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孔雀山容不下你
孔雀妖張嘴噴出一道五彩霞光，光芒散去後，地上多了名盤膝坐著的人類修士，正是陸沉。
他臉色極為蒼白，脫困後立刻睜眼，打量著周圍情況，瞧見幾名弟子後，目露喜色。
隨即，他又看見了孔雀妖和雲狼，心中喜悅立刻變為戒備。
“師傅！”
王琊和六師兄齊齊大喊一聲，奔到陸沉身邊。
二師兄咬了咬嘴唇，轉過身，慢慢朝著孔雀妖走去。
陸沉吃了一驚，道：“老二，你要去哪？”
六師兄哀切道：“師傅，二師兄為了救你……已經答應投到那隻妖怪手下啦！”
陸沉驚的說不出話來。
二師兄背影停頓了一下，隨即又邁出步子，默默來到孔雀妖身後，臉上再無任何表情。
陸沉急切道：“老二，你快回來！”
二師兄低著頭道：“師傅，請恕徒兒不能再跟著您了。”
陸沉厲聲道：“你真要做人族叛徒？”
二師兄偏過頭，沉默不答。
就在這時，大師兄和十五師弟齊齊來到孔雀妖身前，跪倒在地道：“大王，我二人也想投在您手下，還望您收留！”
陸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道：“老大，連你也……”
大師兄冷笑道：“師傅，您眼中從來就隻有二師弟，我去哪裏，您會真的在乎嗎？”
陸沉緩緩站起身，仰首一歎道：“想不到我陸沉嘔心瀝血五十年，卻養出兩個人族叛徒，實在愧對鎮元祖師！”
手掌一翻，手中多了柄靈劍，冷冷道：“既然是我自己造下的孽，那就由我自己來清理吧。”
六師兄急忙道：“師傅，不是這樣的，你不要錯怪二師兄……”當即將今日的事細細向陸沉說了。
陸沉聽完後，沉吟良久，說道：“老二，你回來，剛才是為師錯怪你了。”
二師兄低著頭道：“師傅，我跟在您身邊，隻會害了大師兄和其他師弟，還望您以後能公平對待所有弟子，莫要再有偏袒！”
又向大師兄道：“大師兄，你快回去吧，跟著妖怪沒有好下場的。”
“你別假惺惺的了，我不用你可憐！”大師兄木然道。
雲狼冷冷道：“大姐，你聽聽這人類說的話，他根本就不是真心歸附！”
孔雀妖默然不答，她之所以這般看中二師兄，除了他不錯的天分外，還有他對師門的忠心。
這顆忠心若能加以感化，效忠對象變成自己，將來就能成為她得力的臂膀。
陸沉聽了二弟子的話，心中也生出一股怒氣。
“陳文楚，你當我陸沉是什麽人？你以為我看中你是因為私心嗎？若論感情，你大師兄跟了我四十多年，我對他的感情難道不比你深嗎？”
二師兄愣愣道：“那您為何……”
陸沉仰天歎道：
“是我以前把你們保護的太好了，讓你們不知人族境況之艱難。你們可知，在四大妖國統治的國家中，人族性命隻值十顆靈石，還不如一隻坐騎。”
“三界人族中，十中有七，都被妖怪圈養。男子活不過三十歲，女子活不過四十歲，你們知道為什麽嗎？”
他苦笑一聲，接著道：“因為超過三十歲的男人肉便不好吃了，女子因為有生育能力，故而能多活十年。”
魏玄雖然沒有看向光圈，但這番話還是落入他耳中。
他曾聽王琊說過，黃石峰附近的村鎮，也被妖怪統治著，被稱之為妖神。
這些村落同樣也被妖族圈養，每年便要從村子裏挑出三人，獻給妖神為食。
當時魏玄還覺義憤填膺，但與四大妖國的人族一比，這些人族可算幸運的了。
陸沉咬牙道：“為了讓人族擺脫這種境遇，前人們絞盡腦汁、嘔心瀝血，這才形成如今的修道體係。”
“有天賦的人分得更多的資源，因為他們將來成就更高，能殺死更多妖怪，天賦不足者就要做出犧牲，讓出資源。”
