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0
對於幾乎沒有護甲的掠龍團,長弓的殺傷力是毀滅性的,而且射程上的優勢也將掠龍團的擲斧與投矛壓制的毫無用武之地。雖然迅猛龍的衝鋒速度出乎弗雷意料,掠龍團的隊形卻還是在百碼之外就全線崩潰,跌落的騎手身上還插著羽箭,掙扎著起身繼續衝鋒;失去了主人的迅猛龍胡亂地奔跑,嚇得冰息堡騎兵的戰馬不住嘶鳴並焦躁地蹬踏著雪地。
「為了雪境的榮耀!全軍衝鋒!」弗雷高喊著口號下達了衝鋒命令,除了長弓手,冰息堡的軍隊如飢餓的群狼般撲向敵人。
這場戰役大概是冰息堡有史以來最慘烈的一仗,遼闊的雪原幾乎看不到冰雪的白色,遍布的血跡與斷肢殘軀遮蔽了一切。皮質的戰鼓上插著羽箭和投矛,傳令用的號角已經無從找尋,鼓手和傳令官的屍體更不知道被壓在哪面散落的盾牌之下。儘管如此,戰場依然沒有冷卻下來。遊盪的迅猛龍和禿鷲群爭搶著撕扯、咀嚼戰馬的殘骸,零星有遍體鱗傷的士兵仍在緩慢無力地揮舞著武器,與同樣奄奄一息的敵人進行最後的搏擊。
當弗雷砍倒身邊最後一個凍土海盜,他新縫製的皮甲已經面目全非,珍愛的冰原狼皮披風也被撕扯的破爛不堪。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茫然地掃視紅色的雪原。
「看來無辜者的鮮血不能餵飽你手上的邪惡傢伙。」渾厚但略顯疲憊的聲音從弗雷身後傳來,是韋納爾。
「這麼說來,倒是因你的殘忍而不再燃燒的毒火更正直一些?」
「多麼諷刺的笑話。」韋納爾微笑著甩動毒火,翠綠的火焰立刻覆蓋了整個劍刃,不過明顯比之前耀眼奪目的樣子弱多了,「看看你的四周,弗雷。你曾有機會,只要單膝點地並背誦連小孩子都會的誓言,今天就不會有上千人在你的家園喪命。」
「的確可惜。他們都是捍衛家園的勇士,帶著榮光而死。等我回到冰息堡,會在城中央修一座華麗的石碑來記錄他們的功勛。」
「那我要提醒尤安,儘早把戰死士兵的名單送給你。」
兩個人警惕地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心照不宣地開始小步繞著圈子,始終保持微妙的距離。
「吟遊詩人會為英靈們寫下詩篇,可不包括你們這些侵略者。」弗雷說道。
韋納爾忽然駐足,努力壓制突如其來的憤怒,用蔑視的口氣說:「侵略者?你管我們叫侵略者?有趣的定義,你得回去刻苦補習歷史了,小子。」
「我深信身為公爵之子的我即使常逃掉歷史課去騎馬,仍比你了解的多。」
「哈哈哈!」韋納爾竟然大笑出聲來,「身為公爵之子的你更應該知道,歷史課本上的東西都是唬人的玩意,跟真正的歷史沒什麼關係。」
「那我就要回去請教我博學多識的未婚妻了,老光棍兒!」弗雷諷刺道,他刻意加重了「老光棍兒」的語氣,讓韋納爾臉上浮現出轉瞬即逝的哀傷。
「老實說,你比之前幽默了許多。如果不是在這樣的場面相識,我很樂意在帝都最下流的酒吧請你喝上一杯,你會是個不錯的……嗯.……餐桌夥伴。」
「我倒是很樂意聽聽多麼悲慘的經歷能逼得你加入跟你口中的酒吧一樣下流的軍隊。」
「哈哈!哈哈哈哈!」韋納爾開始狂笑不止了,不再有一絲嘲弄,只是單純地覺得可笑,「讓我告訴你個不錯的消息,尤安是很寬容的人。」
「所以呢?」
「屈服,或者去死。仔細考慮再回答,也許我們能有機會坐下來喝一杯,扯扯酒後失態才能說出來的閑話。」
「我會記得的,」弗雷向前邁出了左腳,信心滿滿地以為韋納爾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當我們之間隔著鐵柵欄,我會記得捎壺好酒給你!」說罷弗雷便快速前沖,用盡餘力向韋納爾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