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宦官欲謀（30）

  他沒有將刺客帶到東方辰麵前，而是回稟說刺客跑了。


  他偷偷救了安來胥，兩人的合作也就此達成。


  後來他了解到，安來胥和皇室之間有血海深仇。


  安來胥總是表明自己比明宗恩，更盼著東方辰下馬。


  安來胥從鼻腔發出一聲傲慢的輕哼，“時間已經太久了。”


  明宗恩也是這樣覺得的，但他不會對人露出自己的急迫，眼底劃過一道不知名的情緒。


  “前些日子，我給明琅一瓶藥。”


  “我知道。”安來胥低著頭，“娘娘與我說過，隻是你打錯算盤了，東方辰與娘娘並無夫妻之實，因為他……不能人道。”


  明宗恩一愣，這個消息他是第一次知道。


  安來胥：“所以你給的藥根本沒用……”


  明宗恩唇角的弧度有一絲詭秘。


  並不打算告訴安來胥，他給的壓根不是什麽助興藥。


  安來胥：“這藥娘娘已經扔了，接下來丞相準備怎麽辦？

  明宗恩：“是要好好盤算了……”


  其實他也等不及。


  想著那至高無上的位置，明宗恩眼裏露出一絲狂熱和貪婪。


  安來胥冷靜地看著他的表情，仿佛置身事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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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丞相府後門出來。


  安來緒腳步一頓，愣愣地抬頭望著。


  大片大片的雪花從上空飄落下來，落到臉上泛起冰冰涼涼的感覺。


  安來胥似落雪一般眨了下眼，烏黑的瞳孔是純粹的墨色，卻沒有絲毫光亮。


  心裏的第一個念頭是，這樣的雪夜，似乎應該有一個人在身邊才對。


  一偏頭就能看到的那個人。


  並肩站在他身旁，與他一樣仰望著頭頂的雪花，他一轉頭，能看到她的側臉，也能看到雪花在她那雙平和的能容納一切的眼睛裏，簌簌落下。


  下一瞬間就又換了個心思。


  啊，原來又是一年的雪夜到了。


  安來胥走在京城冗長的街道中。


  街道中空無一人，純白的雪很快落了一層，世間其他一切顏色紛紛遁形。


  安來胥在薄薄的雪地上落下一串腳印。


  從四周傳來的輕微的細響被落雪聲壓得幾乎不見蹤影。


  安來胥耳尖動了動，突然停下腳步，淡淡掀開眼皮，看著前方將他包圍的幾個黑衣人。


  “唰——”


  刀光劍影，皮開肉綻，溫熱的血灑在雪地中，很快融成了一灘水。


  緊凝的氣氛無聲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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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春宮中雪漫漫，冷風瑟瑟，孤燈懸於獨柱。


  一片暖光下，女子坐落院中，手肘支著冰涼的石桌，漫不經心。


  明琅在院子裏等了許久，拍掉肩膀上的落雪，終於回了寢宮。


  小慧長長歎了口氣，娘娘終於願意回來了，太不容易了。


  卻見下一秒，那女子又從寢宮中出來，肩上多了厚厚的貂絨大氅，手裏還抱著一件。


  明琅從宮裏出來，孤身站在京城往日最繁華的主街中。


  夜深人靜，因為落雪，平日繁華的街道中此時空無一人，家家閉門不出。


  明琅輕嘖一聲，甚感麻煩，“人呢？”


  【我哪知道你往前走走看。】


  明琅再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便看到前方雪地中一片狼藉，純白的雪被破壞，染了黑，染了紅。


  幾具黑衣人的屍體胡亂躺著。


  明琅挨個看了眼，沒有安來胥，便繼續向前走著。


  跟隨血跡走了一段，血跡沒有後，她左右看看，便拐進了一條小巷。


  最後在很遠的另外一條街道中看到了安來胥，


  安來胥躺在街邊，黑色的鬥篷蓋在身上，他閉著眼，臉上覆了一層薄薄的雪。


  血紅的液體在他身下淌了一片，雪花落在血泊中，便很快被融化成水，與雪融為一體。


  明琅腳步頓了頓，來到他身邊蹲下，溫柔撥去他臉上的雪，看著他凍得有些發青的臉，黑沉的眼眸更往下沉了沉，宛如深不見底的黑淵。


  她掏出一枚圓滾滾的棕色丹藥塞到他唇裏，


  白皙的指尖捏著他的下巴，輕輕一抬，

  便見他喉嚨滾動了一圈，將丹藥咽下。


  眼見他氣息逐漸凝實，傷口逐漸愈合。


  明琅緊繃的手指逐漸放鬆，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臉，嗓音平和，“醒醒。”


  地上的少年一動不動


  明琅繼續戳他的臉，“來胥。”


  “來胥……”


  “安來胥。”


  安來胥睫毛動了動。


  似回了那年西北蠻荒之地，天幹物燥，寒風凜冽。


  黑色的府邸莊嚴肅穆。


  純白的雪逐漸覆滿了黑色的屋頂。


  “世子，夜深了，我們該回去睡了。”


  “世子，我們明天再玩吧！”


  幾個丫鬟跟在男童身後苦苦哀求。


  男童在前麵跑著，長長的回廊回蕩著他的笑聲。


  一個拐角，男孩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矮小的身影藏在柱子的陰影後，看著那場單方麵的屠殺。


  血濺的到處都是，與雪融為一體，純粹的白，刺目的紅，色彩分明交織在一起留下了難以遺忘的畫麵。


  罪魁禍首走完了後。


  唯一幸免於難的男孩，在屍體中找到了自己的父親。


  父親瞪圓了眼，染成血色的嘴巴動了動。


  ‘給爹報仇’。


  他自然不至於為了給他人報仇，將自己送進宮，遭受那恥辱之痛。


  不過是那是年幼的他被追殺走投無路，跟隨西北的難民流浪到了京城。


  又是一年雪夜，饑寒交迫，他昏迷在茫茫大雪中，倒下的地方正是湯大總管平日會進出的店鋪門口。


  湯大總管帶他進宮照料，待他傷勢漸好，他問他是否留在宮中安身立命。


  那時他走投無路，站在小小的院子中，看到遠處在陽光下金燦燦的屋頂和高高的宮牆。


  原來他此時已在繁華的上京城，在那京城中金碧輝煌，象征著絕對的地位和權勢的皇宮。


  這就是他父親夢寐以求想要入主的皇宮。


  他心中升騰起一股對權勢的渴望，毫不猶豫點頭答應下來。


  誰不想做那九五至尊？

  長春宮內。


  寢殿內燃著上好的炭火，熱烘烘的溫度將清雅的熏香催發出安寧繾綣的意味。


  寢殿內安靜成一片。


  隻有那華貴的大床上有一個淺淺隆起的弧度。


  安來胥平躺著，肌膚勝雪白成一片，唇色淺淡透著一絲病氣，似鴉羽般的睫毛微顫，緩緩睜眼，眼底深處掠過一道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