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挖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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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格雷茲的叫喊，所有人下意識的將目光投過去那麼一剎那。
只見格羅斯面色異常蒼白。他的雙眼已經看不見了眼白，烏黑一片，映著熊熊火光，看上去格外瘮人。慘白的脖子上青筋凸顯，如同蚯蚓般在皮下蠕動，一點點向上延伸。
這正是被惡魔力量侵蝕的跡象。
「該死，你為什麼會被惡魔誘惑？」格雷茲面色鐵青，一個白熱幹掉面前的沙地騎士。
侵蝕是惡魔引誘人類墮落的一種手段。不過數百年來卻從沒聽聞有人類被惡魔力量侵蝕。他也只是從流傳下來的古老捲軸上看到過相關傳聞。
相傳數千年前的原罪之戰中，惡魔受到世界之石的影響，力量大減，無法第一時間消滅所有人類。當人類漸漸站穩腳跟，惡魔不得不動用這種手段分化人類，壯大自身勢力。比較著名的例子之一就是血烏。
血烏作為原罪之戰中的人類英雄之一，本是一名弓箭手。她在原罪之戰中率領人類聯軍一次次抵禦惡魔的襲擊。可惜最終因為某些原因背叛了人類，被惡魔力量侵蝕，變成了如今的血烏。
更詳細的資料已經在悠長的歷史中失落。至今流傳的主流說法就是人類為了自身慾望與惡魔達成交易，出賣自身靈魂換取更強大的力量。
格羅斯竟然選擇與羅達門特交易。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格雷茲絕不會相信。他眼中的格羅斯是個高尚的魯高因人，擁有崇高的理想和信念，絕不會貪圖強大的力量與惡魔交易。可是眼前的事實讓他不得不斷了心裡最後一點念想。
這時三個野蠻人突然高高躍起，一個跳躍攻擊，目標直指羅達門特身旁的格羅斯。他們剛剛一動，其他職業驟然發動，合力朝那邊衝殺過去。
原本穩固的防線瞬間出現不少漏洞。傭兵依託職業者構築的穩固防線化為烏有，被十幾個沙地騎士趁機突入。
軍刀亂舞。十幾個沙地騎士眼中泛著血一般的紅光，四條胳膊帶出道道殘影，瞬間就劈倒至少五十個傭兵。
「殺！」格雷茲頭也不回，又是一個白熱秒殺身後撲來的沙地騎士。
傭兵們訓練有素，經過短暫的慌亂，迅速重新穩住了陣腳。他們腳踏狂熱光環，潮水般一擁而上，而後忽地散開，留下地面上十幾具沙地騎士的屍體。
這邊剛剛重新穩住防線，那邊三個野蠻人也在半空劃出一道拋物線，倏然落下。他們咧嘴大笑，手上的雙手大斧毫不留情劈向格羅斯。
眼見著三把大斧封住格羅斯各個退避方向，羅達門特忽然抬手。一團漆黑的光球倏然射向正中的那個野蠻人。
「該死。」那個野蠻人暗罵一聲，急忙抬起大斧擋在胸前。半空中無處借力，也只能硬著頭皮藉助大斧寬闊的斧面擋下這一擊。
少頃漆黑的魔法彈命中斧面，立時發出嗤嗤輕響。一道黑煙冉冉飄起，斧面上赫然被魔法彈溶得個通透。一聲慘叫，那個野蠻人從半空中掉落下地，捂住胸口慘嚎不已。
具備強烈腐蝕性的魔力在他胸口肆虐。道道黑煙伴隨著膿水從指縫間溢出。只短短几個呼吸，他胸口被生生腐蝕掉了一塊，已然沒有了動靜。
「魯哈迪沒來么？」格羅斯緩緩抬起頭來，抬手架住了左右兩側劈下的大斧。他漠無生氣的盯著這兩個野蠻人，語氣空洞，不帶一點情緒波動。
兩個野蠻人大吃一驚，奮力抽手。不料格羅斯的雙手如同鐵鉗，大斧根本抽脫不出。他們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這絕不是人類擁有的力量。更何況格羅斯還只是一個身體孱弱的法師。
就這麼失神一剎那，一道黑影閃現。兩個野蠻人的頭顱高高飛起，斷口處噴洒出一股半米高的血瀑。
「殺了他們。」羅達門特****一下沾染鮮血的右爪，桀桀怪笑。
「他們不值得我出手。」格羅斯垂下了眼帘，脖子上密布的青筋已然漫過了下巴。
「殺！殺！殺！」羅達門特桀桀怪笑，抬手打出好幾個漆黑的魔法彈。
「躲。」沖在最前頭的那個聖騎士目睹魔法彈飛來，急忙閃身躲避。
哧的一聲，魔法彈沒能建功，僅在地面上腐蝕出一個深坑。不過這一下卻徹底擾亂了這些職業的陣型。四周的沙地騎士眼泛血光，發出陣陣嘶吼，趁機將他們分割包圍成了三部分。
