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至陰之水
突如其來的叫聲著實嚇了我一跳,而蘇福好似沒有聽見一般徑直的開門走了進去,方子琪也跟了進去。沒有什麼打鬥的聲音,只是短短的十幾分鐘之後,蘇福便拖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女鬼走了出來,而方子琪則在一旁打著油紙傘為女鬼遮蔽著陽光。
女鬼見到安志凡有些驚恐的蜷縮起身子,眼神中沒有什麼憤怒反倒是充滿著恐懼。反倒是安志凡面色有些難看問道:「蘇先生,為什麼不直接把她的魂魄打散!」
「哦?你希望我們把她的魂魄打散么?」方子琪疑惑的問道。
安志凡惡狠狠的說道:「當然了,難道還要我們動手不成!」
忽然一個人影從安志凡家的房子后出現,迅速的跑到方子琪旁邊打掉了她手中的油紙傘。那個人影移動的太快,我來不及呼喊出聲這一切就已經發生了,在陽光下女鬼凄厲的慘叫著慢慢的化成了飛灰。
「你!」方子琪憤怒的看著安志凡旁邊的一個男子,這個男子就是打掉方子琪油紙傘的那個人影。此時此刻卻面無表情的站在安志凡的旁邊,而一旁的蘇福則死死的盯著安志凡。
安志凡神態自若的笑道:「蘇先生,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我沒有七竅流血而亡,忘記告訴你了,養鬼的可不是我。對了,我媳婦一會到家,你們要不要在等一會兒她。」
蘇福忽然面色劇變,然後恍然大悟般指著安志凡說道:「養鬼是你媳婦,這是一個陷阱!」
安志凡並沒有辯解,反而一副得意道:「那個黃臉婆,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於是我特意讓趙漢秋給我找了一個女鬼,不過出面請鬼的可不是我,不過兩年多,這個女鬼我也玩膩了。讓蘇先生出手解決了她,然後再把那個黃臉婆也反噬掉。一箭雙鵰,甚好,甚好。歐不對,一箭三雕!哈哈……」
「不好快走!」蘇福大喊道,可是那名男子卻擋住了我們的去路,力氣之大,我們三個人都沒辦法從他手中跑掉。
正在這時,大門被緩緩推開,一個中年婦人拎著很多東西走了進來。剛踏過門檻,便七竅流血而亡,安志凡大喊道:「媳婦,你怎麼了,大家快來看啊,殺人了!」
經過他這麼一喊,很多村民都圍了過來,而我們卻被那名男子死死抓住動彈不得,很快便被圍在了中間。安志凡哭道:「今天他們三個人來我家做客,我便招待他們坐在屋內。這時我老婆提著東西回來了,正在我要接過她包裹的時候卻看到她七竅流血而死啊。」
很快人群中便有村民喊道:「一定是那個蘇福,自打這個小子來到我們南靈村之後,村子裡面接連出事。」
這種情況下有人這麼喊,周圍的村民便都跟著一起指責起蘇福來,蘇福辯解道:「鄉親們,你們被壞人利用了!」
這時一個人喊道:「那你說,整個村子里都是種田的人,誰能殺人於無形。除了你還有誰!」
經過這麼一說,在場的人群開始十分激動的從那名男子手中把蘇福舉起,然後慢慢的抬著往村外走,我驚慌問道:「你們要幹什麼?」
「把他丟出村子去,我們南靈村不歡迎他!」一個人大喊道,然後這些村民便舉著蘇福把他扔到了草甸子上,然後並站在村口攔著轟他走。
我走過去去不知道說什麼好,蘇福笑道:「玩了一輩子鳥,這會讓鳥琢瞎了眼。看來這個安志凡也跟幕後的那個人有關係,亦或者他就是幕後操控的那個人。我還是覺得陳老炮的嫌疑不大,雖然這些線索雖然都指向他,但是我覺得都是對他的誣陷,只不過想轉移我們的注意力。安志凡這個老狐狸可不好對付,第一次就讓他給算計了。不過你們兩個也不用擔心,我回到瀋陽就讓師傅他老人家來,一定還你們家一個清凈。」
方子琪有些傷感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也無需掛懷。這南靈村你是待不下去了,回到瀋陽也好,師傅他老人家要是來的話,記得讓他隨身把葯裝上。」
蘇福點點頭,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哼著歌走了。
蘇福離開的下午,父親剛好趕著馬車回來了,可是卻沒有接回來母親。他說道:「我在外面也聽說了村子里的事情,我覺得現在村子更不安全了,所以我就沒讓她回來。」
我哭泣道:「爹,蘇先生走了。」
父親摸了摸我的頭說道:「我知道了,沒事的。」
