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5
冰息堡的議事廳位於上層城區的深處,是連接領主宅邸與市區的唯一通路。因為日光無法照射到山體內部,整座城市都必須依靠火源照明,領主宅邸也不例外。
弗雷快步走在被火把照得通亮的長廊,他已將傷口包紮好並換了身乾淨的衣裳,還躺在鋪著鵝絨毯的寬大木床上小憩了一會兒。
嗵的一聲悶響,弗雷推開了經過精心雕飾的厚重木門進入議事廳,他的副官、伊德妮、被兩名聖殿騎士攙扶著來到冰息堡的帝都戍衛隊士兵以及一眾宣誓效忠冰息堡的小領主早已圍坐在長桌前等待他的到來。從長廊湧入的寒氣吹襲高掛於牆壁上火炬,讓橘紅色的火苗不規則地擺動,在桌上投出眾人飄忽不定的影子。
弗雷徑直走到副官身邊不由分說一拳砸在他的臉上。「我才是冰息堡軍隊的指揮官!只有我才能發布進攻或撤退命令!記住了沒有?」弗雷朝副官吼著,副官向地面啐了一口血,微微點頭。
「弗雷,你.……」
「閉嘴!伊德妮,」弗雷轉向披著長袍的貌美女士說:「你只是我的未婚妻,還不是冰息堡的女主人,這兒輪不到你說話!」
「注意你說話時的口氣,年輕人。」長桌另一端的中年人說道。他穿著擦得錚亮的鎧甲,披著紅白相間的披風,腰間挎著以紅寶石裝飾的長劍。弗雷瞄了一眼他胸前的龍爪紋章,立刻認出他是赤爪要塞的卡西利安領主。
「從什麼時候開始,連戍邊要塞的小角色也敢教育冰息堡的領主了?」弗雷譏諷道,「卡西利安,如果你對我的領導有異議,就帶著你的人滾出冰息堡,這兒不缺你那百十個蝦兵蟹將。」
「夠了!」另一名騎士裝扮的貴族怒喝道,「卡西利安,我早說過他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傻小子,扛不了冰息堡這塊重擔。宰了他,我們可以向帝都舉薦更睿智的領主。」
「羅多斯閣下,身為烏羽堡領主的你怎能與卡西利安為伍?還要與你宣誓效忠的主人刀劍相向?別忘了你在光之神見證下的誓言!」
「我宣誓效忠的對象是你的父親,不是你!」羅多斯拔劍上前就要砍向弗雷。
「我賜你死罪,可恥的背誓者!」弗雷立即抽出雲丸,利落地砍下羅多斯持劍的手臂,繼而刺穿了他的心臟。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等門口的衛兵衝進議事廳,已經有數具屍體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大人,我們怕是要失去數百人的部隊了。」弗雷的副官小聲提醒著,他被弗雷泯滅人性的殘忍行徑嚇得不敢反駁半句。
弗雷不理會副官,走到目光獃滯的帝都戍衛隊士兵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說道:「聽著,小子。迦圖把事情的經過跟我說的清清楚楚,門羅因你而死,你有責任和義務為他報仇。所以別再裝出一副病怏怏的樣子,也別再跟我扯什麼你不知道或不記得了的鬼話!老老實實地跟我出去,用你駭人招式撕碎外面的混蛋!否則迦圖不會放過你!」說罷他便強拉著伊德妮消失在來時經過的長廊。
第二次殲敵作戰比預定的日期推遲了不少,自議事廳的血腥會議之後,弗雷花了不少精力在治理內亂上。他吊死了好幾個企圖發動叛亂的小貴族,還派出嫡系部隊追剿了大量逃兵,才勉強穩住事態。有時候他會在夜裡向伊德妮抱怨軍心渙散,而伊德妮則一言不發地思考眼前的怪物與曾給自己一夜溫情並許下海誓山盟的弗雷是否是同一個人。
在第一次兩軍對壘的數日之後,一個同樣風雪交加的夜晚,弗雷率領二百名士兵向敵營發起突襲。他們頂著暴雪從黃昏潛伏到午夜,等到大部分敵軍沉入夢鄉,忽然向大營中射出雨點般密集的火頭箭。火勢在風雪的壓制下沒能迅速蔓延,但仍有效地在敵軍中製造了恐慌。趁著敵軍慌亂地穿戴裝備、奔走疾呼,弗雷的軍隊提著火把與鉤斧沖入敵營,四處點火逢人便砍。
「尤安!你在哪?懦夫!出來與我做個了斷!」弗雷一邊高喊一邊四處尋找身著黑衣的敵人,卻沒有任何收穫。
「啪、啪、啪。」清亮的掌聲吸引了弗雷的注意力,他循聲望去只見一名中年騎士從燃燒的帳篷里走出,身上還帶著火星。中年騎士拍打著鎧甲掃除附在身上的煙塵,他剛剛站穩,背後的帳篷就轟然倒塌,險些害他葬身火海。
「不錯的戰術,我開始對你感興趣了。不過很可惜,像尤安那麼孤傲的傢伙是不屑於與你這麼無趣的小夥子再次交手的。」
「滾開!」弗雷呵斥著施展雲丸的絕技,勁風劈入倒塌的帳篷的殘骸,幾乎熄滅的火苗猛地竄起兩碼多高。
「我很懷疑尤安對你的評價。」中年騎士說道,他輕鬆地向身側挪步,任憑雲丸斬出的勁風貼著他的手臂劃過,沒有傷及分毫。「我叫韋納爾,也許能有幸作為你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