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山鬼之咒
當天晚上,老道長在龍王觀後院西廂房裡擺了一桌豐盛的酒席,但按照我的吩咐,除了李文帶來的四個人之外,他只讓自己三個貼身弟子過來了,至於他那些社會人徒弟,一個都沒出現。
酒席宴上又是一頓喝,和李文為我接風的時候沒有太大區別。酒足飯飽之後,我讓李文帶著弟子們先回去。她不答應,自己留下陪我,讓徒弟們自己走了。
老道長明顯不悅,但見我沒反對,他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龍王觀原本就地方不大,只有後院兩個丹房和西廂房可以住人。當夜,我和李文住在了三清殿左側的丹房裡,老道長和弟子們則各自在自己的房間里休息。
夜裡很冷,丹房裡雖然有暖氣,但我一樣凍的直哆嗦。
李文見狀,乾脆把自己的被子給我蓋上,自己拉過一條毯子往身上一蓋,抽起煙來。
「你不冷?」我問。
「我是東北人,這點冷算什麼?」她叼著煙,「你睡吧哥,放心,我在這守著你。」
我頭有點暈,輕輕揉了揉,「操,今天喝的也不多啊,頭怎麼這麼暈……」
她一看,湊過來撥開我的手,自己給我揉上了,「你動了內氣了,喝酒可不就暈唄?你沒看在酒桌上,那老東西一個勁的讓徒弟們敬你,自己卻不怎麼喝么?我跟你說,他沒安好心。」
「所以你堅持要留下來陪我?」我一笑。
「那是啊!」她說,「你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我不在你身邊的話,有點事咋整?只要一天還沒開香堂,你在這就談不上安全,師爺交代我了,必須把你保護好了,我可不敢掉以輕心。」
開香堂就是正式上位,只要香堂不開,那我這個堂主不算正式上任。
「你放心,他不敢」,我閉上眼睛,輕輕舒了口氣,「你總不能這麼坐一晚上吧?」
「沒事!」
「把被子拿回去,躺下睡覺!」
她笑了,「哥,這送出去的被子還能拿回來么?老妹可不是不講究的人。你就睡你的吧,甭管我,我自有辦法!」
我看她一眼,又閉上了眼睛,「行,那我睡了。」
她又給我按摩了一會,看我快睡著了,這才回到了毯子里,又點著了一根煙。
後半夜十分,我睡的正香,突然院子里傳來一聲咳嗽,我一下子睜開了眼睛,警覺的坐了起來。
那咳嗽聲很怪,分不清男女,關鍵是,那不是人的聲音。
我豎著耳朵仔細聽了半天,後面沒動靜了,看看李文,她蜷縮在毯子里睡的正香呢。
我拿過貂皮外套披上,接著穿上褲子,把被子給李文蓋到身上,接著下床開門,走出三清殿,來到院子里。
天上月亮很亮,院子里一片銀光,一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的。
院子里站著一男一女,穿的好像是都是清朝的衣服,男的四五十歲,女的三十多歲,他們站在月光下一動不動,看著很慎人。
我並不害怕,把貂皮上衣整了整,走上前看看他們,「你們是誰呀?」
倆人不理我。
我凝神一看,他們都不是陰靈,也不像魔靈,再仔細一看,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妖氣,看樣子是山上下來的。
我明白了,這兩位是龍王觀後山上的山鬼,或者用東北的習慣來說,是這山上的大仙。
「二位,山上來的?」我問。
男的點點頭,女的沒動。
「大半夜的,來幹嘛?找我么?」我又問。
女的點點頭,男的沒動。
「二位可真有意思」,我冷笑,「你們在山上修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既然來了,有事直說就是了,連句話都不講,什麼意思?」
他倆同時搖頭。
「溫盈!」我眼光一冷。
「主人!」溫盈頓時顯出身形,身上紅光一閃。
那倆人一看,頓時驚的後退了幾步,但是嘴裡,依然沒發出任何聲音。
「這兩位朋友不願說話」我說,「你幫我問問,他們來這有何貴幹?」
「是!主人!」溫盈身形一閃,瞬間閃到了那兩個人面前。
那倆人又是一驚,又往後退了幾步。
溫盈冷冷的看著他們,身上的紅光彷彿芒刺,刺的他們不敢近前。
「主人,他們是這山上修行的靈體」,溫盈說,「男的是狐仙,女的是蛇仙,他們在這裡修鍊兩百多年了,一直受山民的香火供奉。最近他們預感到將有高手自關內來,影響他們的供奉,所以他們一直在等,想會會這個人。」
「那就是我唄?」我冷笑,「所以我剛到,他們就來了?」
「不是他們來找主人,是主人的陣法把他們硬拉了下來」,溫盈說,「主人白天布置的八門陣威力強大,他們說正在修鍊的時候,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山上吸了下來。他們很不高興,所以必須要進龍王觀來看個究竟。」
我點點頭,「二位,不好意思了。程小馬初到貴寶地,為的是光大我三神教法脈,並不是有意影響二位的香火。今天的事是個誤會,請二位先回山上,其他的事,容我開了香堂之後,咱們再從長計議。」
