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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半夜出沒醫院的小孩

  外婆心疼錢,想回金溪壇,不願住院。


  醫生給出的建議,這傷筋動骨還是多留院觀察為好,畢竟不是年輕人了,康復沒那麼容易,萬一留下什麼後遺症,也是很麻煩的。


  售票員跟他們幾個合伙人商量后,也勸外婆還是先住院治療,儘快康復最要緊,費用他們承擔了,免得以後有個什麼閃失再扯不清。


  住院部就一幢樓,是在側院,無論生孩子,還是做其他手術的,都在那幢樓里。


  給外婆安排的病房在3樓6號房2號床位,這個房間就兩張病床。1號床的病人沒在病房裡,應該家人陪著出去蹓彎了,聽護士說是這兩天要手術,怕是心情緊張去放鬆一下吧。


  扶外婆上床躺好后,我讓售票員先守著,自己去附近小店買臉盆、毛巾、拖鞋、牙膏、牙刷等洗漱用品,這幾天得在醫院陪夜了。


  等我從外邊買完東西回病房,一進門就看到花磊坐在病房裡,1號床的病人原來是花嬸。好巧,這樣也能住進一間病房裡?世界本來就小吧。


  花磊看見我,趕緊起身幫忙拿東西,眼神里滿是關切。


  我跟花嬸打招呼,她「嗯」一聲算作回應,我沒往心裡去。在金溪壇,除外婆和花磊,別人對我向來都是這麼個態度,反正我也習慣了。


  病房內只有一張陪護床,花磊的意思,把床讓給我睡,他到走廊外面的長椅先湊合一個晚上。花嬸聽到了,一臉的不樂意。我跟他商量,要不就輪換著睡吧,今晚我先擱外面長椅睡,明晚再換他。


  花磊還要爭,說今晚他先去長椅上睡,我知道這兩晚他都沒睡好,所以堅持我去。拗不過我,加上花嬸在旁邊,最終還是我去睡椅子,但他把毯子留給了我。


  臨睡前扶外婆去上廁所,外婆把她項鏈解下來,掛到我脖子上貼身藏在衣服里。


  那是一條銀質項鏈,上面有把桃木製的小匕首,已經被打磨得很光滑,燈光一照,透著幽幽的光,我知道,這項鏈外婆已經貼身戴在身上好多年了,至少比兩個我的年齡還要大。


  我很奇怪,外婆怎麼突然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我?


  外婆環顧四周,神秘而小聲地跟我說:

  「醫院每天生的來,死的去,連接著陰陽的生死之門,陰氣向來都重,你這本就陰柔的體質,晚上怕是很難睡得安穩,項鏈至少還能讓你少點被打擾。」


  聽完外婆這番話,我汗毛都豎起來了,感覺周遭涼嗖嗖的,但掃視周圍,又什麼都沒看見。這個點是醫院查房時間,這會兒別說人,連鬼都沒見一隻。


  外婆看我左顧右盼,好像知道我心裡想什麼似的,「別多想,該休息就好好休息,也別多管閑事。有什麼事情,天亮再說。」


  等花嬸和外婆都睡下,花磊陪我在外面走廊長椅上說了會兒話,也回病房睡了。


  我和衣躺下,把毯子疊成方形塞在脖子下當枕頭,腦子裡卻不禁想起今天發生的翻車事故,突然間沒了睡意。也不知道,柳靜靜回到廖家橋會怎麼跟家裡人說?

  還有,車上那麼多老人、孩子,他們都真的沒事?


  有些如果不是明顯的外傷,當時若沒及時發現,日後就會很麻煩。


  但願,會有人跟進這件事,至少也叫醫生幫他們都做個身體檢查吧。


  想到孩子,我記得自己在翻車之後蘇醒,有看到個小朋友站在車頭光影里,難道是翻車時被甩出去的?

  後來現場一片忙亂,也忘了檢查是誰家的小孩,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傷咧?


