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六章 迷霧幻音殺
「打贏了!」帆船上的冒險者們歡聲雷動,欣喜若狂,心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嘿,終於將它幹掉了,那個兇狠毒辣、小肚雞腸的恐怖巨人再也不會來騷擾他們了。
巨型八爪魚雖然戰勝了對方,但也身受重傷離死不遠了。它的腦袋已經被壓扁了,腦漿迸裂,身上的觸角被碾斷了七七八八,只剩下光禿禿的肉身。
這個傢伙在海里已經縱橫萬年,早已進入暮年期。如今遭受重創后渾身的傷勢再也壓不住了,整個身體無精打採的趴在亂石之上,身上的觸角開始脫落,巨型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縮水,身體變得越來越小,趴在那裡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天吶,它快不行了!」大家面帶不忍交頭接耳道,他們都紛紛搖著腦袋為其感到惋惜,眾人的小命都是這個傢伙救回來的,不管它的動機是什麼,終究幫他們解決了山丘巨人這個煞星。
落日餘暉下,巨型八爪魚越來越小,最後變得同鯨魚的體型差不多,奄奄一息第附著在岩石上,身上的皴裂皺紋越來越大,眼看著就要死去了。
何金水余心不忍,飛快地撲了過去抱住了對方的腦袋,眼裡流露出感激的目光。
「朋友,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何金水一臉認真的說道:「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總之你救了我們大家,非常感激!」
巨型八爪魚彷彿聽懂了他的話,輕輕揮舞著僅存的觸角,順著何金水的小腿往上滑,漸漸的貼到他的臉上,冰冰涼涼滑膩膩的。
何金水沒有動,因為他覺得對方這樣做必定會有深意。此時就巨型章魚的觸角開始閃閃發光,貼著它額頭的部位越來越熱,將一股奇特的紅色能量團送入何金水的腦中,被其一下子吸收殆盡。
何金水搞不懂它肚子里賣的是什麼葯,但是想必沒有惡意,所以他不願意忤逆對方的好意,只是面帶微笑著看著她,表現感激的樣子,一臉的從容不迫。
巨型八爪魚的臉上彷彿帶著微笑,緩緩閉上了眼睛,皴裂的紋路將身體幾乎撕爛,皮膚已經完全乾涸,在陽光下逐漸脫落慢慢自燃起來,最後化成灰燼飄散在空中消失不見。
陳岩散盡,八爪魚徹底消失,只留下一塊金黃色的寶石在烈閃閃發光,如同呼吸一般一閃一閃煞是神秘。
何金水好奇地彎下腰輕輕將其拾起後放進了包裹,此時誰也沒有注意到,他的額頭上突然多出了一隻眼睛,帶著獨立的意志彷彿在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世界,當他轉身回到帆船上時,那隻眼睛早已閉上並消失不見,所以沒有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發現了任何端倪。
此時天色已經暗淡下來,過了今晚傳送門還剩下兩天就會開啟了。冒險者們都有些著急,恨不能插上翅膀趕快飛到世界盡頭將那個幕後主使一下子給殺死,然後離開這裡。他們商量后,還是決心讓帆船順其自然飄過去,而不願意讓何金水徹底暴露實力推著帆船前進,畢竟,在前方還有未知的挑戰在等待著他們,多一分實力就多一分生存的希望。
……
第二天一早,眾人起床后驚訝地發現帆船航行在一片未知的神秘海域,水面上漂浮著殘臂斷肢等七零八落的東西,彷彿被什麼東西啃食殆盡,海水都被染成了血紅色。
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會這樣?
