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來來往往的工作室（上）

  詹導已經把部分樣片如約發到了韓愈的郵箱中，回到工作室后，胖丫把她整理的一份KPOP走勢報表交給了他，韓愈無暇翻閱，而是迅速上樓，坐在自己的錄音棚里打開電腦觀看詹導發來的東西。


  附件中有插畫人設及英文稿件，看完這些韓愈覺得十分頭疼。


  他的英文水平僅限於打招呼或說髒話。


  正當他一籌莫展的時候，美娜來信息告訴他有客來訪。


  Jessica戴著墨鏡誇著黑色的小包，腳下的高跟鞋發出一陣『嗒嗒嗒』的聲音，敲了幾下門就邁步走進了錄音棚。


  像一位貴婦人到博物館參觀一樣，進來后慢慢摘下墨鏡，到處瞅了瞅，看了看，才慢慢悠悠地坐在沙發上放下包，翹起了二郎腿。


  「沒什麼變化呢？你不是成功了嗎？」


  Jessica上來就評論房間的格調，連招呼都沒打。


  「鄭小姐想要什麼樣的變化？」


  Jessica隨手指了指，「這裡擺些植物，那邊再放幾座獎盃，最好把窗戶打開沖沖隔壁的大公司，還有外面的走廊可以掛些畫，嗯…我比較喜歡梵高的星空。」


  韓愈順著她的意思說，「內，我回國請個師傅把他運到這兒替我找找脈？是不是這個意思？」


  Jessica拍手稱讚道，「沒錯~你們中國人不都是喜歡按照陰陽五行八卦布局嗎？」


  韓愈接著附和道，「厲害啊鄭總裁，幾日不見竟然把我們國家最博大精深的風水卦象給學會了？您這是要跳槽當大仙兒嗎？」


  Jessica哪能理解這句中文，會意出現了偏差，「仙？仙女嗎？呵呵，你說我像仙女？」


  「NONONO~」，韓愈為她解釋說，「大仙兒在中國有很多含義，當然貶義居多，因為加了一個『兒』話音，所以大仙和大仙兒就有區別了，大仙是形容仙力強大的仙人，受人尊敬的高人；而大仙兒就是有些做作孤高，不沾陽春水，甚至妖言惑眾的神經病了，用你們韓文解釋可以理解為一個行為古怪企且瘋瘋癲癲的人，可以戲稱為大仙兒。」


  Jessica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哦…原來你這是變著法在罵我啊？」


  韓愈連忙擺了擺手，「阿尼~我罵你幹啥？還要感謝你在開業那天的友情客串呢。」


  「哈哈哈…友情…客串？哈哈哈…」，Jessica聽完一陣狂笑。


  韓愈不知道她來這裡做什麼，便問道，「今天來我這兒有什麼事？」


  Jessica依然在笑。


  笑得聲音越來越大，笑得動作越來越誇張。


  笑聲中夾雜著苦澀與心酸，笑容里充滿了不甘與決然。


  韓愈發覺她的情緒有些不對，試探了一句，「喂~你是不是從醫院裡跑出來的？該吃藥了吧？」


  「醫院？？？哈哈哈…內，內，我是從醫院裡跑出來的，我以後再也不要生病了~哈哈哈…」


  「別笑了啊，再笑我可要報警了！」


  「開心才會笑，我開心所以我要笑~哈哈哈……」


  韓愈從音頻控制台走下來衝到她面前指責道，「呀你今天是來搗亂的吧？拜託我現在很忙！」


  Jessica伸著脖子捂住嘴克制了一會兒，才收斂住瘋癲，恢復了平靜的模樣。


  只見她抱著肩膀正色道，「歐巴，你是不是一點都不關注KPOP新聞？」


  「新聞？你是說娛樂圈的嗎？我很少關注。」


  「韓國這邊的娛樂圈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通過新聞爆出來的，在這邊混，最好經常關注一下。」


  對於經歷過一次媒體風暴的韓愈，早就不看那些了。


  不過為了趕她走，索性應付說，「內，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兒嗎？」


  Jessica很不滿他的態度，賭氣道，「有啊！沒事兒我來這兒幹什麼？外面到處都是記者，炒作緋聞嗎？」


  「別別別~您天生麗質，我自愧不如，要炒去找成浩。」


  「哈哈哈…你怕了？」


  韓愈不想再和她耗下去了，跟女人爭論肯定沒完沒了。


  於是他下了驅逐令，「我怕了行了吧？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兒拜拜~」


  Jessica撇了撇嘴，從包里掏出張卡塞進了他的手中。


  「幹什麼？」，韓愈看了看，是張銀行卡，「還真想保養我啊？」


  「噗…雖然你又酷又帥，可惜不是我的菜！」


  韓愈馬上把卡丟在了沙發上，轉身回到音頻控制台繼續看起了文稿。


  沒再搭理她。


  Jessica沒有去撿卡，而是走向對面的窗口，拉開了窗帘，打開了窗戶，趴在窗台上望著某處。


  韓愈立刻抗議到，「呀太刺眼了，麻煩您把窗帘拉上好不好？你究竟想幹什麼？我都快被你逼瘋了！」


  Jessica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微風拂過臉龐，抬頭對準了那棟樓的某一層，述說起她的心聲。


