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女道士
我自她的眼神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怎麼了?」
「你慢慢靠過來,聽話,慢慢過來」,她語調很平靜,眼睛卻直直的盯著我的身後,「過來……別回頭!到我這來,過來……」
我靜心體會了一下,沒覺得身後有什麼異常呀,可看她反應絕對不是開玩笑,似乎是我身後有一個特別可怕的存在,讓她緊張的心神都有些亂了。
「小馬,你過來,快過來」,她拉住我的手,「過來,到我這邊來。」
我沒再多想,順著她的勁緩緩向她靠近,貼近了她。
等靠的近了,她迅速掐手訣按住了我的右頸,接著順勢往我右肩膀一劃,口中默念咒語,眼中射出了懾人的光芒。
我一激靈,身子打了個冷顫,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接著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陣酥軟,癱倒她懷裡,靠在她肩膀上吃力的喘息起來。
她變換手訣,又念了一會咒語,在我后心上一按,輕輕揉了幾下,我感覺一股熱力進入我的心脈,迅速沿經絡擴散開來。
頭上出了一層細汗,我長長的舒了口氣,恢復了正常。
「我怎麼了?」我在她肩膀上問。
「有個身穿古裝女道士在你後面,一隻手搭著你的右頸,你沒感覺到么?」她問。
「女道士?」我一怔,「難道是她?」
「誰?」馬炎炎問。
我沉思片刻,「你確定她對我有惡意?」
「我不知道」,她說,「她力量很強大,身上也沒有陰靈的氣息,我懷疑她是魔!小馬,你是不是知道她是誰?」
我輕輕推開她,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那她被你打跑了么?」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打跑,反正她走了」,馬炎炎說,「她到底是誰?」
「我也不清楚她到底是誰」,我頓了頓,「走了就行了,其它的你別問了,謝了。」
馬炎炎見我不願多說,也不好再問,「那行,你休息會吧,我去後面車上看看熱水好了沒有。」
我拉住她的手,「你剛才給我療傷用的手法不是三神教的,哪來的?」
「是我老師教我的」,她說,「放心,絕對安全。」
我點點頭,「手訣落印,以氣化符,你老師是高人,普通風水師根本沒這本事的。」
她一笑,「這個事,我不會跟別人說的,放心。」
馬炎炎是個聰明的姑娘,不需要我說,她就能懂。
照她剛才所說,那個女道士應該是魚玄機。之前我一直在懷疑,我用神璽訣和出神術在幻境中將她打入了地獄,那實際上她到底去了哪裡?我和馬炎炎這段時間接觸很頻繁,她一直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今天卻突然看到了魚玄機,這說明什麼?是魚玄機回來了,還是說她本來就藏在我身上,現在因為某種原因現形了?
在我身後,用手按著我的右頸,這是要殺我還是有別的用意?身上沒有陰靈的氣息,馬炎炎懷疑魚玄機是魔靈,可她若真是魔靈,我應該能感受到的到她的魔靈之氣才對。到底是魚玄機有問題,還是我出了問題?
我越想越擔心,掏出手機給師父發了一條信息,「師父,神璽訣有沒有什麼副作用?」
師父直接電話打了過來,「出什麼事了?」
「師父,魚玄機又出現了」,我說,「炎炎看到她在我身後,我自己卻沒察覺到。炎炎把她打跑之後,我身體很虛弱,幸虧她幫我療傷才沒事的。我總覺得不對,難道是用神璽訣的時候出了什麼問題?」
師父沉默了一會,「沒事,神璽訣我沒用過,因為我沒修鍊過出神術,但應該不會有什麼副作用。」
「那我該怎麼辦?」我問,「萬一魚玄機再回來呢?」
「你不是跟馬炎炎在一起么?不會有事的」,師父說,「時機到了,你會明白的,就這樣吧。」
電話掛了。
我木然的看著手機,心說這算什麼回答?這麼多年了,我有什麼疑問問師父,他都是很明白,很耐心的給我解答。而這一次,我卻分明從他的聲音里聽到了一絲恐慌。如果師父都覺得沒把我的事,那我能應付得來么?