“這並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整個人族存續，為了咱們的子孫後代不再成為妖族血食，你們明白嗎？”
大師兄大聲道：“我不明白，憑什麽我就要做出犧牲！其他人類怎麽樣，與我有何幹係！”
陸沉怒道：“你這孽畜，不僅陷害師弟，還獨自用傳送陣逃跑，拋下師弟們做誘餌，我今日便要清理門戶！”
大師兄冷哼道：“師傅，您是不是還沒弄清形勢，兩位大王都在這裏，輪不到您在這發話！之前那位師兄說的對，妖族才是更高等的種族！”
陸沉怒急，大聲道：“我殺了你這畜牲！”提著劍向大師兄走來。
大師兄急忙跪在孔雀妖腳下，道：“大王救我！”
孔雀妖負著雙手，淡淡道：“你天賦不足，孔雀山容不下你。”
大師兄呆若木雞，孔雀妖聲音不大，這句話卻仿佛驚雷一般，炸的他耳朵嗡嗡作響。
又是天賦……沒有天賦就該死嗎？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一場滑稽的笑話。
一道白光劃過，大師兄隻覺一陣天旋地轉，眼中看到的最後景象，是被黑雲籠罩的天空。
獅駝嶺妖怪們，快來吧！將他們都殺死吧！將一切都毀滅吧！
懷著怨憤與詛咒，大師兄緩緩閉上了眼睛。
十五師弟連滾帶爬的來到陸沉腳邊，大悸道：“師傅，都是大師兄逼我……”
劍光一閃，十五師弟腦袋也分了家。
陸沉對大弟子也許還有幾分不忍心，對這名很少關注的十五弟子，卻是毫無半分猶豫。
“陳文楚，回來！”陸沉厲聲道。
二師兄剛才被陸沉那番話震醒，心中再無猶豫，朝孔雀妖一拱手道：“孔姑娘，對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孔雀妖鳳目一凜：“你要反悔？”
二師兄臉一紅，低著頭不語。
陸沉見二師兄醒悟，心中大喜：“孔雀妖，你雖是妖怪，但沒有對我師徒下殺手，我很感激。不過人妖有別，你就別再糾纏我徒兒了。”
他還以為這妖怪是看上自家二徒了。
孔雀妖臉上浮上一層紅暈，心中充滿羞惱，一時沒有開口。
一旁的雲狼尖聲道：“姐姐，你瞧見了吧，人類就是這樣的東西，根本不知好歹，咱們還是把他們都吃了吧。”
孔雀妖性子驕傲，不願半途而廢，搖頭道：“雲，你帶著他們去找薑平，然後帶著他們返回孔雀山。”
雲狼皺眉道：“那你呢？”
“我把這裏的事處理完，等會就趕上你們。”
雲狼扁了扁嘴，一臉不樂意。
孔雀妖摸了摸他頭發，微笑道：“聽話。”
雲狼這才不情不願的點點頭，飛躍到空中，化作一隻幾十丈的巨狼。
他是狼族中的高階血脈——雲狼，與別的狼妖不同，不僅渾身潔白，腳下四肢都托著片白雲，能夠在空中飛行。
陸沉隨手一揮，便將六弟子救了出來，問道：“孔雀妖，你為何不走？”
孔雀妖走到一塊大石頭旁邊坐下，仰頭看著天空。
“你還有空關心我？先抬頭看看天上吧，獅駝嶺妖怪轉瞬便到，你不如想想怎麽保住你徒弟的性命吧！”
陸沉猛的一抬頭，隻見黑雲滾滾，遠處空中浮著一層恐怖的妖雲，正緩緩向這邊靠近。
陸沉看了自己幾名弟子一眼，二徒靈力早已耗幹，六徒身受重傷，七徒和十徒都昏迷不醒，小徒隻有煉氣三層。
唯一還能動彈的，隻有莫小衝這個外派之人。
這時候別說讓他們戰鬥，就算讓他們逃跑，他們也無法做到。
他心中很快做出一個決定，拿出一塊黑黝黝的令牌，將其立在身前，又在牌前擺上香爐，插上三支香。
在這萬分緊張的關頭，他竟突然焚香對著黑牌禱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