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轉機
周圍變得有點寂靜,撲面而來的風也沒了蹤影。
黎白風眉頭緊皺,稍微感受了一下,周圍並沒有如墜冰窟的寒冷,也沒有凄凄慘慘的陰風,身體更沒有變得輕飄飄不著力。
「誒?似乎沒死?」
懷揣著這樣的念頭,他帶著一絲希冀睜開了眼——
映入眼帘的果然不是自己死相凄慘的屍體,而是一層正在緩緩消散的球形護罩,護罩呈濃郁的土黃色,幾乎凝成了實質,其上隱隱有光華流轉。
看著面前的護罩,黎白風心中泛起劫後餘生的慶幸與一絲幾欲落淚的衝動。
「通地令–護身混元」
這便是那護罩的真正名字,玄山宗秘傳護身術法。以黎白風微薄的道行,尚不夠資格修成。眼下這護罩的出現,說明有玄山宗的修士出手了,而能感應到他的危機,並及時趕到的,應該只有他的師父——精於卜算之道的返虛境巨擘,玉鍾子。
當護罩緩緩消散之後,黎白風看清了外面的景象:半空中,三個人呈三足鼎立之勢憑空而立,三柱顏色各異的衝天狼煙在他們身上遙相對立,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絲絲縷縷的餘波散出,便足夠使黎白風感到莫大的壓力了。
正如黎白風所料,在他的右前方,一位身著白黃二色道袍、髮髻上插著一隻古樸木簪的老道虛懸於空,面露冷色的看著另一邊,一股幾乎凝為實質的巨大白金色狼煙在他身上衝天而起,其間隱有山嶽虛影浮沉,威勢凌雲。
然而更為顯眼的,則是他的正前方——崇侯虎滿懷殺意拍下來的血紅巨掌,還沒落到黎白風身前,便被一隻憑空出現的金色巨掌抓住,停在了半空。那金色巨掌相比崇侯虎的,顯然更為純粹凝實,其上甚至有了人掌般的紋理。
黎白風愕然,這金色巨掌顯然不是玄山宗的術法,也就是說不是師父所為,那麼還有誰會出手救自己?
他疑惑的順著手掌的方向看去,當即恍然——一位面容剛毅的中年男子立於虛空,身後一柱純金色的靈氣狼煙筆直的衝上天際,隱有龍形圍繞盤旋。雖然穿著一身紫色運動衣,卻掩不住身上如淵如海般的威勢。
這般標誌性的靈氣狼煙,除了當今商王,朝歌大學校長、返虛境巨擘殷辛,還能誰有?
應該是出於對崇侯虎一貫忠心的考慮,殷辛沒有第一時間制止,而是由得他發泄一番怒火之後,見失態趨於眼嚴重時才出手制止。
黎白風望著玉鍾子,心中湧起一股腦的話語:「師父您終於來了,徒兒差點下去伺候玄山宗列位祖師了」,「師父,徒兒冤啊,崇祟那傢伙真的不是我殺的,有人陷害我。」,「師父,說起來您可能不信,不是我到處惹事,是事來惹我的」……然而由於想說的話太多,不知從何說起,統統梗在了喉嚨,那景象破有幾分滑稽。
當劫後餘生的慶幸與再度認識到生活美好的喜悅稍稍平復下去之後,黎白風憤然看向崇侯虎,心中湧起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
差一點兒,自己的大好人生就交代在這不分青紅皂白的老傢伙手裡了,這令人如何不怒?
同時,一種自豪與感動的情緒也在他的心中升起——有一個強大的後台在危機時刻來救場,實在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在場三人都有著輕鬆碾死黎白風的實力,故而他無法從法力雄厚程度上來判斷境界,但是對比一下三人的靈氣狼煙,便知道崇侯虎應該是煉神境界,遠不及返虛。
煉神期的崇侯虎,僅憑靈氣狼煙,便能將黎白風壓的動彈不得,可見開學典禮那天在體育館,殷辛必然留手了,不然當時在場的所有新生修士只怕都要七竅流血的橫屍一片了。
看著「殺了自己兒子的兇手」毫髮無損的站在原地,還用一種「小人得志」、「仗勢欺人」的目光盯著自己,崇侯虎登時怒火攻心,目眥欲裂,他憤然拋出一隻巴掌大的金色袖珍小斧,迎風便漲,眨眼間變作一」柄亮金色的車輪巨斧,向著黎白風作勢欲劈。
「哼。」
見得此幕,玉鍾子面色一寒,發出一聲重哼,聲如洪鐘響鳴,渾厚震耳。他略顯乾枯的右手向上托起,大股土黃色的靈氣蜂擁而來,匯聚為一座微型的山嶽,緩緩浮沉,一種「蒼茫」、「巍峨」、「渾厚」的勢緩緩蔓延開來。
「夠了。」
一道淡淡的聲音從殷辛口中傳出,音量不高,也不包含什麼濃郁的情感,卻給人一種容不得絲毫質疑的感覺,彷彿在陳述著天地間的至理。
聽到殷辛發話,崇侯虎的動作一頓,亮金色的巨斧戛然停在半空,臉上的殺氣與怒火也為之一弱,他轉過頭去,用一種不甘的眼神看著殷辛,咬牙切齒的說道:「陛下!此子殺了我的兒子!我就那麼一個兒子!」
出於對王爵的尊重,玉鍾子也停下了手中蓄勢待發的術法。聽到了崇侯虎的話,他冷聲道:「你說是我徒兒殺的,就是我徒兒殺的?」
不等崇侯虎出言反駁,他便將目光轉向殷辛,帶著隱隱的不滿說道:「他兒子怎麼死的,我沒看見,可是他要殺我徒兒,我可清清楚楚的看見了,怎麼,北伯侯兒子的命是命,我玄山宗道統繼承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玉鍾子說話的語氣之所以帶著不滿,是因為他清楚,以殷辛的實力,在崇侯虎踏入朝歌的那一瞬就能制服他,但他卻選擇了作壁上觀,任由崇侯虎發泄怒火,直到失態即將失控才出手制止。不過這種事情擺出來說清楚就沒意思了,故而只是在語氣中暗中表達。
黎白風倒是沒注意到玉鍾子的語氣,他的注意力全在「玄山宗道統繼承人」這幾個字上,雖然這件事幾乎是宗門內默認的事實了,可是在玉鍾子嘴中說出來,還是頭一遭。