  我有點懊惱,怎麼才遇著點事,就思緒紛亂,手忙腳亂忘了這頭又不記得那頭。


  看來,等明天得找司機或柳靜靜她們問問,大人還好說,孩子別有什麼閃失。


  正當我躺那兒胡思亂想的時候,耳朵邊聽到彈珠滾動的聲音,有點像我們小時候玩的那種彩色玻璃球,掉在水泥地上的聲音,由遠而近滾到我躺的椅子底下,戛然而止。


  我本來就背靠長椅躺的,稍微探了探身子朝椅子下望去,媽呀,一顆眼珠子卡在凳腳那兒,我「噌」地翻身坐起來。


  再一看,尼瑪是顆黑白相間的彈珠,這是哪家的熊孩子?大半夜不睡覺,偷溜出來玩這個?這是想要嚇死人嗎?


  我彎腰撿起彈珠,想著一定要找玩彈珠的罪魁禍首,非得好好批評下不可。


  此時,一雙黑色童棉鞋停在我眼皮底下,我抬起頭,目光所及,一個身體瘦小,個頭矮矮,看起來才3歲左右的小男孩,伸著小手可憐巴巴地望著我。


  這麼小的孩子,誰忍心說重話批評呢,所以,我把彈珠放回到他的小手心裡,問:「小弟弟你怎麼不睡覺?這麼晚不要在外面玩啰,會打擾到別人休息的。」


  小男孩很安靜地看著我,不說話也沒有轉身走開。


  我擔心他是走出來玩,迷路了不知道怎麼回病房。所以又柔聲問:「你住哪間病房?你爸爸、媽媽呢?要不要姐姐帶你去找他們?」


  小男孩看看我,用握有彈珠的小手指了指一邊的走廊,脆脆地叫了聲「哥哥」。


  我順著他小手指向的地方,有個身高看起來5、6歲的男孩子站在那兒。


  因為很遠的地方才有燈,又是逆光,所以看不清臉,但這身形和輪廓?


  咦,不就是翻車時,在現場看到的那個光影里的小孩嗎?


  他怎麼也被送來醫院了?

  身旁的小男孩走過去,拉起那個男孩的手,「哥哥,咱們走吧。」


  我忍不住叫了聲「等一下」,叫完又忘了自己要問些什麼。


  高的那個男孩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看了看我,沒有說話。


  小的那個朝我揮了揮手,「姐姐,再見。」兩人牽著手走了,沒有再回頭。


  我看到,走廊另一頭的護士服務站亮著燈,剛好有個值夜班的護士,正坐那兒犯磕睡,頭點得像雞啄米般。


  於是走過去,輕輕敲了敲檯面,護士抬起頭睜開她那睡眼朦朧的眼,問怎麼啦?

  我指了指自己走來的方向,告訴她,在那邊看到兩個小男孩,也不知道是哪間病房的,問她要不要去查看下?別是迷路,找不著自己住的病房了。


  護士看著我,覺得莫名其妙地,什麼小男孩?還有兩個?這一層住的病人全是成人,壓根就沒有孩子!

  我也覺得奇怪,是護士記錯了嗎?還是說,他們從別的樓層來?

  於是又問了下護士,晚上有因為翻車事故送過來醫院的病人嗎?

  護士想了想,有!一個脛腓骨上端挫傷的老人。據說,是中巴翻車時,被車上扁擔給砸到的。嘿,這說的,分明就是我外婆嘛。


  不過護士又說了,她值夜班,也是聽白天交班同事說起,具體情況不太了解。


  得咧,當我什麼都沒問過吧。回去睡覺,再不睡的話天都亮了。


  重新躺回長椅上,手摸了摸胸前貼身戴著的,外婆給的那條項鏈。


  許是這番折騰,真的累翻了,迷迷糊糊地睡去。


  迷糊間,隱約覺得有人幫我拉好皺了的衣服,還重新幫我蓋了身上的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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