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七章 凶宅
「他就是何金水，這個毛頭小子？」所有沒見過他的人都愣住了，只覺得對方一臉的青澀，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猶如鄰家大男孩一般，完全無法將他同那個風頭正勁的勇武侯聯繫起來。
何金水面不改色心不跳，對每一個注視過來的目光都一一點頭回禮，不管對方是什麼表情，他都始終是風度翩翩、不慍不火。
環視四周一圈后，他發現大廳內人頭涌動，怕是不下一百人的樣子。廳中擺了數十張椅子，各路傭兵團的主事人齊聚於此，艾米姐弟同愛蓮娜姐妹作為雷斯兵團的代表也赫然在列。大廳四周簇擁的人群是各路兵團的英雄豪傑們，己方的哼哈二人、萊曼、阿信、莫莉兒及一些新人也在其中，只是少了阿里漢同蘭斯兩人，看來他們執行任務尚未返回。
原本焦急不安的艾米等人看著他出現了，頓時放下心來，不再將注意力放在場上，開始岔開話題聊起了金銀珠寶、首飾細軟云云。這個說天氣乾燥皮膚都皴裂了，另一個則拍著胸脯說精靈族的雪花膏效果好的很，改天送你試試。一時間鶯鶯燕燕說個不停，坐在一旁的幾個粗獷漢子被攪得頭昏腦脹，不動聲色的悄悄把板凳移開了一些。
何金水一一回禮完畢后，朝著艾米和愛蓮娜點點頭，便抓起面前的茶杯大大咧咧地喝了一口，隨即翹起了二郎腿。大廳內頓時鴉雀無聲，原本如同菜市場的大廳內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不少人眼神變得陰晴不定，帶著複雜的神色看著他，眼珠子開始溜溜轉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人的名，樹的影！何金水連翻征戰，不僅打出了威名，更博得了爵位，這讓一些不懷好意地兵團的當家人心有顧慮。他們可以無視雷斯兵團，可以看不起阿諾、小狂人等骨幹成員，但是宅男頭上頂著的「勇武侯」三個字實在太耀眼了，甚至代表皇帝陛下的意志，任誰都不敢在他面前恣意放肆。
場面一時間冷了下來。各路傭兵團的當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說話。俗話說槍打出頭鳥，他們這種打秋風的行為本來就招人恨，出頭鳥就更容易被對方惦記上了，所以這幫逢人說人話、逢鬼說鬼話的面似粗獷漢子們頓時閉上嘴巴，等著第一個傻瓜跳出來和對方打擂台。
「侯爺來的正好，我們團長死的冤啊，您一定要給他報仇雪恨啊！」關鍵時刻還是黑袍博格西奇跳出來招呼宅男。別人可以沉默，他作為這次事件的苦主、風暴兵團的臨時當家人再不說話就有些過不去了。他吃力地站起身來，推開周圍攙扶的小廝快步走過來坐在了宅男的身旁，一邊捶胸頓足，一邊痛哭流涕起來。
「大法師您好！」何金水點點頭算是回禮，然後拍拍他的肩膀，擠出苦臉嘆息著說道：「聽聞貴團白袍大人不幸蒙難，小可如五雷轟頂難以置信。貴團擁有A級傭兵團的稱號，實力堪當我輩同行中的翹楚，兼得兵強馬壯，暴風雙塔威名遠播，卻不知道為何會陰溝裡翻船？」
「哎，說來話長！」博格西奇長吁了一口氣說道：「我們豬油蒙了眼睛，對憑空出現的地下城起了貪念，不自量力進入其中想去尋寶，只可惜寶未尋到，團中好手死傷殆盡，連團長也隕落了，嗚嗚……」他看著空蕩蕩的宅子，想起以往人丁興旺、眾志成城的樣子，渾濁的眼睛流露出悔恨的眼淚，捶胸頓足道：「我應該勸他的，我真應該不讓大家去的！」
他這一哭，周圍的團長們坐不住了，紛紛豎起耳朵認真偷聽起來。當時很多人不明所以地就跟著進來，完全都不清楚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以為有便宜可圖，能夠隨波逐流打秋風罷了。
