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九章 不朽山底
何金水的確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完全沒有注意到老黑龍的存在，眼看著將攀上山崖，他的臉上露出了愉悅的微笑。就在這時腦後生風，眼角餘光發現一團巨大的黑影撲了過來，他暗道一聲不好，卻在半空中無法躲閃，只能用盡全力指揮那把神劍，希望能從中途攔截對方，避免墜落懸崖的厄運。
迦樓羅劍發出一聲清鳴，猶如銀蛇一般在空中狂舞，劃過大弧線眼看著就要鑽入那頭黑龍的身軀。「我命休矣！」老黑龍根本來不及躲閃，眼睜睜看著劍尖在眼前不斷的放大，似乎即將透心而過。他徹底放棄了掙扎，頹然閉上眼睛等死。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這把劍彷彿不忍心看著對方滅亡，竟然旋轉著擦過了對方的身體，同樣在他的翅膀上留下了一個小洞，看上去想要阻止對方靠攏過來。不過它此時大意了，因為老黑龍同何金水的距離實在太近，雖然失去了飛行能力，但是僅憑著身體慣性就已經撞上了對方。
宅男雙手一陣搖晃，手中的岩壁終支撐不住他強壯的身軀，瞬間裂成了無數塊。「啊！」他頓時處於失重狀態，看著就要掉落下去，嚇得魂飛天外大聲吼道：「快點幫忙！」神劍將劍柄一挑，將希勒彈得遠遠地，使其徹底遠離離懸崖峭壁的威脅，朝著山腳下厚厚的積雪跌落下去。接著它閃電一般出現在宅男的身下，借著劍柄反彈之力如同蹺蹺板一樣迎上了宅男的腳掌，借力將其送上一程。
何金水堪堪抓住了岩壁，勉強停在了那裡，頓時覺得冷汗直流，暗自驚嚇不已。「剛才真是太大意了！」他重重地喘了兩口粗氣，然後用力一躍終於爬上了峭壁的陡峰。
「這裡是？火山口？」何金水發現山頂之間竟然是一道圓環狀的山峰，中間是巨大的空洞，裡面黑乎乎的深不見底，明顯就是一個死火山的樣子。
「算了，沒興趣，還是先離開這裡要緊！」他是要逃命的，而不是來這裡旅遊觀光的，所以對什麼火山哪、岩洞啊之類的天然美景通通的不感興趣。想到這裡，他拍拍身上的灰塵，踮起腳尖、平舉雙手，沿著峭壁的邊緣慢慢走過去，想要繞到山的另一頭，然後快速的撤離。
這時一直安安靜靜的守護在他旁邊不開腔、不吱氣的神劍，彷彿受到了刺激一般，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它渾身顫抖著，發出金屬峰鳴之聲，飛行的速度陡然加快了許多，高速旋轉在宅男的身邊，竟然帶著隱約責怪之意。
「有點意思！」宅男樂了，朝著那把神劍說道：「你是在招呼我下去嗎？如果我猜對了，請點點頭。」對方果然聽懂了他的話，來迴旋繞、上下起伏，竟然真的如同在點頭一般。
「果然如此！」何金水抓抓腦袋恍然大悟。雖然他對這個奇怪的要求感到不以為然，但是對方好歹在救了他的命，自己乾脆就遂了它的心意下去看看吧。說不定還能再獲奇緣，撿到些什麼金銀財寶、月光寶盒之類的呢！
他感到身上的能量十去九空，已經快要見底了，所以還需要再補充一些才可放心下去。這時太陽即將下山，落日的餘暉斜斜地照耀在遠處的雲端，整個山頂上已經陷入了黑暗，全靠小石頭化作的太空衛星透過雲層將落日的之光折射回來，灑在了他的頭上。他沐浴其中貪婪的吸噬著，抓緊時間補充著為數不多的能量。
一刻鐘過後，何金水站起身來，感覺身上的能量已經恢復了七八成，頓時有了信心，底氣也足了不少。他用力揮揮手，朝著那柄劍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大聲說道：「受人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你救了我的命，我自當遂你心愿！」
