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外婆助我重開天眼
因為天色已晚,只怕晚上要在廖家橋住下了,柳靜靜的外婆和外公去張羅著晚飯,吩咐柳靜靜收拾一間屋子出來安頓我們住下,我和外婆不約而同選擇了小姨住的房子隔壁。
在收拾房子的時候,小姨好像站起來透過窗戶瞄過我們幾眼,但又安靜地回去坐下了。
我察覺到有那麼一瞬間,房間里似乎變得特別涼嗖嗖的,像是突然從哪兒灌進來一陣涼風,可門窗一直都是關著的,這種突如其來的冰涼有點像我在火車上見到那個黑衣長發女人時的感覺。
我想,外婆應該也有察覺到,因為我看到,她臉上的表情變得特別嚴肅、凝重,只不過很快又恢復正常了。
外婆跟我說,解鈴還須繫鈴人,柳靜靜她小姨有很嚴重的心病,明天去鎮上了解一下她這大半年來的工作生活情況,或許能找到些線索,幫助我們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我也正是這麼想的,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是有起因的,好好的一個人不可能無端變成這副模樣,一定有些什麼是柳靜靜和她的外公、外婆沒有告訴我們,又或者他們也根本就不知情。
晚飯的時候,外婆提出來,明天要柳靜靜陪我們到鎮上去小姨的工作單位看看,有必要的話,還可能要去找那個姓王的外地客商談談。
柳靜靜的外公、外婆起初愣了一下,但沒有說話算是答應了,問外婆晚上需要準備一些什麼東西不?
外婆說晚上沒事不要隨意走動就行了,一切等明天從鎮上回來再安排。
小姨的晚飯是柳靜靜給端到房間里去吃的,她今天倒是很正常地吃飯、洗臉、上廁所,但不正常的地方就是太過於安靜,正常人怎麼可能這麼長時間不發出一點聲響。
不用講說話了,就是吃飯、走路也不可能完全不聲不響的,我豎起耳朵來聽過,毫不誇張真是丁點兒動靜都沒有。
晚上十點左右,我和外婆圍著柳靜靜她們這個土坯房轉了兩圈,除了天上高掛的圓月,什麼發現都沒有。
等我們回房歇息時,隔壁房小姨已經入睡,響起輕微均勻的呼吸聲,一切貎似正常。
好久不曾跟外婆同一個被窩睡了,而且還是夜宿別人家。
熄燈前,外婆遞給我一個裝滿液體的小玻璃瓶,囑咐我等會兒熄燈躺床上把這抹在眼皮上,幹了再抹第二次,連續抹三遍,剩下的必須都喝掉。
玻璃瓶里的液體無色無味,我不知道裡面具體是什麼東西,只是隱約感覺到那將代表著什麼,但我並沒有出聲詢問。
因為外婆如果想跟我說的話,我不問她也會告訴我,如果她不想我知道,即便我問了也是不會有答案的。
果然,熄燈才躺下,外婆就開口說了,「小歌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看到過一些什麼奇怪的事情不?」
我沒有出聲,等外婆繼續說。其實,我也是長大后才明白,我從小就是個跟別人不太一樣的小孩。
我能看到的很多東西,可能在別人眼裡,根本就沒存在過。
但我去外地求學的這些年,並沒有再出現什麼異於常人的狀況。
雖然,有時去到一些特別陰涼的地方,我總會莫名比別人就多了一些不自在的感覺。
外婆繼續說,「你從小體質就很特殊,容易看到一些別人沒法看見的東西存在,就是俗稱的開天眼,民間也叫陰陽眼,我曾聽你的曾外祖父提起過,這個有的是從娘胎里出來就自帶的,可能伴其一生;有的是利用特殊媒介再結合法術後天開的天眼,能力基本只是某個時間段有效,過後則自動消失。我雖然在習道術方面比你外公有天賦,但放陰時更多只是感應到,並不像你一樣能看得見,這個是你的能力,但也會成為你的煩惱,所以你十二、三歲時我用你曾外祖父教的法子把你這個能力封存了。現在你已經長大成人,也有了心理承受能力,是時候解開封印去感受一下自己特殊的能力,如果你還是適應不了,那隻好再用你曾外祖父的方法把能力封存起來。」
我靜靜地聽外婆說著這些,手上可沒閑著,等眼皮幹了又抹了一遍,感覺眼皮越來越薄透,儘管閉著眼睛卻能感受到窗外灑進來如水的月光。
