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大雜院
或許苗乙是對的,錚天鼓跟了我那麼久,很多人知道,卻沒人過問,這裡面必然是有特殊的用意。她跟我說了那麼多,為的是提醒我,三神教和九妹祝之間的隔閡不是我一個程小馬就能改變的,她不希望我在立場問題上犯錯,不希望我因為和白伊伊的戀情而毀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她很關心我,但她真的有點想多了。我喜歡白伊伊,可我不會為了她而迷失自己的判斷,我知道自己是什麼人,在什麼位置,該做什麼事。
我們來到附近的一家餐館,點了一個小火鍋,似乎那是我們第一次單獨吃飯,感覺真好。
我們默默的吃了一會,我不說話,她也不說話,只是每當火鍋里的串串煮好了,她會撿出來用筷子將上面的肉和菜擼到我的盤子里。
我只負責吃就夠了。
「這種吃飯,好像是來自你們成都」,我說,「味道估計很不一樣吧?」
「確切的說,是來自重慶」,她改用成都話,聲音特別好聽,「我們那裡,這個東西叫做串串香,這邊叫它麻辣燙。」
我笑了,「好聽,繼續說!」
她看我一眼,「不說了。」
「為什麼呀?」我納悶,「挺好聽的。」
「我說普通話,就難聽了么?」她問。
我搖頭,「不難聽,一樣好聽。」
她想笑,但忍住了,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飲料。
我看了她一會,不由得微微一笑,「小乙,你其實……真的很美,就是性子大部分時間都很冷,一點不像成都姑娘。」
「成都姑娘什麼樣?」她反問我。
「不知道,你是我認識的唯一一個成都姑娘」,我一笑,「不過聽說成都女孩都比較溫柔可人,特別的討人喜歡。」
她看我一眼,「吃東西。」
我聳聳肩,低頭繼續吃盤子里的菜,她又把一串黃喉給我擼到了盤子里。
冷場片刻之後,我輕輕嗓子,「小乙,你……後來見過朱虹么?」
「見過一次」,她說。
「是她自己,還是和那個男朋友一起?」我問。
「和那個男人一起」,她看看我,「為什麼問這些?」
我訕笑,「沒什麼,突然想起來的……那個男人,比我好么?」
苗乙看了我一會,放下筷子,「朱虹自己對我說,那個男孩不如你好,遠不如你。」
「是么?」我自嘲的一笑,「是安慰吧?」
「是真的」,她說,「那個男孩不如你帥,不如你高,也不如你有本事。我見到朱虹的時候,發現她身邊換了一個男人,我當時就很生氣。我對她說,我警告過小馬,如果敢對不起你,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為什麼現在你卻變心了?朱虹哭了,她說那個人追了她很久,她不得不答應,其實她也捨不得你……」
我沒說話,眼淚在眼眶裡轉了幾圈,終究落到了盤子里。
是傷心?是屈辱?還是恨?
一切早都過去了,也許只因為那是初戀,所以提起來總會有點疼吧。
她看著我,「朱虹是個普通女孩子,她需要有人呵護她,每天給她送花,每天捧著她。那個男生是個追女孩的高手,他開始死纏爛打,接著絕食,如果朱虹不陪他,他就不吃飯。朱虹心軟,就這樣被他一步步的拉到了身邊,後來在他過生日那天晚上,他們就在一起了。朱虹覺得對不起你,所以才跟你分手了。」
我點點頭,「知道了,謝謝。」
「別恨她,那個男人有夠賤,他開始只是為了泡妞,也許後來是真的動心了吧」,她淡淡的說,「這都是緣分,怪不得誰。」
「我操他媽的!」我一拍桌子,「他為了泡妞,就拆散我們?還他媽的絕食逼朱虹,怎麼不餓死丫的?他算什麼東西,利用朱虹的同情心強迫她,得到她,這種賤貨我當初真他媽的該弄死他!」
周圍的人都看著我,嘈雜聲瞬間安靜了下來。
苗乙看看我,「坐下。」
我冷靜了一下,坐下了,「失態了,別往心裡去。」
「男人嘛,正常」,她拿起新煮好的串串給我擼到盤子里,「這個熟了,味道很好,吃吧。」
我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拿起筷子夾起盤子里的蹄筋放進了口中,她說的沒錯,剛煮熟的,味道確實很好。
「我爸爸說,男孩子不在父母身邊長大,成長的過程缺少關愛,長大了就會很多情」,她說,「朱虹的事遲早要說開,不然永遠是你心裡的傷疤。過去了就過去了吧,現在的你,不是挺好的么?」
我點點頭,繼續吃東西,沒說話。
她微微一笑,「慢點吃,很辣的,看一會嗆著你……」
我乾脆端起盤子,風捲殘雲的把裡面的肉和菜都扒拉進了嘴裡,結果一個不注意,突然嗓子一辣,忍不住咳嗽起來。
苗乙趕緊給我倒了杯清水,「你看你,故意的?」
我咳嗽了一會,接過水來緩緩的喝了幾口,長長的舒了口氣,「過癮!真他媽過癮!小乙,我喜歡這種吃法,再給我來幾串,我要吃個痛快!」
