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永夜
可是老七立刻告訴我們:「不是早上八點,是晚上八點。我的是電子錶,顯示是20點。準確地說,是20點13分。」
「老七,你哄鬼是吧?」酒鬼望望天,嚷道,「這他媽的是晚上八點?」
崔唯道:「你的表壞了吧?」
老七又仔細看了一下表,道:「確實是壞了!」
老大狐疑地望了一眼老七,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的表,表情立刻沉重了起來。
「怎麼了,老大?」老七問。
老大把手臂放到老七的面前。老七湊上去瞅了一眼,嘴角發出嘶的一聲,道:「也壞了?」
老大點了點頭,道:「不止是壞了,而且停留在8點13分,和你的分秒不差。」
這又是一件奇怪的事。其他幾個人有帶表的,紛紛抬起胳膊看著。
「老大,我的也是8點13分,也壞了。」
「我的也是,8點13分,不走了。」
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大家面面相覷。我對時間的感覺不很強烈,加上剛才親眼所見蒙古姑娘和光頭喇嘛的惡鬥,這點小事反而覺得沒什麼大驚小怪了。
「這是怎麼回事?」老大喃喃地道。
老七吃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低聲道:「或許只是個巧合吧,要麼就是咱們附近的磁場異常,導致表走得不準吧。」
酒鬼嚷道:「老七,你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呢,就算是表不走了,現在也早應該天亮了吧。平時的晚上,我的眼睛一閉一睜天就亮了,永遠睡不醒。今天我睡了幾覺起來,天怎麼還不亮呢?」
老七不說話了,他望望星光閃爍的夜空,他也無法解釋眼前的怪異現象。
「走吧!」老大想了想,說道。
「走,去哪?」酒鬼埋怨道,「現在時間錯了,手電筒壞了,指南針壞了,咱們的住處找不到了,往哪走才是對的?」
「邊走邊看吧,莫不成你要在這裡等死嗎?」老大不悅地說,已向前面走了。
其實所謂的前面,因為前面和後面沒什麼差別,都是一望無際的蘆葦林。
老七走近我,將那串古錢幣掛在我的脖子上。
「你幹什麼?」我喊道,撕扯著那串古錢幣。酒鬼被它們纏著的恐怖畫面在我的腦子裡盤旋,我好不容易脫離了它們,可不想再招惹了。
老七把我的手臂按住,嘿嘿笑道:「這些東西原本就是你的,現在還給你。它們認識你,不會對你下死手的。」
「他們還認識你呢!」我埋怨道,「這些錢也是我撿來的,我正準備扔掉呢。」
可是老七死活不讓我把那串錢摘下來,我沒他的力氣大,只能作罷了。
酒鬼嚷道:「老七,那些邪門兒東西你留著幹嘛,扔掉算了。」
老七給酒鬼使了個眼色,又對我說:「小兄弟,這些東西決定著我們能否走出這鬼地方,我們必須留著它們。我發現它們只有帶在你的身上才會安全,你放心,有什麼情況我們會及時幫忙的,不會讓你有任何危險。」
我半信半疑地看了看老七,覺得這個時候,他沒必要騙我,畢竟大家共同想辦法才能一起走出這鬼地方。老大有什麼事情委決不下,總要徵詢老七的意見,可見他在這個團隊當中應該算個軍師的角色。
於是我不再拒絕,把那串古錢幣掛在了脖子上。
我們默不作聲地跟在了老闆的後面,誰也料不到往後還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如果天永遠不亮的話,我們能不能活下去?想到這裡,我不禁絕望了起來。
父親,母親和妹妹,他們此刻在哪裡呢?