「事已至此，大法師無須太過自責！」何金水看著對方風燭殘年搖搖欲墜的神情，同一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樣子判若兩人，他拍了拍對方的後背寬慰了幾句，接著說道：「究竟是什麼怎麼回事，您能給仔細說一說嗎？」
博格西奇哭了好一陣子才緩過氣來，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本來家醜不可外揚，但此事後老夫已經心灰意冷想要洗手不幹了，所以將報仇的希望寄托在何大人及您的兵團身上。老夫對您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所有的一切統統告訴您吧！」
他思索了一下，才睜開渾濁的眼睛緩緩說道：「大概在一個月前的一天早晨，我們發現自家的後院莫名奇妙的死掉了兩個下人，他們都是脖子上被破開了大洞，身上的血都被放干，臉上的表情帶著恐慌，彷彿經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我們當即報官，治安所的長官們過來驗過傷口，說是遭到過什麼兇猛野獸的攻擊。當時我們不放心，就把宅子里裡外外全部檢查了一遍，卻沒有發現任何動物的痕迹，就連只老鼠都沒找到。我們以為這個不知名的野獸已經跑出去了，就沒有再尋找，將兩位人妥善安葬后不管了。」
「結果第二天又死了兩位下人，相同的死法，同樣被吸幹了鮮血。我們又報了官，治安所也是一頭霧水。當天夜裡他們派人駐守在那裡想要找出真兇，結果第三天早上那幫埋伏在後院的治安所士兵全部死於非命，而且是同樣的方式！」
「治安所長官沒有辦法，只好宣布後院為禁區，暫時將出入的大門封鎖了，命令任何人不能進入，我們也不列外。」他嘆息著說道。
「這位長官好沒道理，竟然畏懼如斯，怕是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哦！」座椅上某位團隊的主事人突然插口說道，何金水好奇地望過去，發現他全身白袍，白髮白須像極了白化病人，正在不以為然地搖頭嘆息。他看見何金水正在打望自己，便對他笑了笑，宅男則禮貌地點點頭表示回禮。
「這位英雄說得對！」博格西奇點頭同意道：「第四天治安所的士兵駭然發現那位長官竟然在夜裡被人殺死了，同樣的手法、同樣的慘狀！和他一起遇害的還有其餘幾名士兵，都是昨天和他一起進入過後院的！」
「如此一來治安所的副長官被嚇破了膽，說什麼也不肯再來現場查看了，他將案情上報后就不敢管這事。一時間暴風兵團人心惶惶，大家都被這個看不見的連環殺手給震住了。」
「第五天沒有死人，因為前一天沒人再敢踏足後院！」
「第六天竟然又死人了，死者是一名花匠的小兒子，據說是為抓鳥曾經翻牆進入過後院，但是很快又出來了。他的死法同前面的人一樣，也是喉嚨被咬並放干獻血后死掉的。」
「團長白袍大人坐不住了，他將團中身手最好的小夥子們都召集起來，想要靠傭兵團自己的力量在半夜裡抓獲真兇。」
「等等！」何金水突然插口說道：「世人皆知神殿有異端仲裁所，最擅長處置這種超自然的邪惡勢力，你們為何不向教宗稟報呢？」
「這個，哎！」黑袍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團長大人好面子，怕這件事情的公開會有損我們傭兵團的形象，所以說什麼也不肯向外界求助。前面報官都是我背著他自作主張去的，惹得他極不高興。」
「你們的這位團長啊，他還……嘿！」何金水攤開手掌苦笑起來，頭腦中回想起對方倔強的樣子，有心想抱怨幾句，卻想到對方早已作古不願再數落死者，只好作罷。
「當天夜裡，我們在後院四面埋伏，想要守株待兔抓住那個恐怖的野獸，天上的月亮照在院子里，基本上能夠看清四周。等到三更半夜也沒有動靜，不少兄弟熬不住都快睡著了。」
