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宦官欲謀(17)
安來胥隻道:“爹放心,我有分寸。”
湯大總管:……
他看著安來胥,心裏複雜地歎了口氣。
他收養安來胥時,他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從一開始他就看不透這個孩子,隻是瞧著瘦巴巴的孩子躺在冰天雪地中,心生不忍就將人救起。
待他養好傷後,他問他願不願意跟他進宮做奴才,甚至帶他去那蠶室觀看宮刑。
不大的小孩兒嚇得嘴唇發白,卻抿得緊緊的。
當時他就知道,這小孩,能成大事。
本來隻是準備把他帶進宮做個奴才安身立命,想了想,索性直接收為養子,帶在身邊悉心教養。
如今,湯大總管知道他懂事,貼心,麵麵俱到,貴人們都很喜歡他。
說他乖巧,八麵玲瓏。
他每每聽到這些話,心中都是相同的想法,果然,沒人能看透他。
他這個養子,絕不是表麵給人看到的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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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辰在長春宮留了一夜。
頓時在整個後宮掀起了軒然大波。
沒有人會相信東方辰留在長春宮睡的是偏殿。
既是夫妻做點親密事那不是很正常?
明彥香聽到這個消息,臉頓時沉了下去,神色透著某種森冷和蒼白,她將茶杯重重砸在桌上,便起身了。
“砰”地一聲響。
一眾奴才看她動作,嚇得連忙跪倒一片。
“太後娘娘息怒!”
明彥香一句話不說,向外走去。
她的貼身奴婢在身邊快步跟著,小心翼翼地問:“娘娘要去長春宮嗎?”
“……”
明彥香來到長春宮時,正巧和東方辰碰麵。
彼時東方辰剛結束早朝,準備來長春宮看看明琅,意料之中又吃了個閉門羹。
他一臉不悅,拂袖而去,剛踏出宮門,便看到了太後。
他目光微動,施施然地抱拳行了個禮,“給母後請安……”
他話音未落,頭頂一陣呼呼的風聲,抬起頭,便是明彥香揮來的巴掌。
東方辰微微眯眸,準確無誤地截住她的手腕,神色平靜,不怒自威。“母後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明彥香咬著牙,雙眼冒火盯著東方辰這張臉,僵持幾秒,冷哼一聲,從他手心中用力抽出手腕,沒有給出任何解釋,繞過東方辰,進了長春宮。
東方辰皺著眉,回頭看著她的背影,嘀咕著,“這惡毒的老婦人,絕對是更年期到了……”
湯大總管:……
“皇上,注意身份。”要是讓奴才知道,尊貴冷酷的皇帝背後罵人如此粗鄙,怕是要驚掉下巴。
東方辰摸著下巴沉思道:“她怎麽回事?母子情深都懶得裝了?”又道:“走,跟去看看。”
東方辰又轉回長春宮,隻是剛來到門口,明彥香帶過來的侍衛便堵住了門。
即便東方辰故作發怒,兩個侍衛怕的瑟瑟發抖,也死活不肯把他放進去。
除非把他們殺了,否則是進不去這道門了。
東方辰不愛見血,雙手環胸,大咧咧地站在長春宮正門口,“我們就在這兒等著!”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太後出來了,進去前像隻雄赳赳氣昂昂時刻準備戰鬥的公雞,而出來時,整個氣息都蔫兒了,顯然是隻戰敗的公雞。
東方辰猜想,肯定是這惡毒婦人去找明琅麻煩,結果吃了個鱉。
也不想想,那個女人連他這個皇上都不怕,豈會怕別人?
東方辰克製不住想過去陰陽怪氣嘲諷兩句。
“母後你怎這般生氣?可是皇後惹你生氣了?有什麽事兒你和兒臣說啊,你這樣氣壞身子,兒臣會心疼的~”
明彥香猛地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他,顯然想罵他兩句,但最後隻給了他一個複雜的眼神。
之後什麽都沒說就離開了。
而東方辰,卻因為那個眼神狠狠怔在原地。
他似乎在那個眼神中,看到了愧疚?
高高的宮牆裏,青石板路長得看不到盡頭。
東方辰隻身站在那裏,身影有莫名有些孤寂。
早前他也不知道母妃把他過繼到名下,其實是想要把他培養成一名合格的傀儡。
無人知曉,登基那日,他才知道母後從未將他當做過親生兒子時,心中是怎樣的悲痛。
如今為何要用這種眼神看他?
是知道錯了嗎?後悔了嗎?
可現在已經晚了,他早就不是曾經那個隻是想要一個母親的傻子。
東方辰長長地吸了口氣,吩咐湯大總管,“進去看看她怎麽樣。”
湯大總管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誰,進了長春宮,不過一會兒就又出來了,麵色怪異,“娘娘隻說了一個字。”
“什麽?”
“奴才不敢說。”
“朕讓你說。”
“……滾。”
東方辰:……
“不識好人心!朕才懶得管他!”東方辰一揮袖子,轉身就走,“吩咐下去,把朕的奏折都搬到禦書房!”
就這樣,東方辰灰溜溜地離開了長春宮,並且決定以後就算有人請他,他也不來了。
長春宮內。
明琅靠在軟榻中,閉目假寐。
是剛送走明彥香,明彥香來這裏也沒做什麽,話裏話外都是試探,昨天她和東方辰是否真的發生了什麽。
她眼裏的慌張太明顯了,唯恐她真的和東方辰有了夫妻之實。
安來胥跪在軟榻邊,給明琅摁著腿,嗓音清冷低沉,突然問:“我現在是你什麽人?”
明琅睜開眼,看著跪在軟塌邊的少年,越看越礙眼。
他雙膝著地跪著,穿著黑袍,身影修長清瘦,側臉白皙得可以用漂亮來形容。
一個漂亮的有風骨的美人在你麵前是為奴為仆的姿態,真的會有一種拉著人向下沉淪的誘惑力。
明琅伸出腳,踢了踢他的腰,“過來。”
不輕不重的力道貼著他的腰,安來胥喉嚨滾動了一圈,乖乖站起身,來到她身邊。
剛靠近她,便被她拉倒,在她身邊躺下。
兩人的頭發交疊在一起,糾纏不清。
明琅牢牢抱著他,垂眸望著他的眼,“你說我們是什麽關係?”
昨夜安來胥又自己跑了回來,被明琅抱著睡了一夜。
明琅:“嗯?說說,你覺得我們是什麽關係。”
明琅像逗弄寵物一樣,指尖勾著他的下巴,撥弄著他下巴處的軟肉,但不會給人一種輕慢戲弄的感覺。
反而有種寵溺的意味。
安來胥耳垂逐漸蔓延一片緋麗的色澤,表情有些不自在。
他就是想聽一個答案,看看她是否還承認,又是否隻是在戲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