沒有了蘇福在,我們好像沒有了主心骨一般,整日都無所事事的,關於我拜師的事情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不過方子琪卻說她的師傅才是整個東北最厲害的陰陽師,他叫石道承。自打陰陽師這個職業沒落了之後,他就一直隱居在瀋陽不再出來了,不過每年他都要去長白山待一段時間,具體做什麼他們也不知道。
聽過方子琪講述完他的師傅,我倒是對這個老頭有點興趣。他已經快到七十歲了,可是卻一直膝下無子。方子琪跟我講,這就是大多數陰陽先生都逃不過的五弊三缺,老頭一生沒有孩子只能註定孤老一生。
我問方子琪道:「那你的五弊三缺是什麼?」
方子琪笑了,她說道:「但凡有因才有果,如今我的因尚未做下,我的果自然也並未形成。不過不論是什麼,我都不會放棄這一行業,儘管風水沒落,陰陽衰頹,然而我們的心並未死。」
風水沒落,陰陽衰頹,這件事情從爺爺死的時候,我就已經看出來了。更何況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成為陰陽師,命數的限制加上五弊三缺的因果,足以令大部分人望而卻步了。
後來從父親的口中得知,那天弄掉方子琪油紙傘,抓住我們不放的男子叫安志成,他是安志凡的表弟。據說他前幾天剛到村子,以前一直在長白山學道來著。而一周的時間不到,安志凡便從隔壁的村子里接回來一個女的成了婚,不過也是在同一天,一個七十歲的老頭來到了我們家,他就是蘇福的師傅石道承。
他進屋之後就不滿道:「你們這個村子烏煙瘴氣的,很不太平啊。」
方子琪看到他高興的迎上去喊道:「師傅,您也知道這個小村莊可不簡單,師兄都吃了啞巴虧。」
石道承擺擺手道:「我聽蘇福說這件事了,這個村子的人確實不簡單。你們吃點虧,長點記性也是成長的一部分,不用太掛懷。」
方子琪忽然想起來什麼說道:「師傅,我給您介紹一下,這個男生叫山曉傑,那個是他的父親。」
「我聽蘇福提過你,聽說你是老幺的孫子,並且還救過他倆,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來,坐下來我們聊聊。」石道承拉著我坐在炕上閑聊起來。
大致他都了解完之後,他沉吟片刻取出一張符,他的符跟蘇福的不一樣,蘇福那張閃爍著金色的光芒,而他的符上流露著的是水一樣的平緩安詳。他拿出來放在我的面前說道:「盯住這個符不要眨眼。」
我聽話的集中注意力看著這張符,一種平靜安詳的感覺如同水一般流轉全身,正在這時,他猛然間抽走了手中的符又重新揣回懷裡。方子琪疑惑的問道:「師傅,怎麼樣?」
「靜似流水,平靜安穩,動若驚濤,力量無窮。難怪趙瞎子說他命克五行,倒轉陰陽,他這個命數為至陰之水!」石道承在至陰之水上加重了語氣,然後繼而平緩道,「五種命數的人可以成為陰陽先生,流光之金、香醇之木、至陰之水、至陽之火和沙溢之土。」
我喜悅道:「那麼說我可以成為一名陰陽師了。」
石道承悠悠道:「這些人命里不缺五行,然而卻互相克制。其中以水火最為兇猛,他們兩者克制萬事萬物,一旦思想走偏,那麼對於周圍的人,乃至這個社會都是十分危險的。」
聽到石道承這句話,我知道他的意思跟蘇福差不多,我有些頹然。他也無奈的搖頭道:「我的命數跟蘇福的一樣,我們都是流光之金,我們都不是你命中注定的師傅,而子琪是香醇之木,你要是做她的師傅倒是很合適的人選。看來可以做你師傅的有緣人,要到茫茫長白山之中的隱士中尋找了。」
這句話可是直接給我潑了一盆涼水,長白山的隱士別說去找他們拜師了,平時連人影都看不到。這種幾率簡直太低了,我都有點怨恨自己這個命數了。
石道承笑道:「不要沮喪,一定會遇到的。」
猶豫片刻,方子琪緩緩道:「師傅,讓師兄一個人打理瀋陽那邊會不會有點困難。」
「放心吧,瀋陽那邊的喪葬禮儀早已經成了體系。我們不過是寫寫殃榜,最後再提醒一下禁忌事項,這些都是最基礎的東西有什麼難的。」石道承不悅道,「我還不知道你想把我勸回瀋陽去,活活的悶死在那高樓大廈之中。我都多少年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了,南靈村的這個事情,讓我現在精神百倍,誰都不許勸我!」
方子琪為難道:「可是您的身體……」
「放心吧,假如我死了,把我跟山老幺葬在一起,我要到地府繼續跟他較量去!」石道承哈哈大笑,可是卻引得一陣劇烈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