轉念又一想,師父那麼疼我,如果說魚玄機很危險,他一定不會看著我不管的。既然讓我別當回事,那估計就是沒有大事,這時候胡思亂想只會自尋煩惱。
信任師父,就是選擇幸福。
不過話說回來,在我們去古廟辦事的路上魚玄機突然出現,這裡面必然是有玄機的。可惜我自從認識楊陽之後就把術數放下了,自己這兩下就是起卦估計也算不太明白,不如等馬炎炎回來,讓她算一算這外應中的含義到底是什麼。
馬炎炎很快回來了,接著很快回絕了我的要求。
「老師說了,不是要緊事不要隨便動卦」,她說,「那個女道士已經走了,對你沒害就是了,不能一點點風吹草動就要推測這裡面的玄機,那對咱們辦事沒有好處。」
「可這是個明顯的外應呀」,我說,「說不定裡面有破解那個什麼陣中陣的關鍵呢!」
「老師說過,不要去推測比自己修為高的人或者靈體,除非了到了易理精熟的境界,不然這都是禁區」,她堅持,「那女道士力量很強,我算不准她,所以……」
我不耐煩了,「你老師哪來那麼多規矩?要是我自己能算,還會讓你幫忙嗎?你就相信一次我的直覺行不行?」
她固執的搖了搖頭,「不行!另外我警告說你,不許對我老師不敬,不然我跟你沒完!」
「哎哎哎,你可是三神教弟子,別忘了本分!」我也激動起來,「我可是你師兄,論關係比你老師要親的多!」
「你!」她瞪我一眼,把水杯往我手裡一塞,「懶得理你!」
我拉住她,「得了得了,算我說錯了,你不算就不算了,別把我一個人丟在車裡,怪可憐的。」
馬炎炎被我氣樂了,「可憐,你還可憐?」
我擰開杯子,吸著涼氣喝了口熱水,「親師妹都不信我,你說我可憐不可憐?」
馬炎炎笑了一會,低頭想了想,「這可是你逼我算的,萬一不準不許怪我。」
「我只怪自己太執著,犯了認真的錯」,我悠悠的說。
她從衣服里掏出三枚銅錢,合掌默念了幾句,然後將銅錢往座位上一撒,低頭認真的看起來。
我看看那銅錢,「就一下?六爻不是要撒三次才行么?」
「別吵」,她不耐煩,「這不是六爻。」
「那是什麼?」,我好奇。
她揮揮手,示意我別搗亂,我無奈,只好閉嘴了。
看了一會,她似乎有了答案,緩緩的點了點頭,「風雷異位,六合反轉,中宮位空,只差太極……齊齊說的沒錯,這是個圈套,他們夠狠的。」
「怎麼個狠法?」我趕緊問。
她看我一眼,搖搖頭,「我不知道,卦上只能看出來他們有隱晦的秘密,因而在那廟裡布置了陣法。可是那陣法似乎出了問題,後果很嚴重,他們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就得不斷尋找命相中帶火氣的人進入其中。至於為什麼要這樣我不知道,但這麼做對入陣的人很危險,弄不好會丟了性命的。之前咱們單位去的那些編導里,有一個就出了事,估計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仔細咂摸了一番她的話,「陣法出了問題……需要帶火性的人進入……至於為什麼要這樣你還不清楚……馬老師,怎麼感覺你說了半天跟沒說差不多呢?」
馬炎炎不高興了,「我說我看不準了,你非讓我算,現在又說這種話,什麼人啊你!」
我笑了,「好了好了,逗你玩的。其實你看的很准,也說的很對。齊齊那天的說,那位李總有的是錢,聽說身邊還養了兩個風水大師,她想不通他為什麼要找我們電視台的人。現在這就能理解了,風水師分兩種,高等風水師屬修行之人,帶巽木之性;普通風水師屬於術士之流,發口舌之財,帶兌金之性,兩者都難以滿足那陣中所需。所以他不讓自己的風水師出手,而非要找咱們電視台的人來辦。」
「他有別的目的……」馬炎炎默默的說。
「的確有別的目的」,我說,「但是咱們既來之則安之,明天見到那個人,看看情況再說。」
她看看我,微微一笑,「其實也簡單,有你在,他有什麼秘密也藏不住了。」
我也一笑,握住她的手,「所以你就放心吧,只要咱倆不分開,誰也甭想為難我們!」
馬炎炎掰開我的手,「外面空氣不錯,你呆著吧,我去散散步。」
「那敢情好,咱們一起去」,我說,「憋半天了,我看那邊有個小樹林,咱倆去那先方便一下,順便散步。」
馬炎炎無語了,開門下車,自顧自的走了。
那晚我們蓋了三條毯子,後半夜的時候實在有點冷,我們相偎取暖,睡的很香甜。天快亮的時候,路開了,司機過來敲窗戶,「二位老師,醒醒,路開了,咱們得走了。」
馬炎炎趕緊從我懷裡坐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衫和頭髮,給司機打開門,「不好意思,睡的太沉了。」
司機更不好意思,「嘿嘿,打擾兩位老師了吧,咱們得走了,路開了。」
馬炎炎紅著臉點點頭,「好的。」
我揉揉眼睛,「哎,哥們兒,我睡得有點迷糊,拉我一把。」
「好」,他拉住我的手,一使勁,把我拉了起來。
我嘴角一笑,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哥們兒,偷聽了我們半宿,你真是辛苦了。」
司機一愣,「你……你怎麼知道?你看到我了?」
我不笑了,「我不用看,我告訴你,我們跟你去,如果我們不能活著出來,你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