倆人互相看了看,同時伸手一指我。
溫盈大怒,「大膽!」說著她手一揮,一道紅光打過去,倆人都不見了。
「溫盈!」我喊住她,「你幹嘛打他們?」
溫盈瞬間閃回我身邊,看看我,「主人,您沒察覺到?」
「察覺到什麼?」我納悶。
「他們對您下了咒」,溫盈說,「雖然這咒不厲害,可是會讓您病一場的!」
我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沒事,我身上沒覺得有什麼異常,估計不會有什麼事的。你不擔心,咱們剛來安平鎮,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堂口立起來,他們是本地的,又有兩百多年的修為,現在沒必要跟他們鬧僵。等我開了香堂,再跟他們從長計議。」
溫盈遲疑了一下,「主人?真的不用么?如果我現在去追他們,還來得及的。」
「不用」,我說,「他們不是說我會影響他們的香火么?我都影響人家的飯碗了,還不許他們有點意見么?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溫盈點點頭,「好吧,想來這也是天意,那主人您早些休息,溫盈就在這裡守護您。」
我點點頭,轉身走進大殿,回到丹房裡,脫了外套,和衣蓋上了被子。想想剛才那倆人,不由得一陣感慨,心說剛到安平鎮第一天,就有當地的大仙找上來了,看來以後的日子清凈不了。這樣也好,太清凈了就沒意思了,老子這麼年輕,他們不惹事,我去哪建立自己的豐功偉績去?
旁邊的李文翻了個身,嘴裡嘟囔了幾句,又睡著了。
我看她一眼,淡淡一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老薩滿,佟寶順……明天,該會會你了……」
溫盈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天亮之後,我病倒了,高燒不退,渾身無力,起不來床了。
這下可把李文和老道長急壞了。
其實開始只有李文一個人著急,老道長並不著急,而他的三個徒弟不但不著急,還多少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
「昨天堂主喝多了,可能受風寒了」,其中一個說。
「我看不一定」,另一個說,「八成是在咱們龍王觀鬥法,惹著山上的龍王爺了。你說這人就是再厲害,你能比龍王爺更厲害么?」
道清看看他倆,「別胡說,當心文姐削你們!」
李文已經聽到了,眼睛一瞪,小腰一叉,「完蛋玩意兒們你們說什麼?有種再說一遍?信不信我削死你們!媽了個B的,堂主病倒了,你們都看熱鬧是不是?」
三個年輕人都低下了頭,屁都不敢放一個了。
老道長有點尷尬,臉一沉,「李文!打狗也得看主人,我還在這呢!」
李文冷笑,「你?你在這又怎麼了?我可告訴你,我師爺可交代了,咱們堂主是總壇的九堂弟子,容不得一點閃失。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跑不了,你也得跟著吃瓜落兒!大家一起吃不了兜著走!」
一聽我是總壇的九堂弟子,老道長一下子傻眼了,「啊?那……那你怎麼不早說?」
「早說你有招么?」李文罵道,「堂主這起不來炕了,你們爺四個跟他媽過節似的。等著吧你,要是到晚上堂主這燒還退不了,我就給我師爺打電話,讓他老人家收拾你們!」
老道長這才著急起來,趕緊吩咐弟子們,「還他媽愣著幹嘛?趕緊去請大夫啊!」
「不用!」我咬著牙說,「要是請了大夫……老子這人就丟大了……三神教的臉……不能栽……」
「那你說咋辦?」李文湊到我身邊,「哥,別撐著了,一會該燒迷糊了!」
我吃力的咽了口唾沫,「扶我起來!」
她趕緊上床,扶起我,給我圍上被子,「哥,你說!」
我看看地上的老道長師徒,「老子在北京的時候有內傷,不然的話,這點手段能動得了老子?你們都別慌,天黑之後,我自有……辦法……」我說著頭一歪,靠到了李文肩膀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哎呀,這肯定是燒迷糊了!」老道長搓搓手,看看道清,「別冷著了,快去找大夫!」
「不行!」李文說,「堂主既然說了有辦法,那就一定有辦法,咱們等等看!」
「哎呀不能等了!」老道長一揮手,「我親自去找喬二瞎子!」
「李文說的對」,外面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他這個病,一般人看不了。」
我一皺眉,吃力的睜開眼睛一看,一個白髮蒼蒼,枯瘦如柴的老人走了進來,他看看我,沖我一抱拳,「堂主,佟寶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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