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盜墓人成了墓中人
畢竟是多年的盜墓賊了,張馳雖然看上去是個粗人,可是說起有關盜墓的事情來滔滔不絕,倒像個知識淵博的教授。
他說:「三生棺在史料中就有記載,只是不入正史,所以後人知道得不多。相傳秦始皇在晚年的時候,懼怕生老病死,痴迷於長生不老葯的煉製。他先後請了不少天下有名的丹藥冶鍊師給他煉丹,都沒成功。後來有個冶鍊師不遠萬里從極地取材,煉了三年,但是仍沒有成功。不過他卻冶鍊出來一種特殊材料,就是可以防腐。這種材料取名冰金,是一種液態金屬。」
「冰金?」我在腦子裡搜索著學過的化學元素表,但始終沒有找到這個概念。
「嗯。」張馳點點頭,接著道,「它的防腐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是特別特別地好,好得有點邪門兒。據說人死後,可以放置千萬年不腐。就是一般的蔬菜水果,放在這種冰金做的容器里,過上幾千年拿出來,還是像剛當初一樣的新鮮,不用洗就能直接入口。」
我想了想,說:「那麼,三生石加上三生棺,人不就可以長生不老了嗎?」
張馳一怔,道:「你別說,還真是這麼回事!活了死,死了還能活,肉體不腐,靈魂不滅,可不就是長生不老嗎?他媽的,要是真能找到這東西,就成神了!」
我感嘆道:「真難以想像,這世界上還有這麼多神奇的東西。」
張馳道:「世界大了,無奇不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世界上不存在的。」他說著,神色忽然黯然下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就是為了這些神奇的玩意兒冒險,可這次的險冒得有點大了。他媽的,本是盜墓人,卻最終成了墓中人。老子哪天餓死在這裡,屍體說不定會被哪個盜墓賊盜去賣了。」
「墓中人?」我疑惑,「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就在齊木斯愣的墓里嗎?」
「我想是的。」張馳說道,「我們是從沼澤地里掉下來的,應該是在地下。地下這樣的建築,不是墓是什麼?唉,他媽的找了兩年沒找到,無意之中竟闖了進來,球也沒得到,卻要被餓死在這裡了。」
我站起來打量著空曠的走廊,確實像個古墓。我指了指頂上的污泥,問他這就是我們陷入的那片沼澤地嗎?他說可能是,墓葬里向來與外界不同,很多事情科學上解釋不清。他說著,好像想起了什麼,伸手進沾滿污泥的衣兜里掏出手槍,已經糊成了一把泥槍。他把槍丟進水溝里,洗去污泥,咔咔上了膛,還能用。
我好奇地問:「你們都有槍嗎?」
張馳點了點頭,說道:「干我們這行的,沒把槍怎麼行?」他又伸手進衣兜里摸了摸,摸出幾顆子彈,也沾滿了泥。他又放在水溝里洗著。
我無意間看到他洗子彈的水,竟然是紅色,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確實是鮮紅鮮紅的,分明就是鮮血。我驚得張大了嘴巴,還未及喊出聲來,只見他又鞠了一捧紅水,喝了幾口,嘴上也沾滿了紅色。
「啊!」我終於喊了出來,「你別喝,你,你看你的手!」
張馳狐疑地看著我,然後緩緩地低頭看自己的手,眼睛里充滿了恐懼,驀地也暴發出一聲吼叫,然後蹲下來嘔吐著。我想起我也喝了那水,胃裡不由地翻江倒海地難受,於是也吐了起來。剛吃的兩塊壓縮餅乾,也都吐了出來。
正吐著,我看到水溝里的鮮血在飛速地上漲,轉眼便漫出了水溝,淹上了地面。
我叫了一聲,站了起來,看到張馳也站了起來,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望著遠處。我隨著他的目光向遠望去,整個水溝里的水,不,鮮血,都漫出了水溝,鋪展開向中間緩緩地靠攏,眼看就要將整個走廊的地面淹沒。
我們駭然心驚,完全沒有了主意,不知接下來該怎麼做。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兩聲清脆的槍聲,在這空蕩的空間里顯得特別嘹亮。
我嚇得又一抖,左右觀望,並不見人。
張馳也蹭地站了起來,低聲道:「是不是老大他們?」
我搖搖頭,不能回答他,眼睛死死地盯住地上流尚著的鮮血。
這時,槍聲又響了起來,連續幾發,很密集。
