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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熱情

  又是一個晴朗的早上。


  一輪白日掩過了紫色的朝霞,冉冉升起於朝歌的天際,明亮的有些刺目的日光傾撒在廣闊的校園,從高聳入雲的摘星樓開始,建築、林木、湖泊,俱是披上了一層輝光。


  日頭初現,朝歌瀰漫著秋的涼意,晶瑩剔透的露掛在碧綠的草葉之上,透亮的表面倒映出澄澈的藍天、高聳的楓木、周圍的翠綠,以及一隻逐漸放大的——鞋底。


  「啪。」


  一隻擦的錚亮的黑色皮靴毫不留情的踏了上去,將露珠連著那顆不知道招誰惹誰了的小草一道踩進了黝黑的泥土中。折斷的草莖中滲出碧綠的汁液,旋即被地上的污泥同化。


  皮靴踏過青草,沒有絲毫的停滯,接著向著既定的方向走去,沿途的無辜草葉自然無處可逃,紛紛遭了秧。


  「嗬——呸。」


  隨著一陣難聽的咳痰之聲,一口黃色的濃痰吐在了草叢中一塊「請勿踐踏草坪」的牌子上,在那個硃紅色的「勿」字上緩慢而堅定的滑落,彷彿在無聲的挑釁著什麼。


  「丙午間……嘿嘿,找到了。」


  皮靴的主人咧開嘴,露出了兩顆碩大的門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鎖定了目標,甩開步子大搖大擺的走了過去。


  「啪啪啪——」


  「開門!!!!!」


  那人走到門前,伸出短小的手用力的拍擊著大門,口中還大聲的叫喊著,頗有一種抄家滅族的氣勢。


  很快,門就開了。


  說是開了並不是十分的準確,因為這門並不是像一個老實本分的正常門一樣被推開或是拉開,而是整個的橫向被挪到了一邊,顯得很出眾。


  門后,一個穿著獵豹卡通睡衣、頭髮亂蓬蓬、頂著一副無神的死魚眼、嘴裡還叼著一隻牙刷的年輕人出現在了那人的面前,他眼皮微抬,嘴裡嘟囔了一下,含糊不清的說道:

  「回哇。」


  那人大概反應了三秒二五九的時間,才根據語境和經驗大致分析出了對方應該是說了一句「誰呀?」


  豈有此理?

  真是豈有此理?


  他簡直是勃然大怒,對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誰?要知道,在高中的時候,學校里哪個人不認識他塗五魁?身為學校一霸、令人談之色變的風雲人物,教導主任看見他在廁所里抽煙都不敢管,必要的時候還要借他一個火,就連校長都要給他幾分面子,眼前這個死魚眼的小子居然還來問自己是誰?


  考慮到這裡畢竟是朝歌,不是自己當年在的高中,塗五魁決定給對方一次重新擦亮眼睛認識自己的機會,然後再好好教育他一頓,讓他明白什麼是眼拙的下場。


  於是他冷哼一聲,醞釀了一下情緒,用一種七分高傲,三分冷意,還有多出一分的大度的語氣緩緩說道:「聽好了,我就是……」


  還沒等他慷慨激昂的說出高潮部分,一隻手突然舉了起來打斷了他的話。塗五魁讀條被打斷,滿腔大招憋在嘴裡,差點沒換過氣來。


  此舉無疑是火上澆油,本就積攢著怒氣的塗五魁此刻簡直要暴跳如雷了,但他還是再度壓下怒火,想要聽聽對方說什麼,要是無法說服自己,等待著他的必將是狂風暴雨般的打擊!

  只見那個死魚眼放下手,把牙刷從嘴裡拿出來,一臉不耐的說道:「算了,不用說了,就叫你大門牙好了。」


  那一刻,塗五魁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他看著對方說完這番驚天動地的話之後若無其事的樣子,目光有些獃滯。


  我一定是聽錯了吧?


  眼前這個長著一副死魚眼一看就就是個毫無用處的廢宅剛剛說了什麼?

  大門牙?

  這個能夠撥動自己最敏感的神經、高中時被整個學校列為禁忌的名詞,竟然又一次傳入了自己的耳中?


  塗五魁只覺胸口中一座潛藏多年的火山猛然爆發了,火紅滾燙的岩漿奔涌在大地之上,噴發出的火岩衝上高空,又如流星般墜落在地,他雙目充血,大聲咆哮道:「混蛋,你好膽!我——」


  又是那隻手舉到了他的面前。


  塗五魁一愣,不自覺的又停住了。


  只見對面那死魚眼的小子伸出小指挖了挖耳洞,皺著濃濃的眉頭說道:「小點聲,吵不吵,有事說事,沒事滾。」


  他的聲音不大,塗五魁卻聽了個一清二楚,不但如此,這句話還在他的腦海中不住的回蕩——「有事說事,沒事滾。」「沒事滾。」「事滾。」「滾。」「。」


  這回決計不是什麼幻聽在耳邊輕輕訴說了,這就是赤果果,紅通通的沒把他放在眼裡。


  不能再忍了,真的不能再忍了,再忍就要哭了。


  塗五魁心中湧起滔天怒火與悲憤,化作一聲大吼,高高的揚起了緊攥著的拳頭。


  「啊——!」


  還是那隻手,不偏不倚的舉到了他的面前。


  不知道為什麼,他又下意識的停住了。


  可能是——對於人性還抱有一絲最純粹的希冀吧。


  「你現在是不是很不冷靜?」死魚眼一臉關切的這樣問道。


  塗五魁臉上還殘留著定格了的怒火,以及一絲剛剛湧起的疑惑,他誠實的點了點頭。


  「唉,我就知道。」見他點頭,死魚眼以手加額,喟然長嘆,露出了一絲「我早有預料」的失望。


  下一刻,他又換上了一副期待的神色問道:「那你,能不能,主動的冷靜一下?」


  雖然塗五魁沒弄明白他到底想幹嘛,但他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死魚眼再度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隨後,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微笑的說到:「那我幫幫你吧。」


  什麼意思?

  幫我什麼?

  塗五魁滿臉問號,這聽起來很像是一個出於好意的熱情的請求,但是結合語境來看這並不合適啊?


  下一刻,一陣強烈衝擊力為這句話做出了強而有力的註解。


  塗五魁雙目圓凸,手腳向前凌空飛起,小腹處火辣辣的劇痛向他詮釋了什麼叫做熱情的請求。


  有多麼疼痛,就有多麼熱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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