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八章 大江東去(七)
岳飛所部士卒衝殺過來,砍瓜切菜一般的將他們割倒,而遼人甲士,也再也沒有一個人,能衝進楊凌身邊!
湯懷給釘在地上,看著楊凌安全,吐了一口氣,就準備閉目待死,突然覺得撫著他咽喉的遼人將領手一松。
這遼人將領,見機極快,知道再不逃走,就再也來不及了,無論如何,保住自己性命是最要緊的。
他連殺死湯懷的時間都不再浪費,手持斷刀,轉身就朝後逃,兩名白梃兵甲士迎面衝來,此人脫手將斷刀擲出,正正劈在其中一名白梃兵的面門上。
那名白梃兵哼也不哼一聲,翻身落馬,另外一名白梃兵直挺馬槊刺來,他已經劈手抓到槊頭,馬槊雙面開鋒,將他雙手割的鮮血淋漓,此人卻不管不顧,用力順著戰馬衝來方向一扯,就已經將那名白梃兵甲士扯下馬來!
最後一名遼人甲士被砍倒的慘叫聲回蕩在死屍累累,火光熊熊的中軍營盤上空,無數白梃兵甲士和殘餘神策軍步卒朝著楊凌湧來,每個人都在大聲詢問:「小楊將主,你可無恙?」
帶隊的岳飛排開眾人,涌到前面,大禮向楊凌參拜:「小楊將主,俺們來遲了,將主受驚,屬下萬死莫辭!」
楊凌還擺著那個非常酷的造型,膝蓋抵在死馬之上,雙手持劍,死死的釘在已室八斤胸前,劍下的已室八斤,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圍在楊凌幾步開外的士卒看著他不言不動的模樣,面面相覷,想著小楊將主該不是和這個遼將同歸於盡了罷!!
岳飛正要起身上前探個究竟,就看見楊凌突然鬆開雙手,站起來搖晃一下,一屁股坐倒在的上,那指揮使忙不迭的搶過去,連聲呼喚:「小楊將主,小楊將主……」
楊凌閉眼粗重喘息一下,推開那指揮使攙扶的雙手,粗聲道:「老子沒事!」
聽到楊凌話,周遭圍著的這些人馬,全都大聲歡呼起來!
老子是沒事,就是有些暈血,這直娘賊的老天爺,總算是稍稍眷顧於老子了,楊凌當下喘著粗氣站起來,四下環顧。
戰場上面,只剩下垂死之人最後一次吐息之聲,那些傷卒在地上翻滾著,**著,掙扎著,到處都是死人。
原來所結的那個圓陣,圈圈倒下的全部是屍體,遼人和自己麾下兒郎糾纏著死在一處,斷刃殘劍,到處皆是,地面上插著刺蝟一般的箭羽。
臨時營帳處,到處都升騰起大大小小的火頭,煙火一陣陣的卷過來,眼前甲士,不論是拼了死命疾馳來援的白梃兵,還是自己的親衛,神策軍的士卒,都是滿身滿臉的血汗,一臉敬仰的看著自己。
現下已經是黎明前的黑暗了,遠處的天幕卻被越來越大的火勢映照的通紅,彷彿天地之間,滿滿的都是血色。
「我又挺過來了。」這等殘酷的戰場景象,到底還要經歷多少次,才能走到這個時代的峰頂,讓命運,真正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楊凌有些茫然,微微搖頭苦笑:「我好像殺了此次遼人的重將,割了腦袋,收好了,到時候請功用得著。」說不定將來還能有些用處。
他突然四顧:「湯懷呢?那小白臉到哪裡去了?」
楊凌身邊親衛已經折損過半,或死或傷,近身搏戰當中,要擋住刻悍敢戰的遼甲士步騎混用的衝擊,傷損自然輕不了,掙扎出性命的親衛們相顧茫然,大家剛才各自血戰,都殺昏了頭,誰還注意到他們他們的親衛指揮使湯懷在哪裡?
這個時候就聽見湯懷虛弱的招呼聲音:「小楊將主,俺在這裡。」
「將主,你無恙罷?方才那一挺矛以步拒騎,當真是好手段」
楊凌大妾走向湯懷出聲音的方向,就看這小白臉,給一柄斷矛戳透了肩背之交,釘在地上,傷口還撕裂了,鮮血泉涌,湯懷大概是精神松下來了,在那裡痛得齜牙咧嘴,看著楊凌過來,還勉強笑道:「將主死不了,俺就死不了!」
楊凌勉強笑罵一聲:「你小子命大!」他跪下來,扶著湯懷肩膀,要將他扶起來,湯懷搖搖頭,自己一咬牙用力,腰腹勁坐起來,那些斷矛就從他傷口穿過,血淋淋的留在地上。
身後白梃兵和神策軍士卒有帶得金創葯的,忙不迭的就過來給他敷上,再扯下戰裙給他紮起來。
說話之間,天幕已經微微亮,啟明星高掛天際,就算沒有火光,四野景象,也朦朦朧朧的能辨別清楚了。
這漫長的一夜,似乎就要走到盡頭了。
對湯懷問話,楊凌只是緩緩搖頭:「我這裡盡到了自己的責任,也把自己的命保住了,岳飛馳援而回,已然是大聲,只是韓世忠這廝都已經是打贏了,怎地還沒回返!」
他昂然站起,吩咐左右:「收拾營盤,計點傷損,收治傷卒,撲滅火頭,等韓世忠回返,再行下一步……也就是是到了和蕭干決一死戰的時候了,帶收復了燕京,某給你們請功,說什麼也不能虧待了有功之人!」
周遭諸人大聲應諾,自然有白梃兵和神策軍的各級軍官去處置戰後的各項事宜,楊凌也在傷卒堆中走來走去,不時的撫慰幾句,有的傷卒熬不過去了,楊凌就站在一旁,肅然送他們最後一程。
一夜血戰,遼人竟然給楊凌所部帶來了三千以上人的傷亡,自家步卒差不多都被摧平,這些遼戰士,戰鬥力當真驚人。當楊凌半跪下來,合上一名傷重死去的傷卒眼皮的時候,他的身形突然頓住,在他身邊侍立的親衛和白梃兵們也都頓住。
噠噠的馬蹄聲傳到了他們的耳中,再奔近一些,就已經看得清楚,全是未曾著甲的白梃兵,氈笠長矛,挾弓而射,每人所乘戰馬,後半截都是鮮血淋漓!
這隊騎軍,在能看見楊凌營帳的時候,不約而同全都抬頭向楊凌營盤看來,當看到楊凌營盤中軍大旗仍然在晨風中獵獵舞動的時候,白梃兵上下,全都大聲歡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