我在想外婆是不是一直在找機會告訴我這些?剛好碰上了柳靜靜小姨的這件事,表面上是柳靜靜她們家有求於外婆,實際上,倒不如說是外婆借幫她們的機會來告訴我一些內情。
早些年,我外婆不僅是在金溪壇,就是湘西一帶也是赫赫有名的放陰師。
無論是誰家的後人想知道先輩在陰間過得好不好?還是誰家小毛孩受了驚嚇夜啼不止,抑或家裡有過世的人入夢……大家都會帶著禮物登門問卦,得到答案后,臨走還會留下金額不一的紅包。
只是後來不知為何,外婆卻突然洗手不幹了。
沉寂了這許多年,如果不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大家可能都已經不太記得這種古老的術。
畢竟社會進步,文明的現代人習慣用科學來解說一切,儘管宇宙間還有很多是科學無法解釋的存在。
我仰面躺在床上,用玻璃瓶里的液體抹了最後一遍眼皮,然後把剩下的全都倒進了嘴裡。
說不出來什麼味道,只是覺得有點鹹鹹的,涼涼的感覺,隨後卻是火灼了一般的辣,從舌頭、口腔一直到肚腹,有點類似喝了高濃度白酒那種辛辣,可我的身體卻反而是冰涼的,跟這種火灼的感覺形成巨大反差。
此刻,我仍然閉著眼睛,卻發現自己不只是能感受到窗外灑進來的月光,還能清楚看見月光,被窗欞擋了一下投在對面土牆上的斑駁光影,牆縫陰影里正在捕食蚊蟲的壁虎,甚至不用側轉身體都能看見,並排睡在床上外婆那張並沒有被歲月過多改變的臉。
我對自己身體突然擁有的這種能力有些無所適從,所以猛睜開了眼睛,卻發現眼前並沒有什麼不一樣。
除了能看見月光灑進來光亮里的那些物件,其他黑暗的地方我一樣看不見,剛剛難道又是我的錯覺?
我重新又閉上了眼睛,還是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了。
外婆的聲音傳過來,「你要靜下心來,調節呼吸運氣,集中意念在你想要看見的東西上面,排除掉干擾,不要有過多的雜念。」
我照外婆說的,靜心呼吸,集中意念想著自己睡著是個什麼樣子,然後我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自己。
兩眉之間並沒有多出一隻眼睛來,鼻孔微張,嘴裡念念有詞,半邊眉毛上揚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
躺在我旁邊的外婆,此該卻睜大眼睛,彷彿看到了不在自己身體里的另一個我。
我被這個詭異的畫面給嚇了一跳,感覺自己出竅的靈魂撲通啪嘰一下又跌回了床上的身體里。
外婆在黑暗中嘆了口氣,你還得多加練習,學著如何運氣,如何控制自己的意念,不是現在這麼天馬行空地亂來一氣,這樣容易傷著自己。
我再睜開眼睛,發現外婆已經起床躡手躡腳走到靠窗的地方,把耳朵貼在牆上聽隔壁小姨房間里的聲響,見我轉頭看她,把食指放在嘴上做了個禁止出聲的「噓」狀。
我屏住呼吸也豎耳傾聽,隔壁沒有了小姨輕微均勻的呼吸聲,卻彷彿有啜泣的哭聲,還隱約伴有小孩吵鬧聲,什麼情況?突然接,收到外婆用肢體發來的信息,她讓我閉上眼睛看看隔壁屋裡到底有什麼?
於是,我閉上眼睛開始調整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只想著隔壁房裡究竟有什麼呢這件事。
大約是三十秒,也許只有二十秒的時間,我看到外婆身旁那整堵牆,變成了透明的像玻璃一樣。
柳靜靜的小姨坐在床上啜泣,不是自言自語,反而更像是在懺悔,她的面前似乎趴坐著一個小嬰兒,很小很小的樣子,不仔細看,還真有可能沒注意到。
我定睛細看后,倒抽了一口涼氣,那的確是個小嬰兒,並且五官都還沒長開。
外婆似乎預感到什麼,飛快地衝過來想捂我的嘴。來不及了,我已經忍不住驚叫出聲。
然後,那個小小的人兒,突然就這樣從眼前消失了。
小姨一頭栽倒在床上,顯然又昏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