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線索
這三尊佛像,都是珍品。
石佛像是北魏風格的,木菩薩是唐朝的而金佛是清朝的。我眼睛一亮,重點觀察起了金佛。
這尊佛像不算大,高約二十厘米,是一尊立佛,造型很精美。可是問題來了,第一,雖然它不大,但鍾齊海把她放進胸口的皮衣里也是很不容易;第二,這佛像不是藏傳佛教風格的,而是漢傳佛教的;第三,這佛像有部分損毀,從露出的部分看,這是個實心造像,並不中空,佛像身上也沒有什麼特殊的紋理,如果真是它,地圖往哪藏?
所以,此金佛非彼金佛。
可是舒蘭的卦上,明明是說金佛的線索在這裡,如果不是這金佛的話,難道有別的寓意?
我不禁沉思起來。
「兄弟,看上哪尊了?」老周問。
「這三尊……都是真品么?」我看著他。
他一怔,「老弟,你這話什麼意思,當然都是真品了,都是這地下沉船里挖出來的呀。」
我點點頭,「我再好好看看。」
這金佛肯定不對,難道線索是在別的地方?我回想隊長的卦,渙之蒙,主卦巽木為仙佛,艮為為石頭,為造像,怎麼看都是跟佛像啊……我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石佛和木佛,心裡一動,巽木,艮土……木,石頭?
我回到石佛面前,仔細端詳,這造像是北魏風格的,那個時代,別說衛拉特的祖先林木中百姓還在原始部落階段,就是成吉思汗的祖先,也不過是一個被統稱為蒙兀室韋的氏族群體而已。石佛的年代不對,那木佛就更不對了。
思來想去,我想不出頭緒,下意識的拿起了那尊木佛。
突然,我眼前出現了一張臉,一張慘白的臉,正在看我詭異的笑。我一怔,放下木佛,那笑臉消失了。
我明白了,那女鬼的魂魄,就藏在這木佛里!也就是說,除了309會館的老闆家裡那個小黑人之外,這個木佛也成了她的容身之處!
老周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小老弟,怎麼了?」
我平靜的一笑,「老哥,我就要這尊了。」
從密室出來之後,我把盛有木佛的箱子遞給舒蘭,「隊長,術業有專攻,你來拿吧。」
舒蘭冰雪聰明,一聽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臨走的時候,老周送我們到門口,「老弟,三位老師,我就不遠送了。」
我一笑,「不用送了,你一會準備一些開水,半個小時后給那些人灌進去,他們就沒事了。」
「好,謝謝小老弟!」他很感激,沖我們一抱拳,「各位,咱們後會有期!」
我們也一抱拳,「後會有期!」
外面已經是深夜的樣子了,其實時間才不過夜裡十點多,山裡的天黑的快,黑的徹底。
趕回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我們又累又餓,停好車后準備在附近找個快餐店吃點東西。兩個女孩不想吃,帶著箱子先回房間了,我和趙司辰則來到不遠處的一家麵館里,點了兩碗面,幾個小菜,痛痛快快的大吃了一頓。
吃完之後,趙司辰把賬結了,回來坐下,「哥們兒,今天沒白忙活,那東西找到了吧?」
我看他一眼,「沒找到,但也許也找到了。」
「你這是什麼話?」他一皺眉,「路上問,你們沒人理我,這都回來了,你還跟我打啞謎?是不是兄弟?」
「我自己都說不好,怎麼跟你說?」我站起來,「回去睡覺吧,先休息兩天,估計很快就有消息了。」
兩天後,我和苗乙的內傷基本都恢復了。至於那紅衣女鬼,早就被舒蘭封印住了。趙司辰後來知道了這個事,他問我女鬼當時為什麼不跑,我告訴他原因很簡單,因為陣法基本上都恢復了,她想離開佛像必須在特定的時辰,不然就是作死。很顯然,我去選佛像的時候,不是她離開的時辰,而那佛像剛一離開密室,就被舒蘭用密咒牢牢地封印住了。
如果說此行我們有收穫,這女鬼就是最大的收穫!