這把劍點點頭，率先朝著山崖下飛了過去，轉眼之間就要消失了。何金水不再多言，抓緊時間從包裹中取出了一個發光寶石，掛在胸前後開始快速攀爬起來，在懸崖峭壁間來回下跳，朝著對方追了過去。
對方在前面帶路，不停的旋轉飛舞，在一些容易著陸的平台或者懸崖邊磕碰一下，示意對方從這裡攀爬過來後跟著他繼續往下。「這傢伙好像對這裡非常熟悉！」何金水的頭腦中突然產生了一個古怪的念頭，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我知道你是誰了，故作玄虛的傢伙！」何金水非常聰明，他對於這把劍的意圖猜測得已經八九不離十了，而且也能推斷出對方的身份。但是他還要再仔細的觀察一下，避免萬一說錯了帶來的尷尬和不便。
火山口筆直向下，深不見底，比剛才上山的時候彷彿還要漫長，何金水跟著對方東繞西繞，似乎已經深入到了地底之中。就在他快要抓狂之際，雙腳撲通一聲終於踏上了實地。哈，終於著陸了。在這裡，他聞到了一些硫磺的味道，腳下深入半隻腳的都是火山灰，岩壁四面基本上見不到綠色的植被，只有一些小草和一些奇形怪狀的岩石。
何金水站起身來，伸伸胳膊扭扭腰，做了個深呼吸后，才朝著候在一旁的迦樓羅劍說道：「劍兄久等了，我們繼續吧！」長劍點點頭，飛在空中穿梭在黑黑的山谷之間。它彷彿熟門熟路，對這裡的一草一石都無比的熟悉。何金水仗著手中的發光寶石，以及飛在空中探路的萬千枚硬幣，開始快速的跑動起來緊隨其後。
過了一會兒，他發現那把長劍終於不動了。它停留在一個巨大的坑洞前，微微顫抖著，彷彿帶著猶豫，又似乎帶著期盼，如同裡面有什麼東西正在召喚它一般。「這裡面有些什麼，能夠讓這個傢伙變成這樣？」何金水非常好奇。
由於對方不肯主動上前，這一次何金水承擔了探路的任務。他毫無畏懼之心地大咧咧地鑽進了山洞，一直朝著裡面走了過去。從尋路硬幣反饋過來的情況判斷，裡面應該沒有活著的東西，而迦樓羅劍對自己應該也沒有歹意，所以他放下心來睜大眼睛，借著微弱的燈光想要將周圍的一切盡收眼底。
他行走在崎嶇不平的山道之上，耳邊時而傳來喃喃私語，時而飄來瀑布的咆哮，時而寒風陣陣帶著涼意，時而乾燥清爽一身輕鬆。他已經記不得自己到底走了多遠，也不清楚現在是在山頂還是在山底，總之前面始終有路，他也就一直大步向前。
眼前終於傳來了隱隱的光芒，而且越來越亮，最後連成了一片。何金水的眼前豁然開朗，壓抑難受的感覺立刻消失，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個巨大的山谷盆地之中，彷彿是一個小小的洞天府地，裡面充滿了奇異的氣息。
他環視四周，只見到怪石流水，香花綠樹，一些不知名的奇異植被生長在溪流的四周，他一個都說不出名字來，甚至翻遍了頭腦中嗶嗶小子的百科全書也沒有收錄記載。
「好個神奇的所在。」何金水跳入水中，隨意揮舞著浪花，將雙手高舉過頭頂，大聲喝道：「真是太漂亮啦！」
「咦！」何金水突然打了一個寒戰，發現腳下的溪水竟然冷冽刺骨，彷彿比千年寒冰更加的冰冷不堪，連自己都忍受不了那非人的涼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好冷，太他娘的冷了！」他嗷的一聲慘叫出聲來，立馬跳上岸上，彷彿連關節都要凍住了。「有古怪！」他眉頭皺起，伸出巴掌輕輕地探入了水底，估摸著下面的溫度。
「起碼在零下50度以上，可為什麼沒有結冰呢！」宅男起身來，眉頭都彷彿要打結了，心裡暗道：「太不科學了，難道溪流里流動的不是水嗎，或者這水裡有些奇異的物質，可以阻止水流結冰？」
他搖搖頭，對這些結論不置可否，只是抬起頭看著溪流蜿蜒崎嶇，遠遠地向著遠方流去，前面波光閃爍，碧綠藍天，隱隱約約有一個大湖。他轉過頭，想要詢問那把劍的意思，看是不是要繼續向前。
誰知這把劍彷彿情緒失控了，瞬間發出了尖銳刺耳的聲響，劍身表面劇烈震蕩，引起周圍的溪水形成強烈的共振，來回跳動不已，蔚為壯觀。