「就在這時，一團藍色的鬼火彷彿從後院的枯井中鑽出來，悠哉游哉地四處飄蕩起來。當時我們嚇了一大跳，立刻毛骨悚然，斗大的汗珠子都要出來了。那口枯井是我們親自開鑿的，早已乾枯廢棄，裡面根本藏不住任何東西。不知那鬼火為何會從中突然出現，難道真的有鬼？」說道這裡，黑袍的聲音發尖，說不出的令人發瘮，嚇得幾位美女聽眾花容變色，顫抖不已。
「那鬼火飄蕩了一陣子，就在院中停了下來，不停地閃爍著。不一會兒我們就聽到裡面傳來怪獸的咆哮聲，十個長著蝙蝠翅膀、青面獠牙的傢伙竟然從鬼火中鑽了出來，踏入了院子中。」
「難道是吸血伯爵？」人群中有見多識廣之人頓時插嘴問道。
「這位英雄好見識，正是吸血伯爵！」黑袍朝對方點點頭，繼續說道：「我們看到對方全部都是吸血伯爵，竟然有十個之多，心裡有點發毛。雖然我們在執行任務中也曾經殺掉過一些不死血族，但是他們基本都是單打獨鬥，像這種成群出現的連聽都沒聽說過。」
「當時我們有些猶豫是否應該出手，但隊伍中的高級聖騎士蘭德按捺不住憤怒的心情，第一個衝出來殺向對方。團長見事已至此無路可退，便指揮著大家將他們全部包圍了，廝殺在一起。」
「蘭德？」何金水愣了一下，想起那是在自己率團上門踢館時，敗在阿諾手上的那個聖騎士。
「本來吸血伯爵是非常難以殺死的。」博格西奇搖頭說道：「他們身體輕靈，神出鬼沒，兼得不畏普通刀劍，身體恢復能力異常驚人，所以我們雖然人多打人少，但是始終無法站得上風，場面上一直僵持下來。」
「那是你們功夫太差，丟人現眼罷了！」座位上有人不屑地大聲說道，聲音猶如炸雷一般驚動了所有人，紛紛回過頭去看看是誰這麼張狂。只見一個身材高大，坐著都超過兩米的龐然大漢，正在無聊的喝著茶葉，二郎腿翹得老高，剛才的話語正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的。
「這位朋友太囂張，積點口德吧，做人還是低調一點好！」人群中有好事之人見不得對方如此叼樣，憤憤不平地說道。
「低調？老子熊彼特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低調！」彪形大漢口露猙容笑著說道，他看似輕飄飄地在茶桌上輕輕一拍，哐當一聲桌子四分五裂開來，瞬間變成了粉夷！
人群炸開了鍋，紛紛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熊彼特，條頓傭兵團的熊彼特？」
「那人看上去好有型、好厲害的樣子」
「廢話，人家是無冬城僅存的兩個S級傭兵團其中之一的老大，你說厲不厲害？」
「那他們會不會也是來打秋風的，和我們一樣？」
「省省吧，以熊彼特如此囂張跋扈的性格，肯定是要吃獨食，怎麼可能將到手的利益拿出來分享。」
「那我們不是沒戲了？」
「哈哈，就憑你還想佔便宜？做夢吧，我們就是來長長見識的。你還以為人人都像熊彼特那樣，敢在如日中天的雷斯兵團手中虎口奪食？」
「就是，勇武侯的名頭可不是吹出來的，人家可是一刀一槍拼出來的！」
就在人群議論紛紛時，熊彼特一聲悶哼，猶如破銅爛鐵的嗓音在大廳中迴響，先前不知天高地厚說要他低調的那個倒霉蛋身體顫抖著，豆大的汗珠汩汩而出，感覺被千鈞之力給鎖住了，完全無法動彈。
巨漢滿臉不屑地看著對方，眼角的疤痕越發的猙獰可怖。他突然呸的一聲，一口濃痰帶著罡氣如同飛刀一般又快又准，帶著呼嘯聲朝著對方的胸口飛去。
倒霉蛋依然難以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濃痰越來越近，即將打中自己。而周圍的人群還在嘻嘻哈哈地嘲笑對方不自量力，竟然敢捋熊彼特的虎鬚，被人噴口痰算是自尋其辱了。
只有何金水駭然變色，發現那個熊彼特竟然露出了殺機，猶如實質的口痰在罡氣包裹下早已硬如堅鐵、快如子彈，即刻就會在對方的胸膛上炸開花，甚至要了他的性命。
「好狠的傢伙，你是天性邪惡，還是在故意立威？」一絲怒意在宅男的腦袋中一閃而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