「走,咱們過去看看!」張馳甩了甩沾滿鮮血的雙手,用衣袖擦擦嘴,沿著槍聲響起的方向跑去,雙手舉起槍警戒著。
跑了一會兒,槍聲又響了起來,我們加緊腳步,經過了許多躺在地上的白骨。地上已經完全被鮮血鋪滿,似乎還在往上涌著。我能嗅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腳下粘粘的,已經沾了不少鮮血。
我們正跑著,忽然一團血影在前面撒落開來,一具完整的死人骨架驀地從鮮血當中一衝而起。它的白骨幾乎全被鮮血染紅,極其恐怖。
我嚇得大叫,趕忙躲在了張馳的身後。張馳站住了,不住地後退,顯然他也怕極了。
那具人骨一瘸一拐地朝我們走來,整個腰身彎曲著,雙肩耷拉著,雙臂不時地甩動起來,似乎要抓我們。他的上下頜骨一張一翕,竟然能發出嗷嗷地叫喚。聲音不大,但是特別難聽。
我和張馳同時轉過了身,想從另一個方向逃跑。可是令我們沒想到的是,另一個方向居然有三具同樣的人骨站了起來,而且距離我們更近。我的心緊張得快要跳出胸腔,神經幾乎要綳斷了。
這時,遠處又傳來幾聲槍響。
張馳似乎是被提醒了,轉回身,抬手就朝著那具人骨開了一槍。一道亮光閃過,子彈射穿了那具人骨的肩膀,一條手臂掉了下來,可是它並沒有倒下,而且絲毫沒影響他行走的速度。
它眼看就要靠近我們了,而我們的後面,有三具人骨離得我們更近。
「打他的腿!」我喊道。
張馳於是雙手舉起,又開了一槍。這回,子彈射中了那具人骨的膝蓋,它的一條腿斷掉了,身體失去了平衡,緩緩地栽倒在地,骨架四散開來。
「快跑!」張馳喊道。
於是我們一路向前沖,腳下的鮮血似乎更深了,每踏一步,就能濺起一片血花。但我們顧不得這些了,只是往前跑,前面又傳來了槍聲。似乎離我們更近了,這說明,我們奔跑的方向是對的。
「這就是殭屍嗎?」我邊跑邊問。
「應該是。」張馳答道,「我也是第一次見。」
剛說完,前面又同時站起了三具殭屍,完全是被鮮血泡出來的一樣,渾身上下滴著血。
「我操你媽!」張馳憤怒地罵道,連開幾槍,可是他著急之下,只打中一個,剩下兩個搖搖晃晃地仍在向我們靠近,不時地甩動著手臂。沾在它們手臂上的鮮血被甩成一團血霧,紅朦朦地四散撒落。
張馳再開槍,卻沒子彈了。他又罵了一句粗話,看了看我,道:「拼吧!後面也有!」
此時此刻,我還能說什麼,由得了我嗎?
雖然怕極了,但我還是和張馳並肩前行。到了那兩個殭屍的跟前,張馳大吼一聲,提起槍就往其中一個的頭頂砸去。那東西看著可怕,卻不結實,頭骨被砸掉了,但是絲毫不影響它的動作。就在張馳砸掉它的頭的一瞬間,它的手抓住了張馳的肩膀,硬生生地撕下一片肉來!
張馳痛得啊啊大叫,罵道:「你他媽的上來幫忙啊,看熱鬧嗎?」猛出一拳,將那個殭屍的手臂打斷,連同撕下的張馳的肉一起跌落在地下的鮮血當中。
我活了這麼大,從來沒打過架,更別說和死人打架了。但是此時已容不得我選擇了,我遲疑了一下,便衝上去,提起腿照著一個殭屍的膝蓋踢了一腳。方法是對的,它的腿被踢斷了,倒了下去,濺起的雪花撒在我的臉上。
我一招取勝,拔腿就跑,剛跑了幾步,聽到張馳喊道:「他媽的,它還沒死!」
我回頭一看,見被我踢斷腿骨的那個殭屍躺在地上,但是兩隻手卻死死地抓住張馳的兩隻腳踝。張馳動不了,手臂又受傷,眼看就要被摔倒。我急忙衝上去,連踢兩腳,把它的兩隻手臂踢斷,解放了張馳的雙腿。
張馳疼得齜牙咧嘴,為了解恨,他又狠狠地在那個殭屍身上踹了幾腳。
於是接著往前走。
走了兩步,張馳叫道:「太他媽的疼了,我走不動了!」他倚在走廊牆壁上,一手捂著受傷的肩膀,大口喘著氣。
我過去查看他的傷口,正汩汩地往外冒著血。照這樣的冒法,用不了多久,張馳的性命就難保了。我趕忙撕下衣袖,扯成條,幫他包紮好傷口,打了一個死結。
他帶著感激地看著我,道:「我又欠你一條命,小兄弟,謝謝你!」
「不用謝!」我說,「咱們要是能離開這個鬼地方,怎麼都好;要是離不開,遲早會死的。」我也累了,就倚在牆壁上休息。望著滿地流淌著的紅紅的鮮血,我真不敢相信,這是我所親身經歷的。要是把這些寫成作文,老師肯定又要批評我胡編亂造了。
「這些鬼東西不知道還有多少?」張馳喘著氣說,「我是不行了,它們再要來,咱們就非死不可了!」
張馳的嘴簡直就是魔咒,一說一個準,它們已經來了。不是幾個,是好多,將整個走廊擠得滿滿的,踏著鮮血向我們走來。
更要命的是,兩面都有,我們完全被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