眾人大驚失色,非常奇怪怎麼會莫名其妙地身處危險地帶,而逃命過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任何端倪,大家彼此張望,心裡越發感覺到不踏實。
「別費腦筋了,既來之則安之,船到橋頭就會自然直嗎!」侯金水用力拍拍巴掌,加一臉自信地鼓氣道:「我們很快就可以到達此行的終點了,大家別泄氣,繼續加油啊,不管前面有什麼艱難險阻,都必定逃不過我們正義的鐵拳!」
話音落下,一陣隱隱約約的女聲飄了過來,彷彿帶著旋律婉轉悠揚,在風中若隱若現。
「你們聽到了什麼嗎?」狙弓皺著眉毛,有些遲疑地詢問道。
「聽到了,好像是什麼人在唱歌吧?」白眉有些不確定。
「真是見了鬼了!」紅袖攤開巴掌說道:「這是大海中耶,連個鬼影都見不到,怎麼會有人唱歌?」
侯金水心頭覺得有些不安,一時間也搞不清楚是什麼東西在作祟,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管他娘的!」老槍搖著腦袋說道:「有人唱我們就自然願意聽,唱得好就給個喝彩,如果唱的爛就伸出中指吧!」
熊彼特有些嚮往的說道:「聽聽,這聲音婉轉悠揚,美妙動聽,肯定是從美女的嘴裡唱出來的,真希望來幾個美女投懷送抱啊,嘿嘿」說著他嘿嘿地賤笑起來。
「拉倒吧你,想女人想瘋了!」白眉就喜歡跟他抬杠,怕了拍他的肩頭笑道:「大海上美女沒有,女鬼倒是不少,真要倒貼過來,準保嚇死你!」
雖然非常詭異,但是眾人的表情還算輕鬆,一邊有說有笑,一邊收拾著早餐,渾然沒有發現一場危機正在向他們逼近。
在若隱若現的歌聲中,帆船繼續先行,不遠處出現了一片島礁,上面黑壓壓一片,看不清什麼東西。就在這時前面變得霧蒙蒙的,漸漸漂浮過來,將周圍籠罩在一片迷霧當中,就連面對面的眾人彼此都看不見了。
歌聲越發嘹亮,逐漸清晰,透過迷霧遠遠地飄了過來,歌聲中帶著獨特的魔力,聽到的人都會感到心曠神怡,腦袋中浮想翩翩,不由自如地陷入到對往事的回憶之中。即便眾人捂住了耳朵依然聽得清清楚楚,彷彿在大腦中反覆迴響。
日月穿梭,斗轉星移。
白光一閃而逝,紅袖同白眉發現自己身處家中,正跟著父親學習武技。他倆愣了一下,彼此對望著更加年輕和陌生的臉龐有些不知所措,眉頭緊鎖開始凝思苦想,彷彿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你倆在幹什麼,專心一點,否則統統罰站!」父親發現他倆在走神,頓時大聲責罵起來,滿頭的白髮隨風飄舞,顯示出超越年齡的蒼老,兩人心頭一凜,接著變得心酸無比,開始專心致志地學習起來……
老槍和狙弓捧著手中大碗怔怔地出神,此時他倆正身處熱鬧的軍營之中,周圍隊是長槍大隊和偵察大隊的同伴們,獨眼將軍皮爾洛正站在他們不遠處舉杯同慶,大家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兄弟的友情充實在每個人的心中,歡歌笑語聲將帳篷都要掀翻了……
奈爾迦和羅伊正一臉莊重地站在神教大殿之中,昂首挺胸地接受教皇飛利浦的冊封。當他將騎士勳章別在兩人的胸口之上,一種崇高的使命感充盈全身,他們舉起拳頭髮誓要維護騎士的榮譽,哪怕是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熊彼特還是初出茅廬的小菜鳥,正和幾個志同道合併且不知天高地厚的好友組成團隊,在溫飽線上苦苦掙著。他有些迷惑不解,看著那些親切可愛卻又無比模糊的笑臉,感覺到十分陌生。他依稀覺得這些人好像早就不存在了,但是為何覺得自己緊緊只是做了個夢剛剛醒來呢……
超殺女此時還是面目青澀、豆蔻年華的精靈少女,正在幽暗森林刻苦修鍊劍法,而玉樹臨風、自己芳心暗許的師父則一邊觀看自己練武,一邊親自指導自己的劍法,雖然筋疲力盡汗水濕透全身,但是不經意的肢體接觸讓她品嘗到複雜的情愫,感覺自己無比的幸福,看著師父的背影彷彿要痴了……
冒險者中唯一清醒的只剩下阿信、何金水和猴子小白了。猴子沒有人類的複雜情感,欣賞不來複雜的音律,所以沒有受到魔音的半點影響。
