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隱形大佬和玻璃人
早晨的訓練課是在皇馬球迷的抗議聲中開始的。
足足有近三百名球迷來到巴爾德貝巴斯，全都是為了抗議高深而來。
他們在場邊製造了大量的聲響和動靜，嚴重影響到了場內球員的訓練，勞爾和古蒂都先後走過去安撫球迷，但沒什麽效果。
由於是恢複性訓練，所以高深依舊還是讓馬奎達來主持，自己則是站在旁邊一聲不吭地看著，尤其關注前些天又受傷了的伍德蓋特。
英格蘭中衛近一段時間出場時間斷斷續續，卡羅甚至寧願用勞爾·布拉沃，都不願意冒險用伍德蓋特，這也不完全是因為他表現糟糕，事實上，他有過非常不錯的表現，隻是他脆弱的身體讓人十分擔憂。
高深留意到，伍德蓋特參加球隊合練時，動作明顯放不開，顯然心理壓力和負擔很大。
九十分鍾的訓練課，高深全程都靜默旁觀，這再次讓皇馬的球員都感到很詫異。
難道說，這個菜鳥主教練真的隻想當個吉祥物？
尤其是知道他心思的勞爾，心裏頭就更是納悶了。
距離同城德比戰的時間越來越近了，這時候難道不應該開始安排針對性戰術演練了嗎？
跟昨天下午訓練課結束後跑路走人不同，早晨訓練課結束後，高深依舊留在原地。
他還喊住了齊達內。
……
在皇馬隊內，法國人的話一向不多，但這並不代表齊達內說話沒份量。
恰恰相反，誰都知道，齊達內說話往往比羅納爾多還管用。
有的時候人就是這樣，羅納爾多很任性，喜歡動不動就打電話給弗洛倫蒂諾，看似來往頻繁，可弗洛倫蒂諾心裏就真的喜歡這個動輒投訴，甚至逼宮的巨星？
齊達內平日裏不動聲色，不是什麽大事，一般都不會去打擾到弗洛倫蒂諾，但這就反而讓弗洛倫蒂諾對他更為器重，堪稱皇馬更衣室裏的隱形大佬。
不管是對著誰，齊達內一直都是那種淡定從容的態度，就好像沒什麽事情能夠惹怒他一樣。
高深了解齊達內的性格，也不囉嗦，等到周圍無人的時候，直接進入正題。
“我們接到了法國國家隊的征召傳真。”
齊達內聽到這話時，抬起頭注視著高深，雙眼中閃過了一絲嘲弄。
“別誤會，我隻是按照慣例，谘詢一下你的意見，如果你想去，待會兒我就發傳真，如果你有其他想法，我也可以幫你。”高深淡淡地說。
這番話充分尊重了齊達內的個人意願，而且高深用一個幫字來告訴齊達內，他是站在齊達內這邊的，如果他不想去，高深完全可以出來當這個惡人。
齊達內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體會到了高深的意思，抬起頭，看向高深的眼神也有些變了。
他發現，眼前的高深並不是一個菜鳥或膿包。
“多梅內克上任後，對國家隊推動年輕化改革，平均年齡下降了很多，也更有衝勁，但經驗有所欠缺，所以最近他又重新征召了一批經驗豐富的老將，這就需要磨合。”齊達內解釋。
早在零四年歐洲杯後，齊達內就已經退出國家隊了，但後來多梅內克又說服他複出。
任誰都看得出來，齊達內的目標是德國世界杯。
二零零二年的韓日世界杯，小組賽被淘汰，這對齊達內這個級別的巨星來說，堪稱羞辱。
他要一雪前恥！
“從去年十一月到五月份，我們隻有這場熱身賽。”齊達內淡淡說道。
高深點頭，“明白了，回去我就發傳真。”
“謝謝。”齊達內語氣還是很平淡。
眼看著法國巨星就要轉身離去，高深突然又開口了。
“你為法國征戰德國世界杯，目的是想不留遺憾，那對皇馬呢？”
齊達內眉頭一皺，有些惱火地看向高深，“你什麽意思？懷疑我的職業操守嗎？”
“不，你誤會了。”高深和善地報以一笑，“我從不懷疑你的職業操守，我隻是在想，你甘心就這樣結束自己的皇馬生涯嗎？”
齊達內有些默然。
他是什麽級別的巨星？
過去十幾年來，馬拉多納之後，就數他和羅納爾多最強勢。
到了他們這個層級的巨星，每一個都是心高氣傲，甚至目空一切，這很正常。
沒有這種唯我獨尊的氣勢，又怎麽能在比賽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呢？
“相信你也看到了，我們目前落後巴薩十分，落後瓦倫西亞兩分，但身後有維戈塞爾塔和奧薩蘇納在緊追不舍，稍有不慎，前四都可能不保，但如果能加一把勁，再往前衝，甚至威脅到巴薩的榜首位置，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頓了頓後，高深再提醒道：“聯賽還有十三輪，歐冠還有次回合，你覺得呢？”
齊達內明白高深的意思，有些意外，因為他原本以為，高深會盡全力去打壓巨星，包括自己，但沒想到，高深會主動跟自己說這些。
“你昨天不是才剛向巨星宣戰嗎？”齊達內的語氣還是很冷靜。
