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章 苦難之境
幾位少年眨巴眨巴眼睛，一副面面相覷的樣子，不知道這位年輕的侯爺表達的究竟是什麼意思。何金水也知道玩笑開大了，於是用了「歡迎」兩個字進行最後的總結。
隨後，他一一拍打著每位少年的肩膀，笑眯眯地轉過身來看著老布，見其略顯渾濁的眼睛里有淚光閃現。
布魯諾心愿達成，徹底解除了後顧之憂，干皺的臉上笑開了花，黝黑的皮膚因為興奮而有些微微泛紅。他高興地搓著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身體微微有些發抖，看著少年們的目光有些複雜，包含著開心喜悅、舔犢情深，還有些依依不捨。
何金水人精一個，那裡不知道對方捨不得自己的孩子，便笑著說道：「老布，你也是一位百戰老兵了，我的傭兵團正好需要藉助你的經驗來篩選新人，輔助代理團長處理事務，你可願隨我一同前往?」
布魯諾看著小結巴等人帶著希冀的目光望著自己，「願意」兩個字到了嘴邊，卻無法說出口，只是將腦袋搖了一下。「老叔！」少年們齊聲喊道，不舍之情溢於言表。
「算了！」老布的臉上寫滿了苦澀，輕聲說道：「我在這個崗哨已經呆了多年，對這裡的一石一木都有了很深感情，這裡就是我的埋骨之地了。我的經驗還可以幫助守在這裡的軍人減少傷亡，算是我這個傷殘之人對帝國最後的貢獻吧。侯爺，這群無父無母的孩子，以後就託付給您了，望務必關照，創世神保佑您！」
宅男感覺現場氣氛有些壓抑，就如同肥皂劇中的生離死別，讓人難以釋懷。他揉了揉通紅的鼻子，笑著說道：「既然老布有如此雄心壯志，我當然會尊重你的決定。」
隨後，他粗糙的大手一一揉過每個少年的腦袋，安慰地說道：「孩子們，這不是最後的離別，你們無須傷心。我們傭兵團每年都會給你們留出假期，隨時可以回來探望你們老叔。」然後他岔開話題，環顧著左右空蕩蕩的營房問道：「這裡的士兵都到哪兒去了，你們的長官不在？」
「長官？」老布楞了一下，笑著說道：「您說得是中隊長紹爾吧，他帶著大部隊下山打獵去了。明天就是新曆1034年1月1日了，庫房裡剩下的食物已經寥寥無幾，他說一定要帶些獵物回來，讓兄弟們開心的過一個好年。」
「太危險了，他怎麼會這麼衝動！」何金水搖了搖頭，不解的問道。他在飛過來的路上，根本看不見尋常的食草獵物，兇狠的魔獸倒是見了不少。那個紹爾帶著百十個帝國軍人下山打獵，準保落不到好處，能全身而退怕是就不錯了。
「不是他衝動，而是我們剩下的食物已經難以支撐，再不尋求補給，估計連一個星期都撐不下去了。」老布面帶苦澀地說道：「夏季出發時本來帶夠了食物，足以支撐到下次輪換時。但是這裡總是生長有一種奇怪的爬蟲，名叫噬金蟲，能夠侵吞一切食物。雖然我們做足了防備，但還是被它們吃掉了大部分的糧食。」
「噬金蟲？」何金水頓時來了興趣，笑著說道：「帶我去看看！」
……
哨所的食物庫房位於城牆的一角，由冰磚和泥牆堆砌而成，只有一個木門，連窗戶都沒有。何金水輕輕推開木門，咣當一聲，門板就掉了下來。老布趕快扶起來，尷尬著笑道：「門的插槽已經被咬穿了，完全起不到作用。」何金水點點頭，舉起火把走了進去。
接著幽暗的火光，何金水看到了指甲大小的蟲子正在地上肆虐，樣子有點像普通的蟑螂，對，就是地球上蟑螂的樣子。只不過他們身上都泛著金色的光芒，腦袋和口器也要打上一些，顯然不同一般。
這些名曰噬金蟲的生物，正圍繞著地上散落的糧食上下其口，吃的不亦樂乎。「囂張的東西！」何金水大吃一驚，衝過去奮力踩死幾隻，有些不滿的說道:「蟲子肆虐，為何不見你們動手呢？」
老布顫巍巍地走了過來，嘆息著說道：「侯爺有所不知，我們的糧食早就轉移了，在這裡留下了少部分就是為了拖住它們，否則被其摸到了廚房，可能連最後的餘糧都沒有了。」