從那以後,我愛上了這種小火鍋,當然,前提是兩個人吃,和她一起吃。
晚上七點多,我們回到鷹巢,各自洗了個澡,調理了一下身心,準備尋找另外兩塊龍門令。
舒蘭很準時,進門的時候差一分鐘不到八點,真是八點之前,絕不早到一會。她提了一個包,裡面帶了很多布陣用的物件。
我們一起動手,將客廳的沙發挪開,接著舒蘭將物件擺好,開始布陣了。
她先用七個銅盤擺成北斗七星的形狀,在每一個銅盤上都點燃了一根小蠟燭。接著用兩個銅獅子鎮住左右,一百多枚銅錢在北斗七星的前後左右各布置了一個小陣法。接著將銅盤放入北斗七星,然後她自己在銅盤前盤腿而坐,掐起了手訣。
「三塊龍門令上用的是同一種密符」,她說,「我用陣法將它的氣場加強,並將密符的氣息擴大,這樣其他兩塊密符就會有所感應。苗乙你先,小馬其次,你們依次進入陣法,然後用氣靈術配合出神術,大概就能找出另外兩塊令牌的位置了。要記住,先大概定位,然後我們再從長計議,不要貪多貪快,安全第一。」
「好!」我倆異口同聲。
舒蘭變換指訣,雙手一分,落在了兩個膝蓋上,接著陣法里的氣場陡然加強,形成了一個淡藍色的靈氣陣。
苗乙先進入陣法,我緊隨其後,她點燃檀香,掐指訣一點,一縷香煙化作了三個白雀氣靈。我坐在她身後,伸手按住了她的后心,靜下心來,以神合體。白雀氣靈迅速擴大,變成了三個白色鳳凰,仰天長鳴之後,向三個方向飛了出去。
片刻之後,我眼前出現了一個場景:一間會所,畫廊,藏品室,十二個檯子,上面十二個小玻璃櫃,裡面全是各種值錢的古董。在正南方的一個玻璃櫃里,盛放的是一個形狀差不多的銅盤。
接著眼前一亮,另外一個場景又顯現出來:大雜院里,幾個男人正在喝酒吹牛,桌上很多菜,二鍋頭已經喝了三瓶了。我仔細的看了看桌子上,碟盤各式各樣,其中一個是銅的,上面還有符文……
我緩緩的睜開眼睛,靠近她些,握住她的手,用心念問苗乙,「看清了么?」
「看清了」,她用心念回應我,「位置記住了,我需要一張地圖。」
「好!」我定了定神,站起來,「隊長,我們可以了!」
舒蘭點了點頭,「出陣,幹活。」
我們走出陣法,打開電腦,搜北京地圖,苗乙仔細看了看,指了指地圖上的兩個位置,「就在這兩個地方。」
我點點頭,「行,咱們馬上出發,去跟他們談談!」
舒蘭納氣歸元,輕輕的舒了口氣,「別急,我們一起去。」
苗乙點點頭,「好,我去開車!」
我看看舒蘭,「隊長,要不你休息會,我們去就行了。」
她看我一眼,微微一笑,「我沒事,你們自己去,有些事怕是不好辦的。畢竟我是隊長,有些方面更能拍板,別擔心,收拾一下咱們走吧。」
苗乙把地圖記在了心裡,她開車很快,二十分鐘后,我們來到了二環里,一處破舊的小區外面。
她把車停好,一直小區旁邊的一條路,「從這進去,就能進衚衕,裡面有個大雜院,東西就在裡面。」
舒蘭按住苗乙肩膀,「小乙,你在這等著,我和小馬去。」
「為什麼?」苗乙一愣。
「不為什麼,聽我的吧」,舒蘭一笑,開門下了車。
我拍拍苗乙胳膊,「放心,我們很快回來!」
苗乙無奈,但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點了點頭。
我們沿著路走進衚衕,很快找到了那個大雜院,院子里的酒局還沒散,幾個男人正在那沒邊沒沿兒的吹著。
「我跟你說二哥」,一個大鬍子舌頭都打卷了,「哥們兒這輩子,絕對他媽的值!他崔大炮算他媽什麼東西呀?跟我比?他還不如個屁!年輕的時候,咱拍婆子那會,他他媽的還撒尿和泥呢!跟我比這個?他真該撒泡尿照照丫那揍性!」
「沒錯!」一個年輕人附和,「五爺年輕的時候,絕對的牛逼!那睡的姑娘,得從天安門排到地安門去!」
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微微一笑,「這個是,老五那會,沒幹別的,就他媽拍婆子了。」
大鬍子更得意了,拉住眼鏡的胳膊,「我跟你說二哥,別看咱現在老了,可一點都不老實,那不……那天我還玩了一個女大學生呢!現在這些丫頭們,發育的可真好,又他媽開放,兼職,我操!這他媽做雞都兼職了……不過我跟你說啊,那姑娘那盤子,亮!那條兒,順!」說著他突然一愣,一指舒蘭,「喏,就跟那丫頭似的,水靈著呢!」
我一皺眉,「你說什麼?」
大鬍子一怔,借著酒勁站起來了,「怎麼著?你他媽哪蹦出來的?你說怎麼著?」
舒蘭一把攬住我,「小馬,別跟他置氣,我們是來辦事的。」
「嘿」,那大鬍子樂了,指著舒蘭對那幾個人笑,「聽見丫頭說什麼了?來辦事的!哈哈哈……哥幾個兒,都別客氣啦,哥幾個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