高深嗬嗬一笑，“媒體總是喜歡做這樣的文章，我說的是，有些球員不配穿上皇馬的球衣，但這並不包括你，因為我知道，你對這支球隊很有感情，你是在這裏達到了你職業生涯的巔峰，這裏會是你一輩子的回憶。”
齊達內再度默然，因為高深說得一點都沒錯。
他的國家隊生涯很輝煌，但在俱樂部，皇家馬德裏才是他的巔峰，他的職業生涯在這裏完成了一場蛻變，尤其是弗洛倫蒂諾。
“我相信，你無論如何都不會希望，自己的這份回憶是以慘淡收尾，是不是？”
高深的問題讓齊達內無言以對。
他為什麽會選擇在今年夏季退役？
就是因為他對皇馬的現狀感到無比失望，他覺得繼續踢下去，隻是在重蹈過去三年的覆轍，對他來說，非但享受不到踢球的樂趣，反而更像是一種折磨，一種羞辱。
高深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坎上，但那又怎樣？
“你覺得，你能夠改變什麽？”齊達內是何等心高氣傲的人，被高深當麵說中心事，當即也做出了強硬的反擊。
高深不以為忤，反而有些高興，因為他說到了齊達內的軟肋。
“我不知道自己能改變什麽，很多人都說，我在這個位置上幹不長，但我覺得，總是要幹一些事情的，而且我也一直都覺得，像皇馬這樣的球隊，最欠缺的並不是多出色的主教練，而是一個能夠把球員們都凝聚在一起，為一個目標共同努力的主教練。”
高深說完後，灑脫一笑道：“也許我這周輸給馬競後就下課了，也許我贏了，反正隻要我還在，那就要幹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給自己留下任何遺憾，你說呢？”
齊達內死死地盯著高深，仿佛想要從他的眼神裏察覺出什麽，最後他留下了淡淡的一句話，轉身就走了。
“等你能坐穩這個位置再說吧。”
目送著法國巨星離去的背影，高深微微笑了起來。
他看出來了，齊達內保持中立。
……
送走了齊達內，高深徑直走向了醫療室。
果不其然，隊醫正在那裏對隊內的幾名傷員進行體檢，這也是訓練後的例行公事。
高深隨口關心地詢問了幾名受傷球員的情況，而重點是伍德蓋特。
隊醫對這名英格蘭中衛的身體情況還是比較滿意的，基本已經沒有大礙了。
他是在歐冠十六強淘汰賽首回合，對陣阿森納的比賽裏，首發第九分鍾就受傷下場。
伍德蓋特是在零四年的八月份加盟皇馬，但他從四月份就開始在養傷，簽約皇馬的前一天，他還在慕尼黑接受治療，但皇馬依舊選擇簽下他，可見對他的重視程度。
加盟之後，恢複性訓練沒做好，一加盟就在訓練中受傷，接著一傷再傷，處子秀一直拖到零五年九月，也就本賽季的第四輪，主場迎戰畢爾巴鄂競技，他首發出場，第二十五分鍾就送上了一個烏龍球，導致球隊落後。
從那以後，伍德蓋特的出場時間就變得斷斷續續，哪怕是主教練換人後，卡羅對他的使用也是非常謹慎，主要是因為他長期休戰。
這種情況一直到一月底，聯賽第二十一輪，皇馬客場挑戰維戈塞爾塔，中場休息時，丹麥中場格拉維森受傷，伍德蓋特替補上場，埃爾格拉被推到了中場拖後位置，結果下半場皇馬的防守有了很大的改善，不僅沒再丟球，反而攻入一球，以二比一擊敗維戈塞爾塔。
緊隨其後，四比零主場擊敗西班牙人，二比零客場擊敗畢爾巴鄂競技，連續兩場比賽零失球，伍德蓋特擔綱主力後，皇馬的防守有了非常明顯的飛躍提升。
最典型的就是國王杯，首回合六比一慘敗給薩拉戈薩，主力中衛是埃爾格拉和拉莫斯，但次回合用拉莫斯和伍德蓋特的組合後，皇馬回到主場四比零完成了複仇。
可以說，一月底二月初的這三場比賽，讓伍德蓋特的實力得到了證明，也讓所有人都堅信，他就是皇馬後防線上，值得信任的一員虎將。
沒想到的是，在隨後對陣阿森納的歐冠首回合比賽裏，伍德蓋特出場九分鍾就受傷了，皇馬也因此零比一主場輸給了槍手。
隨後的這兩場比賽，伍德蓋特都沒能進入大名單，卡羅甚至不惜用勞爾·布拉沃踢中衛。
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撇開阿森納這一場比賽不談，伍德蓋特本賽季為皇馬出戰十三場比賽，八百九十一分鍾，成績是十一勝一平一負，丟五個球，其中有三個球是在客場一比三輸給拉科魯尼亞的比賽裏丟的，剩下的十二場比賽裏，僅僅隻丟了兩個球。
這裏頭有一個還是伍德蓋特自己踢進去的烏龍球。
還是那句話，不受傷，伍德蓋特就是世界級中衛。
高深也清楚地記得，這名在皇馬踢不上球的玻璃人，在轉會到米德爾斯堡後，搖身又變成了米德爾斯堡的後防支柱，表現出了超強的水準，並重返英格蘭國家隊。
那是什麽原因導致他在皇馬和米德爾斯堡如此迥異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