蒙古姑娘綁架了妹妹,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她把她藏在了什麼地方?我很後悔替她擋了那一棒,如果光頭喇嘛能夠制服她,或許妹妹就可以找到。還有,母親到底怎麼了,像個鬼魂似的,一會兒出現,一會兒又消失了。這每一樁每一件事,看似連貫著,又好像各自獨立著,亂七八糟,我一時根本無法理清頭緒。
老大隻顧往前走,直直地走。我想,他大概也意識到了害怕,想以一個方向前進,從而走出北草地吧。
可是我們一直走一直走,不知走了多少時候,走了多少路程,每個人都累極了,卻仍在草地里,四面望望,仍是望不到邊際的北草地。
「老大,咱們歇會兒吧!」酒鬼求道,「這樣漫無目的地走,找不到地方不說,還費飯。」
他一說飯,我立刻就感覺到餓了,可想而知,我們已經走了好長時間。我抬起頭抱著僥倖的心理看了看天,可是月亮仍在當空,似乎沒有移動一點,仍是半夜。
老大回頭看著我們,半天才點了點頭,說道:「好吧!大家坐下吃會兒東西,然後接著走。」
幾個人立刻便跌倒在草地上,顯然累極了,各自拿出乾糧開始大吃起來。
老七吩咐道:「大家吃少點,我們還有很多路要走,現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住處,我們身上帶著的乾糧有限,要計劃著吃。」
他說完,拿了一袋牛肉乾給老大遞了過去。
老大默不作聲地接過,坐在草地上,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酒鬼走近我,從牛皮紙袋裡抓出一把牛肉乾遞給我,嘿嘿笑道:「小兄弟,多謝你救了我!來,吃點!我叫張馳,你叫什麼?」
「我叫李大龍。」我接過牛肉乾,拿了一條放在嘴裡嚼了起來,一邊答道。
牛肉乾雖然很乾硬,但是在這種時候,誰也不會挑剔了。
「李大龍?」酒鬼張馳撓著頭,思索著道,「這名字好熟悉,我彷彿就在先前聽到過,應該就在這北草地里。李大龍?李大龍……」
我疑惑地望著他,覺得有些詭異,畢竟只有他被那串古錢幣纏過,而且那串古錢幣畢竟與我有關,也只有我見過蒙古姑娘和那些紙人紙馬以及光頭喇嘛,這其中有什麼玄機嗎?我不由地哆嗦了一下,看來這些鬼東西我這輩子也躲不開了。
「酒鬼,」刀疤臉崔唯吃力地嚼著牛肉乾,望著張馳道,「你裝什麼洋蒜,在墓坑裡發現這小子的時候,老大問過他叫什麼名字。」
張馳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道:「是啊,老大問過,他自己說過他叫李大龍,我倒忘了!」然後又蹲在了我身邊,低聲對我說:「哎,大龍兄弟,你們村裡有漂亮的妹子嗎?」
「什麼?」我不解,「什麼妹子?」
「就是,就是,」張馳嘿嘿笑著,一臉猥瑣的樣子,說道,「就是女人啊。大龍小兄弟,不瞞你說,我南來北往的女人都嘗遍了,就是還沒嘗過農村妹子呢。你改天給我介紹兩個,我也給你介紹幾個城裡的妹子,水靈得很呢!嘿嘿,你還沒嘗過女人吧?如果咱們能走出這個鬼地方,我帶你去城裡破個處。」
我聽得似懂非懂,我不知道他所說的「嘗」女人,是不是就像那個蒙古姑娘親我一樣。還有破個處之類,我全然不懂。但是出於禮貌,我只能笑笑沖他點點頭。
「這就對了!」張馳似乎很高興,拍著我肩膀說道,「男人嘛,就應該享受!」
「哎,酒鬼!」崔唯喊道,「你別引誘未成年人犯罪好不好,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嗎?」
「他媽的他還算未成年啊?」張馳爭辯道,「我像他這個年齡,早已嘗過百女了。」
「嗯,你還沒嘗過女鬼吧?」崔唯道,「這北草地里到處是鬼,你可有的忙了!」
我們很快吃跑了,老大吩咐我們繼續走。雖然很累,可是誰也不願意落後,相跟上接著往前走,可是這茫茫的草地,哪裡才是盡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