格雷茲目睹這些職業者被沙地騎士分割包圍，臉色越發難看。他沒指望過這些職業者能夠聽自己命令。畢竟他們是魯哈迪的追隨者。但是這些該死的魂淡竟然在自己面前堂而皇之的直指格羅斯，就不怕自己捅出去，引起傑海因陛下的怒火嗎？
「該撤了。」忽然身旁飄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格雷茲心中一凜，意識到自己竟然犯下了一個如此低級的錯誤，被人摸到了身邊還沒有察覺。
「這裡不適合防守。」蘭武神情嚴肅，一熊掌抽得面前的沙地騎士趔趔趄趄連退好幾步，順帶撞倒好幾個沙地騎士。
「我……我不能撤。」格雷茲手中長劍連舞，乾淨利落斬殺撲來的一個沙地騎士，眼中閃過一抹寞落。
他的確不能撤。格羅斯還在這裡。這一撤，意味著徹底放棄格羅斯。那些魯哈迪的追隨者堂而皇之當著他的面對格羅斯痛下殺手，明顯是打算這口黑鍋按在他的頭上。
傭兵雖然是魯高因三大力量之一，底蘊雄厚，但是身份卻十分尷尬。論實力，職業者遙遙領先，堪稱魯高因第一勢力。論親近，傑海因顯然更倚重麾下的軍隊。而傭兵則是姥姥不疼，爺爺不愛，活脫脫一個受氣包。
取締傭兵的傳聞並非空穴來風。作為魯高因有名有姓的人物，他又怎會不知道傑海因與大臣已經就這個問題討論過不下十次。如果不是各方索求利益分配不均，恐怕傭兵工會早已被取締，被各大家族和城衛隊瓜分殆盡。
如今格羅斯要是死在這裡，他甚至不用想就知道這是魯哈迪故意為之。只需要一個借口，傑海因與各家族就會迅速達成共識，合力瓜分傭兵工會麾下的傭兵。巨大利益誘惑下，無論如何辯解，這些職業者的話都會當作最重要的證據。
「他們死了就沒人作證了。」蘭武瓮聲說道，一熊掌抽開臨身的軍刀，順勢一腳踹在沙地騎士的腹部，將其踹飛。
格雷茲愣了愣，側身閃過沙地騎士劈來的軍刀，順勢一個白熱乾淨利落將之斬殺。他有點心動了。如果這些職業者都死在這裡，就算不能完全擺脫被吞併的命運，至少也能暫時保住傭兵工會。這倒也是個不錯的辦法。
目光一掃，格雷茲很快洞悉了整個戰局。如今傭兵固守防線，拖住了大概五百多個沙地騎士。那些職業者被分割包圍成了三塊，至少也有四百多個沙地騎士。
「有沒有興趣去羅格營地發展？」蘭武側身閃避，隨手砸出個傷害加深。身後的傭兵趁機一矛刺來，深深沒入沙地騎士的胸口。再一挑，這個沙地騎士被高高挑起，又砸翻了一片。
格雷茲呆了呆，甚至忘記了面前撲來的沙地騎士。這個建議給他的衝擊太大了。他是純粹的魯高因人，從小就在魯高因長大，而後成為一名傭兵，繼承了格雷茲的頭銜。
他從未想過離開魯高因。哪怕早就得知傑海因和各家族意圖吞併傭兵工會，他也只是期望能通過格羅斯在傑海因面前進言，以期保住傳承幾千年的傭兵工會。
哧的一聲驚醒了格雷茲。他剛剛回過神來，驀然看到面前這個沙地騎士右眼釘著一支光矢。純粹的聖光力量劇烈腐蝕沙地騎士的頭顱。只短短一個呼吸，這個沙地騎士的頭顱便被腐蝕掉了大半。
「聖光？」格雷茲大吃一驚，眼角餘光倏然瞥見一個骷髏弓箭手張弓搭箭，射出一支光矢。他心裡不由得重新審視蘭武的實力。
死靈法師在魯高因向來不怎麼受歡迎。除了極少數接受各家族的招安，他們只喜歡獨處，獨自一人在外面遊盪冒險。可沒有一個死靈法師能夠召喚出這樣古怪的骷髏。
骷髏是不死生物。聖光則對不死生物有額外傷害加成。二者合而為一。真心有些古怪，有些違和。
「我很有誠意的。」蘭武隨手砸出一個傷害加深，抽身退到了後面。熊人變身已經結束，面對這樣的混戰，不如砸出傷害加深來得划算。
「羅格營地現在面臨一場危機，但也是一次機遇。」蘭武側身讓過後面上前補位的傭兵，笑眯眯的砸出一個傷害加深：「你和你手下的傭兵可以加入到其中，和羅格營地共同分享這次機遇。我不會保證什麼。畢竟做主的是阿卡拉大人她們。不過我可以先雇傭你和你的傭兵。如果將來滿意，咱們再繼續深談。」
格雷茲後退一步，側身讓過後面過來補位的傭兵，低頭緊緊盯著蘭武的眼睛：「我承認我心動了。但是……」
說到這裡，他抬手點了點羅達門特身旁的格羅斯，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如果你能救出他，我就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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