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人與猛虎
薛景山並沒有帶我回瀋陽,他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直接去黑龍江北部的一個叫安平鎮的小鎮,說到了那裡有人會接待我。我沒多說什麼,收起紙條,跟秦靜一起出發了。
晚上十一點多,我們的車開上了京沈高速,離開北京,直奔東北。
這一天,我經歷了太多的事。
被小姨宣布罰去東北做堂主,苗乙的不舍,白伊伊的眼淚讓我想起來就心酸不已;在三芝堂大開眼界,一夜之間賺了四個億的財富,並且還知道了我程家父祖們的輝煌歷史,想起這些來就讓我開心,讓我自豪;緊接著,我見到了白伊伊的師父,傳說中的紅婷姑姑……她讓小姨落淚的那一幕,我心如刀絞,身為男子漢的自尊心,被深深的刺痛了。
我無謂生死,不懼艱難考驗,我以為自己早就長大了,已經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漢了。現在看來,我還是幼稚,還是不成熟。男人要擁有征服世界的勇氣和力量,更要有保護親人的手段與實力,哪天能做到這些了,才敢說自己真的長大了。
我看著高速公路上的車流,心裡想起了我的太爺爺老猴爺程毅,他一輩子風流快意,力挽狂瀾,清除南宗叛徒,以一己之力,保護聖女,挽救了整個北三神教;我爺爺少猴爺程少侯,繼承祖業,光大門楣,年紀輕輕成為了北三神教的長老,為了維護北宗法統,他先後十一次面對南宗挑戰,和我姥爺一起,鑄起了他們那個時代北三神教的輝煌;我爸爸程大鷹子,僅僅用了三年時間就從一個白丁變成了北宗長老,他用他的豪爽和義氣,延續了程家三百年長老之族的榮光。
而我呢?
我有我自己的路,林師叔說過,我這樣的人天生就是來戰鬥的,既然如此,那就不要退縮,好好的去享受戰鬥的樂趣,享受多彩的人生。我管不著父祖們當年怎麼想的,我只想做我自己想做的,用自己的勇氣和力量,殺出一條血路,打下一片自己的江山!
想到這裡,我輕輕的舒了口氣,降下車窗,閉上眼睛感受夜風的清涼。一些雪花夾雜在風中,撲到了我的臉上,這絲絲冷意讓我的心頓時清醒了過來。林師叔說,要救冷婉兒,須得在今冬第一場雪之前。這應該就是今冬的第一場雪了吧,我不由得笑了,心說林師叔,我做到了。
手機震動了幾下,我沒理會,因為怕是苗乙或者伊伊發來的信息。這個時候,我回復也不是,不回復更不是,所以乾脆先不看手機了。
但是發信息的人很倔強,接著又發了三四條。我掏出手機來,看都不看,準備關機,就在這一刻,電話直接打過來了。
我一看,笑了,是韓子淇。
「子淇」,我看著外面風中零星飛舞的雪花,「你殺青了?」
「嗯!我飛機剛落地,小馬,你在哪呢?」韓子淇又興奮又冷,聲音有些顫抖。
「我在高速上呢。」
「高速?你去哪啊」,她問。
「去東北待一段時間,估計得年底回來了」,我說,「到時候咱們聚。」
「那好吧」,韓子淇有些失落,「給你買了個禮物,本來想親自送給你呢。這樣吧,你到了東北給我發個地址,給你快遞過去!」
我笑了,「好,還是老同學對我好,總想著我。」
「知道就好」,她很開心,「那行了,我不跟說了,先上車了,記得給我發地址啊!」
「好!」
我看了看那幾條微信,基本都是韓子淇發的,只有一條是趙司辰的,「小馬,你什麼時候回來,苗乙情緒很不好,你走之前回來跟她見個面。」
「知道了」,我想了想,打開了苗乙的微信,「我走了,保重。」
苗乙沒回復。
我自嘲的一笑,心說既然發了,倆媳婦就不能只發一個,接著又給白伊伊發了一條,「我走了,照顧好自己。」
白伊伊很快回復了過來,「放心,家裡有我。」
我被她逗樂了,笑著搖了搖頭,白伊伊總是能哄我開心,不管什麼時候。
小姨說讓我到東北之後不要跟她們聯繫,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我會儘力。蔣婷的事讓我明白了,對於兩大巫術門派而言,兩家的弟子談戀愛,稍稍處理不好,就會引發鏈式反應,造成核爆炸。巫師屬兌金,性格都比較熱烈,多變而單純,就像小女孩一樣,情緒極不容易控制。
一個巫師都不好控制的情緒,又何況兩大巫術門派呢。今晚紅婷姑姑雖然沒直接出手,可我看得出來,小姨和薛景山加上我和秦靜聯手,都不是她的對手。而秦思思的修為我是見識過的,直接把我秒殺了,她的本事肯定是在蔣婷之上的。正如白伊伊所說,九妹祝弟子或許不如我們多,但實力非常強悍,如果兩家真打起來,就算九妹祝只剩下一個弟子,也會讓三神教付出沉重的代價。
我現在理解了,我們總壇教主為什麼要收集聖物。