「老布，你說的我有些不太明白!」何金水嘆息著說道:「難道這些小蟲子真的如此厲害，你們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眼睜地看著它們將你們的存糧全部吞噬掉，就不能採取點措施?」
「侯爺，真是沒有辦法啊！」布魯諾從對方的眼睛里讀出了責難和不滿，頹然搓著手說道：「這些小蟲子看起來弱不禁風，彷彿用腳就能踩死，其實它們的外殼都是金屬!根本就不怕物理攻擊！」話音剛剛落下，彷彿印證了他的說法，剛才似乎已被何金水踩死的蟑螂彷彿又活了過來，滿血復活后又啃食起來，這樣宅男尷尬不已。
老布嘆了口氣，接說道：「我們想盡了一切辦法，又是火燒，又是水淹，卻始終無法消滅它們，只能眼睜睜地任其在營房裡肆虐，耗費著我們剩下的糧食!」
「這些傢伙們彷彿無孔不入，又能吞噬掉一切堅硬的物體，什麼金屬、木板、冰塊之類的東西，統統防不勝防!」布魯諾滿臉苦笑道：「我們曾將食物埋進了凍土裡，沒想到這些傢伙僅用了半天就將其找到，隨後刨了出來吃了個精光！」
「我們將打到的獵物套住繩子，吊在了屋檐上，可惜對方居然有翅膀，就那麼大剌剌地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飛上了空中，將吊起的食物啃食個乾淨！」
「我們還嘗試著通過食物將其引誘出來，找到巢穴后將其斬草除根，可惜它們好像是殺不完的。剛剛將這邊的洞口封住，不知哪裡的噬金蟲又會冒出來，任由我們想盡一切辦法，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不斷蔓延，簡直毫無對策可言。」老布搖著腦袋攤開手掌，顯得無計可施的樣子。
「這樣啊？」宅男伸出手指，捅了捅地上某隻看起來個頭比較小的蟑螂，戲謔地說道：「小強，你好，過來咬我呀！」
沒想到對方身材小，脾氣卻不小，在對方的挑逗下火冒三丈，一下子撲了過來，想要將宅男的手指咬掉。宅男手指輕輕一彈，頓時將其擊飛出去，化作了漫天金色的液體，塗在了牆上。
「嗯？」何金水突然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彷彿這些液體都是金屬，甚至這些蟑螂的身體都是由金屬構成，就猶如自己在地下坑中中遇到的秘銀蜘蛛那樣。想到這裡，他心頭微微一動，攤開手掌將地上的液體吸入手心，然後撫額大悟道：「果不其然，這些傢伙居然都是由金屬構成的。」
老布瞬間眼睛睜得溜圓，瞳孔劇烈收縮。他雖然沒有吃過豬肉，但是總算見過豬跑，知道消滅一隻噬金蟲是多麼的困難。當時紹爾隊長甚至揮舞著雙手巨劍，激發出漫天的火花，都沒能擊穿對方堅硬的厚殼。而這位年輕的侯爺竟然只用了一根手指頭，就輕描淡寫地將所有人頭痛不已的小蟲子收拾掉了。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樣做到的，但是布魯諾總是感覺對方很厲害的樣子，頓時對其信心大增，盼望他大展神威，將所有的蟲子都除掉。
「醜陋的傢伙們，吃飽喝足就準備上路吧！」何金水攤開手掌，房間內所有的噬金蟲都突然受到看不見的牽引力，無論在任何角落，無論怎樣扇動翅膀，始終難以掙脫出來，被吸到了巴掌之上，匯聚凝結成一個由密密麻麻小蟲子構成的圓球。
球體表面，任由這些小蟲子們如何掙扎撲騰，卻任然難以逃脫被熔煉成金屬液體的下場，在何金水手心裡滾來滾去，卻始終不會滲落出來，最後在酷寒的作用下很快凍成一團，變成了一坨拳頭大小的金色塊狀物。
宅男用手顛了顛，感覺入手極沉，這東西的密度應該不小。他隨即又將其融化，變成了一把金色的小匕首，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光芒。他將左掌金屬異化后，用這把小匕首用力的戳刺掌心，發出了叮叮噹噹的聲響，發現手掌的硬度強於小刀，於是心頭有了主意，笑著說道：「老布，如果我幫你們將那個庫房變成噬金蟲難以啃食的構造，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那敢情好!」布魯諾眼睛里頓時冒出了精光，興奮地說道「這些噬金蟲只會吞食死物，不會主動傷人。只要能讓它們同食物隔離開來，問題自然就解決了，只是不知道侯爺準備如何布置？」
