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竹林琴聲
自打成小小誤打誤撞闖進了南風館後身的竹林之後，她就得到了封錦歡的應允，可以自由進出竹林，以便更好的當一個稱職的貼身小廝。
每當晚上找不到封錦歡，以往的成小小會有些失落的放棄，回屋數錢，現在她則是會熟門熟路的去竹林晃晃，「偶遇」一下「月下公子」。
而每次封錦歡也總是以笑來回應，同時會以他清潤的嗓音叫著她的名字「小小」。柔柔的，緩緩的，縱使已經聽過了無數遍，她還是會忍不住心動。
只是……近來瀟瀟姑娘幾乎每天都會來南風館找封錦歡，兩個人或是逛街，或是參加詩會，要不然就是去各個達官貴人的家中赴宴。
成小小就算是去竹林，也無法看到那個熟悉溫暖的身影，徒留一地的月色和竹林中好聽的沙沙響聲，寂寞啊……
第一美女瀟瀟姑娘和南風館的盡歡公子，俊男美女走在一起淺談輕笑，羨煞旁人吶。尤其是那些自認為盡歡親衛隊的老少爺們，姑娘夫人們，妒忌的不知揉皺了多少條手帕。
現在成小小的周邊販賣量也因為無法常見到封錦歡而大減，搞得每次那群親衛隊的人一見到她就拽著她問個不停，問封錦歡和瀟瀟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問封錦歡的想法……問……
成小小也很傷心好嗎……她不能常見到公子，就不能收集太多的周邊，不能收集太多的周邊，就不能賣，不能賣，就沒有銀子！白花花的銀子啊！！
更何況，她根本就不知道那兩人的進展，回答不出親衛隊隊員們的問題，賺不到傳遞情報的錢吶！！
而且成小小也不知道公子和瀟瀟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知道的還沒有那些親衛隊知道的多……公子陪瀟瀟姑娘去了脂粉店，公子誇瀟瀟姑娘穿的衣裳好看，公子……這些事情，她還是從那些相熟的小姐們那裡知道的。
那些親衛隊的激憤和妒忌，成小小完全明白。過去，從未聽過封錦歡跟哪個姑娘如此親密，可現在……瀟瀟姑娘追在封錦歡身後也有一段時間了，難道終於苦盡甘來了嗎……
「誒……好想和公子在竹林里談天啊，好想和公子喝酒啊，不過不能讓他喝，只能讓他看著自己喝……」在竹林中抱著酒罈席地而坐，成小小望著舞動的竹子喃喃自語，心思飛遠了。
一定是最近的收入太少了，所以自己的心情才會這樣低落……所以才會對瀟瀟姑娘產生了怨氣……那兩個人看起來般配是般配，但是公子的身邊有了瀟瀟姑娘，哪裡還需要她成小小了呢……
成小小心情低落的不想睡覺，以往讓她能忘卻所有憂愁的竹林美景此刻也失去了吸引力，她連手中的銀仙也不想喝了，邁著沉重的步子，打算回屋去數錢。
突然，一陣樂音從竹屋中傳出來，打破了寂靜。琴，有人在竹屋內撫琴！成小小不可置信的轉過身子，隨著好聽的琴音著了魔一樣向屋內走去。
琴聲緩慢悠揚，在空氣中盪出了一圈圈的波紋。成小小的爺爺對很多方面都有涉獵，成小小受其影響，雖然不會彈，對琴，卻也是多少懂一些的。
這琴音輕緩，本應是平靜中帶著閑適，可是在這撫琴之人所彈奏的，卻是帶著無限的壓抑和悲傷！琴聲越是緩慢，那其中包含的壓抑就越深，連成小小這個不請自來的聽眾，也忍不住的感到傷感。
竹屋中有一人，也只可能是那個人。封錦歡坐在竹屋中，桌面上放著一把古琴，而他的手指在上面準確的彈奏著每個音律。
窗戶沒有關，薄簾被風吹的翻飛，月光的照耀讓成小小能看清封錦歡的神色。封錦歡眼眸空洞，好像是被什麼所遮蔽了一般，不見清明。
他的額角青筋暴起，彈奏著古琴的手微微顫抖著，但是卻仍舊不斷的一下一下固執的撥動著琴弦。從未見過……從未見過公子如此悲憤痛苦的模樣。
「是誰！」聽到了響動，那琴聲戛然而止，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封錦歡的身影由古琴后飛掠出來，瞬間就來到了成小小的身前！
成小小被怒吼聲嚇得向後退了一步，她望著周身散發著怒氣和悲憤的封錦歡，一時間找不到言語，只能臉色慘白的站在當場。
她第一次看到封錦歡如此失控的模樣，在驚訝的同時，心中也湧上了一股濃濃的心疼。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會讓從來都是笑意溫柔的公子失控至此。
「說，你是誰，你想要幹什麼！？說！」封錦歡的大手一伸，緊緊的抓住成小小纖細的脖頸，嚴厲無比的問她的身份。
「我……我是……我是小……小小啊公子」成小小的脖子被掐的發疼，只能勉強的說出自己的名字，臉也因為缺氧而變的通紅。
「嗯……小……小小……？」封錦歡在聽了成小小的話語，又重複了一遍，他空洞的眸子漸漸的有了焦距。大手，鬆開了。
成小小軟軟的跌在了地上，無法抑制的咳著，半天才終於恢復過來。等她停止了咳嗦，一杯茶水被送到了她的面前。
那遞茶水的人眼中有著濃濃的歉意與愧疚，「對不起……我……」望著封錦歡歉意的樣子，成小小怎麼也捨不得怪他，更何況，就算是現在，封錦歡臉上的痛苦和壓抑也是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來。
「公子，你怎麼了？可以跟小小說嗎？」成小小的手撫上了封錦歡的臉頰，她知道自己是逾越了，但是現在的封錦歡讓她心疼，讓她想要撫慰。
「他……他現在正在被折磨著，被蝕心折磨著，而我卻無能為力，我為什麼這麼沒用！」封錦歡眼中的清明只是恢復了一會兒，然後又像是陷入了夢魘一樣，任由成小小的手撫在臉上，他則是自顧自的喃喃自語。
「我要跟他一起受苦……不能幫他，那就跟他一起受苦……」封錦歡機械的抬起身子，又回到了帘子后，手放在了古琴上，讓人心碎的琴聲接著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