  「我自由了。


  卻感受不到那種解除束縛的快感。


  就像一個愛逃課的學生被開除后才發覺，原來坐在教室里屬於他的位置上的那段時光，竟然是最安心的人生。


  可這些都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十五年…


  我不知該感謝那位星探大叔，還是該怨恨他帶我走上了這條人生道路。


  別了，我的少女時…」


  「喂喂」，韓愈很不爽地打斷了她，「鄭小姐，你今天是來給我上作文課？給我灌心靈雞湯呢？」


  Jessica昂起頭褪去了圍在眼眶裡的淚，默默地關上窗戶拉回了窗帘，走到沙發旁再次拿起那張卡，放到了音頻控制台上，「這些錢應該符合你的身價了，我現在沒什麼門路，剛好你最近的作品比較大勢，所以想拜託你為我妹妹的組合寫首歌，以你個人的名義交給她們公司，不收取任何製作費，再把版權送給我妹妹。」


  韓愈放下文稿轉頭看了看她，「你妹妹也過生日？」


  Jessica一臉迷茫，「嗯？還要兩個月之後呢！」


  韓愈追問道，「這是送她的生日禮物嗎？」


  Jessica有些猶豫不決，「不是…是！內！是送她的生日禮物！」


  「哦…我能問問這卡里有多少錢嗎？」


  「2000萬…這是我目前能拿出的所有積蓄了！」


  「哦…你真是她親姐啊！生日禮物這麼高檔？！」，韓愈略顯慚愧，「我妹妹考上大學時候送她個3萬塊錢的包我都覺得心疼，因為她害得我吃了一個多月的泡麵！你這一出手就是十幾萬人民幣…請問你家裡缺不缺哥哥？我可以圓了你這個夢哦~」


  Jessica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一會兒就跟我回家吧，然後晚上就宣布你是新成員，作為我們的哥哥，妹妹有困難了你應該不會袖手旁觀吧？還有我跟秀晶平時的花銷不用你操心，每周逛一次愛馬仕香奈兒，隨便買幾個包包給我們掛著就行了，衣服的話得去國外看看，避免撞衫，平時我們倆喜歡……」


  「停，停，打住！當我沒說！」


  「哈哈哈…還有，秀晶她很喜歡吃…」


  「我不去你家了行不？你家裡當哥的咋啥都管？買包陪吃飯這些不是男朋友的義務么？」


  「在我家哥哥就必須得給妹妹買包，陪妹妹吃飯！因為我們沒有哥哥，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韓愈想了想，把卡又交還給了她，「你的心意我明白了，聽你說了這麼多，目前你應該有自己的難處，那肯定會需要錢，歌我盡量去寫，但你妹妹的組合我還沒在舞台上見過，不知道她們是什麼風格，還有她們公司有什麼新的設計理念，最近我很忙，總之，有成果我就告訴你。」


  Jessica聽完很感動，果然這個中國男人值得相信。


  「那…謝謝你了，上次我還嘲笑過你…希望你別在意…」


  韓愈臭不要臉地說，「我是那麼小心眼的人么？行了，你放心去吧，我要工作了。」


  「嗯…好吧，那我不打擾了~」


  Jessica收起卡，瞥了眼桌子上的文稿，問道，「你在看什麼？」


  韓愈馬上發起了牢騷，「唉一堆鳥語，看得我頭疼…」


  Jessica對他示意了一下，拿起文稿看了看，便十分流利地讀了起來，「就在此時，我彷彿又看到了那個傷痕纍纍千瘡百孔的地球漸漸恢復了生機，海洋重回藍色，大地煥然一新，我們有了新的開始，我不禁想，愛娃是否會陪伴我拯救這個星球……」


  韓愈剛開始沒在意，越聽越覺得她不是在亂翻譯，而是真能看懂英文。


  於是有些激動地拉著Jessica說，「等等等等，你你你能看明白裡面寫的什麼？」


  Jessica相當自信地回答道，「當然了，這可是我的母語~」


  韓愈感到疑惑不解，「母語？？？你不是韓國人嗎？」


  Jessica耐著性子解釋說，「以前跟你說過吧？我出生在美國，後來全家回到韓國我當上練習生后，在20歲的時候要確認國籍，不過當時新的國籍法允許像我這樣的海歸擁有雙國籍。」


  韓愈終於明白了，「所以你現在既是美國人又是韓國人？」


  「內。」


  「可我看你不像混血啊？」


  「呀我爸爸媽媽都是韓國人！」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