「山人自有妙計！」何金水笑了笑，也不說破。卻聽見天空突然傳來一聲箭響入雲的聲音，帶著深入骨髓的顫動感，嘯聲在數公裡外都聽得清清楚楚，徹底打破了這裡的安寧。
「糟糕，這時信號箭，紹爾他們有危險了！」老布頓時臉色大變，立即衝到了箭樓下方。此時崗哨中除了值守士兵外，幾乎所有的人都在那裡了。
老布神色冷峻地看著每一位士兵，一反剛才唯唯諾諾的樣子，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器大聲吼道：「紹爾隊長他們發來了求援信號，想必遇到了身死危機。雖然我們駐守人員嚴重不足，無法全部前往，但我還是想召集幾位志願者同我一起去看看能不能伺機救人。小結巴，你將侯爺帶回營房修習，其他人有願意去的舉手！」
小結巴聽到老布的安排，雖然極其不情願，但還是遵照對方的意願，帶著何金水離開了。
其他所有人都同一時間舉起了右手，他們在患難與共當中，都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如果紹爾他們身遭不測，剩下自己這二十來人，又在缺衣少食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撐過年關，所以都自告奮勇，人人爭先。
老布欣慰地看著這些年輕人，正準備點兵點將，這時小結巴沖了回來，大聲喊道：「報告……告老叔，侯爺他……跳跳下去了。」
老布嚇了一跳，趕緊雙手緊握他的肩頭大聲說道：「不要咋咋呼呼的，慢慢來，說清楚！」小結巴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沉聲說道：「侯爺說他去救人，然……然後就從懸崖邊跳下去了，任我如何也拉……拉不住。他現在已經，已經……」。
「他出事了？」老布的眼前突然一暈。懸崖邊距離冰峰山腳的垂直高度接近兩千米，又是幾乎九十度的懸崖峭壁，就這麼直直地跳下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安全抵達……山腳，然後就……就不見了。」
……
距離死神哨所6裡外的一個丘陵頂上，數十名帝國軍人正在揮舞著武器，同成群結隊極地冰狼激戰正酣。軍人們圍成了一個圓形，結成了一個簡易的防禦陣型，將受傷的戰友們圍在了中間。
隊伍的最外圍，是二十來個手持刀盾的方陣步兵。他們彼此首尾銜接，圍城了一個大圓弧，一手持大盾撐在地上，一邊揮舞著短劍從盾牌之間的縫隙中戳刺出去，將企圖撲過來的冰狼肚子扎穿，鮮血灑滿了一地，遠遠地延伸開來。
刀盾步兵的身後，十餘名手持長槍的拒馬步兵大聲呼喊著，雙手緊握槍身高高舉起，拚命從盾牌上方往外刺出去，將想從圓陣上方跳躍進來的畜生們從空中挑飛出去，保護著隊伍的身後。
弓弩手們處於隊形的中央，他們奮力扣動著扳機將弩箭射擊出去，不停地收割冰狼的性命。這種制式軍弩威力奇大，箭身粗長。箭頭透過狼群的密集區域時，往往能一箭刺透2隻甚至3隻狼的肚子，對狼群形成了極大的震懾作用。
即便是倒在地上的傷員們也沒有閑著，他們坐在地上，幫助弓弩手們飛快地上弦，源源不斷地輔以火力輸出，使得弩箭能夠持續不斷地在狼群里開花。人群之中，還有一位手持雙手巨劍的鎧甲壯漢在奮力咆哮，全身閃動著的薄薄的鬥氣，正在一劍緊過一劍地左右揮舞，勉強地左支右擋，堵住不斷形成了漏洞。
但即便如此，勝利的天平，依然開始朝著對方傾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