當然了,那佛像也很值錢,但跟我們要尋找的寶藏相比,就算不得什麼了。
「這個女鬼一定是有來歷的」,舒蘭說,「她被釘死在棺材里,與玉星盤同葬,為的就是要鎮壓她的靈魂。不取土葬,而是用沉船葬,船上還有那麼多的鎮物,這意思是要讓她永不見天日。這裡面一定有隱情,我們要搞清楚這裡面的來龍去脈。」
「有必要麼?咱們又不斷案!」趙司辰啃著麵包說。
「非常有必要」,我說,「你們不覺得好奇么?一個女鬼沉入河底,重見天日之後,又被層層封印,她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一步步的將關押她的監獄變成了一個復仇的工具,並差點將這監獄徹底毀掉。這樣的一個女鬼,別說她身上可能有我們需要的線索,就是沒有,你們難道就不感興趣么?」
「這麼說來,是有點興趣」,趙司辰看看苗乙,「小乙,你說呢?」
苗乙正在壓腿,「她身上,肯定有線索。」
「所以,我們得把她招出來問問」,舒蘭看看我們,「大家有沒有意見?」
我們互相看了看,誰也沒說話。
「那就這麼定了」,舒蘭一笑,「這兩天大家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今晚子時,咱們去小馬的母校操場。」
「去那幹嘛?」我一怔。
「去聽那女鬼,講故事」,舒蘭看著我,「怎麼?有問題?」
「呃……沒什麼」,我故作平靜,心裡卻閃過了一絲酸楚。
舒蘭選的地方沒問題,操場四面開闊,利於氣場聚散,在那裡招女鬼出來問話的確是很合適的地方。只是對我來說,那裡不僅僅是母校的回憶,更是我和楊陽愛情的傷心地。
和她分手那天,我們在那比賽,到了晚上,我們就分開了。記憶中從那天之後直到回去參加論文答辯,領畢業證,我始終都沒有再踏入過那操場半步。
是夜子時,我跟著他們再次踏上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塑膠跑道,回到了那個曾帶給過我無數歡樂時光的傷心地。
因為我和苗乙的傷剛好,所以舒蘭決定布置陣法,用陣法招女鬼二來,讓趙司辰的鬼奴做保安,負責封鎖操場的各個入口,在兩個時辰內阻止半夜睡不著覺的學生進來溜達,以免發生意外。
我和苗乙負責護法,以她為主,我為輔,萬一情況失控,我們再出手。
所以呢,我的任務最輕,也最悠閑。
隊長忙著布陣的時候,我一個人在操場上溜達了兩圈,後來不想走了隨便找了個地方一坐。塑膠跑道還算溫暖,坐著也舒服。
苗乙走了過來,「想你女朋友了?」
「是前女友」,我看著遠處。
她在我身邊坐下,「那時你們每天都來這裡?」
「何止是來啊」,我平靜的一笑,一指遠處的看台,「我經常半夜把她拉到那,在那和她親熱,感覺特別好。」
苗乙一皺眉,「你說什麼?」
「我……」我看她一眼,「算了,跟你說不到一塊去。」
「你們男人都喜歡炫耀這些么?」她看我一眼,「炫耀和女孩子們在一起的那些事,很有成就感么?」
「炫耀,是因為自卑」,我淡淡的說,「傾訴,是因為孤獨。成就感?我沒覺得,我只是……很想她。」
我心裡顫了一下,不知不覺的,怎麼和她說起這些了?
她微微一笑,「當初你不是也很喜歡朱虹么?為了和她在一起,還被徐師叔打了。這麼多年了,你有沒有想過她?」
我搖頭,「朱虹和她不同,朱虹劈腿的時候,我傷心了,也哭了,所以也就過去了;她走的時候,我傷心了,但沒哭,所以這股情緒就成了毒。喜歡一個人是生病,愛一個人是中毒,朱虹是我的病,而她,讓我中了很深的毒。」
苗乙看我一眼,沒再說什麼,站起來走了。
趙司辰一路小跑趕過來,興奮的看著我,「哎,哥們兒,你和那妞在看台上干過?」
我一皺眉,「你說什麼?」
「呃……不是,你倆……在那好過?」他換了副口氣。
我站起來,瞥他一眼,轉身走了。
肯定是他的鬼奴告訴他的,但這次,他應該不是有意的。
舒蘭的陣法布置好了,嚴格的說,這不是一個陣法,而是一套陣法。它包括大大小小六個陣法,舒蘭說這樣一來,女鬼縱然凶性大發,想跑出去也是勢比登天。
我心說有這必要麼?四個巫師在,還能讓她凶性大發?
一切就緒之後,隊長將那木菩薩放到了最終的一個大陣中,這也是主陣,叫兩儀四象合煞陣。名字聽起來比較老土,一點也不高大上,但這陣法的威力卻不是一般的強。記得林老師教我的時候,曾經提過一些比較常用的陣法,這兩儀四象合煞陣就是其中之一。據說這陣法的聚靈之力很強,而禁錮靈體的能力更是非同一般,一般的靈體關進去根本出不來。
但我們這次要招出來的不是個一般的鬼,所以隊長為了保險起見,在兩儀四象合煞陣周圍又布置了五個不同的風水陣作為配陣。所謂配陣,就是配合主陣的,相當於護法,打下手的。五個配陣據說也很有講究,能極大的加強主陣的威力,不然的話,隊長也不會耽誤這麼多時間來布置它們。
隊長看看錶,「時辰到了,大家各司其職!」
「好!」我們異口同聲。
隊長掐起手訣,默念幾句之後,沖著那木佛像輕輕一彈,打開了上面的封印。片刻之後,那佛像上出現了一團黑氣,它裊裊上升,在空中化作了一個女人的影子。
「來了」,苗乙淡淡的說。
「沒事,她跑不了」,我說。
苗乙看我一眼,沒在說什麼。
舒蘭掐指訣一指那女鬼,「你,下來!」
黑影緩緩落地,化作了一個模糊的紅衣女鬼,她驚恐的看了看我們,突然仰天長嘯,周圍的夜鳥全部都被驚的飛了起來。
「好強的怨氣」,舒蘭點點頭,「有什麼冤情,說說吧。」
女鬼笑了,聲音極其陰邪,「我出來了……你們……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