「冷靜一點，朋友！」何金水伸過手去，撫摸對方並拍拍劍身，想要安慰它一下。就在這時，長劍化作彩虹如同穿越時空，瞬間從他的眼前消失，接著出現在數百米外的湖邊，並停在了那裡。
「娘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急什麼急？」何金水苦笑一聲，緊緊地跟了過去，快步跑出幾十步后，出現在它的面前，和它一起朝著湖面望了過去。
「怎麼會這樣！」饒是何金水一向自詡沉著冷靜，即便泰山壓頂也不會變色，可此時見到了湖底的異象，頓時如同見到了鬼一般，張大了嘴巴形成了一個圓，連話都說不出來。
黑龍！
無數條黑龍！
無數條死去的黑龍！
無數條死去的黑龍沉入了水中，緊閉著雙眼如同睡著了一般。
他們的數量是如此之多，以至於在湖邊的一個角落，密密麻麻的全是他們的軀體。由於他們的身體都沉侵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因此歷經數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歷史，身體保存依然完好，一點腐敗的跡象都沒有，就連鱗片、龍鬚甚至是利爪上的角質化物都保存完好。
迦樓羅劍孤零零的停留在湖邊，彷彿在尋找著什麼，它突然發出一聲刺耳的囂叫聲，飛速地圍繞著巨大的湖面縈繞一圈，最後停在了一個僻靜的角落，下面地躺著一頭巨大的黑龍。
這頭龍體型龐大，強壯的身軀充滿了威壓的感覺。何金水只是在絕望平原的幻境中，才看到過這種體型的黑龍，神龍島上的那幫傢伙們和他相比來，都要矮上不少，即便是黑龍族長也不例外。
這條黑龍面目猙獰，渾身上下全是刀傷和劍傷，眼角、嘴邊和肚子上的皮肉都被翻了出來，顯然在生前曾經經歷過一場惡戰，最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他的脊梁骨居然都從中折斷了。
侯金水簡直難以想象一個受了重傷如此的傢伙，是怎樣從戰場上撤離下來並出現在這個神秘的地方的，「也許這傢伙僅憑著最後的一口氣，飛越千山萬水來到此地，就是想要和他的同伴們一同葬身在這裡吧！」他在心裡嘆息道。
對方的毅力和執著讓他感到由衷的傾佩，不得不在心裡說了一個「服」字。可沒想到的是那把劍的反應，比他還要激烈。
神劍撲通一聲掉入了水中，直接沉入水底出現在黑龍的身前，伸出劍柄緊貼著對方冰冷的軀體，擦拭著身上的鱗片，彷彿想要將它喚醒。
如此折騰了半天，那頭沉入水裡的黑龍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長劍絕望了，從湖水深處飛到了空中，噗的一聲插到了地上，將幾塊堅硬無比的鵝卵石直接穿心而過釘在了那裡，劍身兀自顫抖個不停。
「好了，別傷心了，他都已經死去上千年了！」何金水走上前來用手撫摸著劍身，搖搖頭想要安慰對方。電光火石之間，他的腦中突然閃現一個瘋狂的念頭，試探著問道：「他曾經是你的親人對不對？」
長劍猛地怔住了，以不可思議的方式「瞪」著他，劍柄緩緩的，擺動了幾下，算是點頭默認了。「果然如此！」一猜就中，何金水的心終於踏實下來，神色古怪的說道：「敢問閣下是否就是傳說中的黑龍族第一任族長，西塞大人？」
長劍轟的一聲拔地而起，劍身上閃耀出駭人的光芒，彷彿要將對方完全籠罩進去。何金水面色從容，笑容滿面的看著對方，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
一人一劍相互對視著，四周頓時安靜下來，只有潺潺的流水和刺骨的寒風隱約咆哮，如同陷入了畫卷一般。
良久，這把神秘而詭異的長劍終於緩緩地動了，劍刃輕輕地點在地上，如同點頭一般；接著又左右擺了擺，如同否認一般。
「好複雜，你到底是還是否？」宅男終於抓狂了，罵罵咧咧地大聲吼道：「給個痛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