我現在更理解了,兩派的人對我和白伊伊的事為什麼這麼敏感。
我們和九妹祝,是彼此眼中的猛虎。
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人與虎,永遠無法真的信任彼此,這就是我們的宿命。
我長長的舒了口氣,往座位上一靠,閉上了眼睛。
「一天經歷了這麼多事,累了吧?」秦靜看看我,「堅持兩個小時,到秦皇島再休息。」
「不累,今晚不睡都行」,我看看她,「靜姐,辛苦你了。」
「少爺,您要是這麼說就跟我見外了。」
「別叫我少爺,不習慣」,我說,「就叫我小馬吧。」
「好!」她很痛快,「小馬這名字好聽。」
我平靜的一笑,「靜姐,你送我到安平鎮之後,就要回來了吧?」
「對」,她看看我,「不過,如果你自己一個人不習慣,我可以陪你多待兩天。」
「那不用」,我看著外面的夜色,「我連自己都管不好,直接讓我去做堂主了,長老們也真是放心。」
「你不用擔心那麼多」,她說,「憑你的本事,再加上你這性格,天生就是做堂主的料。」
我看她一眼,「是么?哎對了,你見過我爸么?」
「鷹爺?見過」,她說,「不過想來也有近十年了吧,那時候我才十六七歲。」
「哦」,我點點頭,「他做過堂主么?」
「當然了」,她說,「長老們都是從堂主開始,一步步晉陞上來的。」
「那我小姨也當過么?」
「二小姐當過一年的堂主,一年的三翎祭司,然後晉位五翎祭司,接著以五翎祭司的身份,跟隨咱們北宗先聖女,又過了幾年,才做的長老」,她如數家珍。
我點點頭,心說既然所有人都要從堂主做起,那好,老子就先行一步。萬丈高樓平地而起,老子有在赤焰堂立下的功勛,再加上點基層的歷練,我就不信自己混不來個長老的位置。
想到這裡,我會心一笑,心說等著吧,九堂弟子們早晚得赴老子後塵,沒準這次就是總壇教主賞識我,先拿我做個試點呢。
人哪,不管到什麼時候,都要給自己希望。因為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希望,也沒有絕對的絕望,既然事情都是兩面的,那我幹嘛不往好處想呢?
看我笑了,秦靜也笑了,「心情好些了?」
「好了!」我舒展了一下身體,「老子是去打天下,廣闊天地才大有可為,總在赤焰堂待著,白瞎了老子這身本事了!」
她噗嗤一聲,「你這身本事,這兩個月可不能隨便用了。記住二小姐的話,你現在可是帶著傷呢。」
「那能喝酒吃肉么?」
「那沒問題!」
「那行房呢?」我問。
她一愣,看看我,「二小姐真沒說錯,你呀,就不會虧著自己。」
「哈哈哈……」我笑了。
她也笑了,邊笑邊搖頭,「真是鷹爺的兒子,雖說風流不像他,可你這一笑的時候,簡直和他一模一樣,一個模子里叩出來的!」
直到我們在山海關下高速,找到酒店住下,苗乙也沒給我回信息。這是個乖孩子,看來小姨的某些話,不止對我一個人說了。
我並不在意,這樣挺好,牽扯的越多,牽挂的就越多。等到了東北,憑馬爺這一身本事,相貌堂堂的,還怕沒妞兒喜歡么?據說東北女孩子個子高,身材高,性子爽朗,那叫一個帶勁!老子在東北打天下,怎麼也得泡幾個東北小娘們兒提提面兒才是!
就這麼想著,我踏踏實實的睡了一個好覺。
薛景山只讓我趕往黑龍江安平鎮,卻沒給我限定日期,所以我也就不著急了。在秦皇島休息了一晚之後,第二天我們給車裝了防滑鏈,然後繼續出發,前往瀋陽。又住了一晚上,轉過天來,這天晚上到長春。
酒店是早就定好的,我們到了之後先辦了入住,然後打車出去吃了頓燒烤。
長春的燒烤好吃,賊好吃!
吃完之後,我倆找了個咖啡廳,點了一壺摩卡,兩碟乾果,邊聽歌手唱歌邊聊天。
一直聊到十點多,她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看,趕緊接聽,「二小姐……對,我們在長春……嗯,好的!」
我好奇的看著她,「哎,小姨跟你說什麼了?」
她收起手機,看看我,平靜的一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往我面前一遞,「這是你的卡,可以給你了!」
我接過來,看看她,「這卡不是在我小姨那麼?她讓你給我的?」
「對」,她看看錶,「咱們回去吧,一會你就明白了。」
我沒多問,她結了賬,我們出門打車回到了酒店。
就在我剛回到房間的那一刻,手機響了,我拿起來一看,頓時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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