阿信本身就是擅長迷魂和精神衝擊的怪物,精神能力尤在敵人之上,所以魔音的催化效果在他的眼裡是如此的可笑,完全是毫不在意的樣子。
何金水意志強大無比,能量吸收對腦電波同樣奏效,鋼鐵意志對精神系魔法完全免疫。所以他雖然感受到聲音中迷幻效果,同樣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隔著厚厚的迷霧看不清同伴們的樣子,但是強大的感知力讓他覺察到眾人的氣息都非常的紊亂,心跳陡然加速,彷彿都非常激動的樣子。
「要遭!」何金水心知不妙,決心先動手將大家捆起來,安全度過這片海域再說。
迷霧越來越濃,婉轉悠揚的歌聲逐漸高亢起來,聲聲刺耳。何金水用力拉扯著阿信,彼此面面相覷,感覺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心處迷霧之中,白眉和紅袖眼前的場景突然發生了變化。為了將來的職業選擇,白眉同父親鬧翻了,他想要成立傭兵團,遊走四方降妖除魔,而父親一臉鄙夷地訓斥對方,要其倆早點回家接班爭取早日光宗耀祖,紅袖有心幫腔卻對方怒吼連連眼淚水狂流,最後兩人憤怒地站起身來,一起摔門而去。
兩天後他倆註冊團隊成功,家中的老僕人卻突然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大聲說道:「小主人,你們快回家吧,老主人他快不行了,彌留之際還在忘著你們呢!」「什麼?」兩人大吃一驚,相互對望一眼,眼淚水頓時流了出來,二話不說撒丫子就外面跑去,卻沒有注意到那個管家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
全身酸軟,長槍都快舞不動了,老槍和狙弓還在在戰場上堅持著,浴血奮戰怒吼連連,可惜任其使出全身解數,周圍的戰友們依然如同被收割的稻草一般紛紛躺在地上。當獨眼將軍威風凜凜地率領騎兵衝過來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將蠻族敵人統統消滅時,上千先遣團隊中只剩下寥寥幾人,那一張張在夢裡無比鮮活的面容再次泣血呈現在老槍的面前時,他出離憤怒了。
失去理智的老槍大聲責問著皮爾洛為什麼要一將功成萬骨枯,用力抓著獨眼將軍的衣領,面容都要扭曲了。皮爾洛輕描淡寫地無動於衷,面不改色的說道:「為了將敵人全部留在這裡,必須拿你們做誘餌,這就是命令!」
「可我們昨天還稱兄道弟,今天你就將我們拋棄了?」老槍驚呆了,瞪著眼睛顫抖著問道。
「抱歉,我兵力有限,實在無暇顧及其他,如果需要我來做誘餌的化,我也不會有半點猶豫的!」皮爾洛搖頭說道。
「混蛋,去你娘的誘餌!」老槍憤怒地一拳打在對方的臉頰上,後者沒有躲閃,挺著腰桿硬挺了一下,然後搖著頭苦笑道:「戰爭本來就是殘酷的,老槍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如此幼稚,快醒醒吧!」
「幼稚?行,老子不幹了!「老槍將頭盔奮力地砸在地上,扯掉了肩上的袖章,然後同狙弓還有幾個戰友相互攙扶著,頭也不會地揚長而去,卻沒有看到皮爾洛面容寒冷,詭異的眼神中殺機頓現。
……
熊彼特化身成熊,怒眼圓睜地奮力揮舞雙掌,森林裡的魔狼卻越來越多,將他和隊友們徹底包圍了。他一邊奮力廝殺,一邊面帶悔恨地自怨自艾道:「兄弟們,都怪我貪得無厭,不知天高地厚地接了這個危險的任務,現在悔之晚矣,只可惜連累你們了。」
「老大,別這麼說!」一位發小苦笑著搖頭說道:「我們是立志成為最頂級傭兵團的男人,當然去儘力爭取了,這不怪你!」
「是啊,熊彼特!」另一位同伴也大聲說道:「如果我們死了,家中的父母妻兒就麻煩你照顧了。」
「說什麼泄氣話,我們還要活到老,玩到老呢!」熊彼特一邊廝殺一邊氣喘吁吁地說道:「騎天下最烈的駿馬,娶天下最美的女人,這可是我們的約定哦!」
同伴們彷彿閉上了嘴巴,好久都沒有聲音傳來,當熊彼特駭然轉過身去時,發現同伴們面帶笑容早已死去多時了,眼神開始渙散,卻死不瞑目的眼睛卻死死地瞪著他,好像在訴說著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