了指方暖的位置。


  眼前黃昏的光影被遮了大半，方暖抬頭一看，不由地在心裡輕哼了一聲，這個劉世凱被自己罵成這樣，竟然還有臉跟自己說話。


  「方暖。」劉世凱的臉上艱難地擠出一抹笑容。


  「劉副總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出於禮貌，方暖的臉上也掛著笑，起身點了下頭。


  「我想感謝一下你救了許許。」劉世凱面露尷尬，找了個位置坐下。


  比起在海島的時候，方暖已經沒有那麼責怪他了。畢竟在自己的生命面前，每個人都不應該用自己的道德標準去衡量別人。「這是我應該做的，我總不能見死不救。」方暖待他坐下后才緩緩落座。


  「總之謝謝你了。」如果不是方暖，他就間接成了殺人兇手，這樣的污名可是會伴隨他一生的。現在許傾城得救了，自己只要好好彌補，不讓她把真相說出去就可以了。等時間過去，大家都遺忘了，再結束這一切也不遲。


  方暖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還在想他是不是被許傾城的捨身相救感動了、醒悟了。「你以後好好待她吧，畢竟她救了你一命。」


  「嗯。還有……」劉世凱吞吞吐吐，不時撓幾下頭，使他的頭髮更凌亂了。「方暖，那個……許許救我的事希望你不要說出去。」大家只道是劉世凱不顧受傷的許傾城獨自逃上岸，卻不知道許傾城是為了救劉世凱才被水母蟄到的。要是這個事再傳出去，他的「一世英名」就永遠毀了。


  方暖一聽這話，差點沒發飆，原來這才是他來找自己的目的。咬著牙說道：「你放心吧，我嘴巴沒那麼閑。」說完就快步走到落地窗，背著身望向窗外，不願讓他見到自己臉上的憤怒。


  劉世凱雖然對方暖的態度十分不滿，但是他看得出來方暖不像是大嘴巴的人。今天得到了她的承諾，他心裡的石頭才徹底放下，現在只需搞好許傾城那一面就行了。他交往過的女人十個手指都數不過來，自然看得出許傾城貪慕虛榮之心，這樣的女人對他而言是最好對付的。


  意識到兩人都不願與自己多說，劉世凱做了一會兒就向蘇燁和方暖告辭了。心裡的石頭落下了，腳步走起來也輕快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